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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姚刚的自白书

小学开学的半个月前,我顺利拿到了东湖小学的入学通知书。之所以选择在东湖小学念书,是因为学校离家很近,从小就在那条街上跑来跑去的我,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上下学。
男子汉要学会自立,这是爸爸因对我的多次教育而形成名台词。
虽然是再熟悉不过的路线,但开学带来的兴奋还是让我起了个大早。一边催着老妈做早餐,一边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妥当,印象里,那是我第一次高兴成那个样子。
初次遇见苏浅浅,是在小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因来得太早,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座位表被安安稳稳的压在讲台上,我瞧准了位置,对号入座。课本还没下发,呆坐在座位上总觉着不妥,我正回身在书包里掏东西,浑然不觉已经有人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拿出两只全新的铅笔,我正打算转回头,冷不防被旁边毫无预兆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怔住了。
她是一个长得很普通的小女孩,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她的脸上少了几分属于我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一看就像是好好学习立志要成为国家栋梁之类的书虫型学生,而她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当我们已经因每日的早而在课堂上歪着身子昏昏欲睡时,只有她还挺着腰背,一副壮烈的样子紧盯着老师不放;当我们这些学生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课堂笔记的时候,她书本上的空白处,已经留下了整整齐齐的字迹。
“苏浅浅”这个名字是我从座位表上看到的,很少人会用这么简单的字来组成自己的名字,感觉上,每个人的名字应该都有一个特殊的寓意,虽然我也并不清楚爸妈当初为何以“刚”字给我命名。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苏浅浅的关系并没有很大的长进,我们两个似乎都不是主动型的人,至少当时不是。我们的对话仅仅停留在“借个橡皮好吗?”“帮我递一下作业好吗?”之类的语句上。
原本以为像她这样的优秀学生就像传说中的冰山公主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然而随着时间的拉长,她接地气的本质就慢慢暴露出来了。
在草稿本上画画是小学生们打发无聊的课堂时间最好的方式,但我不像别的男生,画些手枪坦克士兵之类的,然后嘴里嘀嘀咕咕的仿佛这些画里的东西都能动起来似的。我喜欢篮球,从小就喜欢,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而篮球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我喜欢在草稿上画篮球场,然后把人物务画上去,想象着他们是如何的突破,运球,灌篮。如果你说我是个篮球狂,我会觉得这是你对我的称赞。
那天,好像是在上社会课,老师不知从哪里开始延伸出了国家形势的话题,于是星星之火瞬间蔓延成火海,只见他红着一张脸,抑扬顿挫的演讲着那些高深的大道理。那些大道理我从来没听过,也没打算听下去,从书本底下抽出草稿纸,一笔一画开始构建我的篮球世界。
“噗。”旁边的人似乎是看到了我的画,笑出了声。
我心有不甘,但也没想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但余光不小心瞄到了那一团黑色,让我勉力忍住爆笑的同时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我用铅笔指了指她的草稿本,她低眉一看,立即用手用力的捂住,还结结巴巴的用借口为自己开脱。不得不说,她接地气的方式还真特别。
在我看来,她不是爱玩,只是习惯伪装,把自己装成个端庄的小女生。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对她每次破功时又羞又恼的表情,我很是期待。
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个小女生。让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是因为我害她被老师冤枉的那一件事。当被现实拆掉了她厚重的迷彩服,眼睛里含满泪水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她。
在我的印象里,她算是一个比较文静,沉着淡定的女孩子了,可是那一次看见她强逼着自己不掉泪的样子,却又让我发现了她骨子里还藏着坚强的一面。一半是愧疚,一般是佩服,我选择留下来陪她打扫教室。我们一边扫地一边聊天,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和苏浅浅坐同桌的日子里,最快乐的事要数玩五子棋了。那个时候,这个游戏风靡全校,也拜这个游戏所赐,班里的同学们都和自己的同桌建立起了革命感情。
看着人家一对对的玩得不亦乐乎,我的心也痒痒的。但我同桌是谁啊?班上的尖子生苏浅浅!她会瞒着老师在课堂上玩这种小游戏吗?事实证明,她会。所以,我并不否认,苏浅浅总是有让我吃惊的能力。比如,打个篮球也能把脚摔伤。
苏浅浅的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每次考试的数学成绩就没出过班级前三。对此,我望尘莫及。都说男生的逻辑思维好,是为理科而生的,我猜想,大概是我的大脑还没发育成熟吧。
我们的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数学。苏浅浅和我是一个小组,她帮我提高数学成绩,如果我的成绩有大进步,她就能赢取老师的奖品。她在这方面有很强的很胜负欲,只要是有关成绩的比赛或者测试,大家唯恐不及时,只要她摩拳擦掌准备往前冲。
我知道她的心意,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有些傻,好多问题都转不过弯来,或者明明是刚教过的东西,再一转身找题来做,就无从下手了。我本就因为感觉自己拖了她的后腿而不安,再加上她不耐烦的语气,于是,我们两个仿佛两道闪电在空中相遇,激起一道惊雷。惊雷正正打下,在我们的课桌上劈出了一条白线。至于后来我们是怎么和好的,我却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孩子的天性本就如此吧,即使前一天吵得要绝交似的,第二天照样玩得形影不离。
四年级开学的第一天,老师在介绍新同学之后,宣布了换座位的消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并没有显得很震惊。不过,做了三年的同桌,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这些感情还不至于让我做出伤心的表情。
我的新同桌是孙倩,苏浅浅的新同桌是程新。班上的女生除了苏浅浅以外,我都不太熟,但是孙倩这个女生在我们班名气过盛,总是会听到男生们对她的种种议论,有好有坏的评价让我对这位新同桌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孙倩这人就是爱闹,什么时候都停不下来,哪怕是上课,也和四周的人轮流传纸条,聊得不亦乐乎。最开始的时候,我有些不适应这位新同桌,她和苏浅浅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相处起来总让人感觉她精神过度。所以,对我这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来说,我对孙倩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在往后的日子里,也就是我小学时代的后三年,孙倩一直是我的同桌。小的时候对换座位换同桌之类的事情并不敏感,觉得谁在旁边都一样。大家既然都是一个班上的兄弟姐妹,不会特别忌讳谁。
再一次和苏浅浅近距离的接触,是在课堂剧上。以我的性格,本不会和这些活动沾边,但是无意间听到程新劝苏浅浅参加的时候,我的心也不由得动了动。苏浅浅的性格我了解,她以前从不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但也许就因为这样,让我对她在舞台上的表现产生浓厚的兴趣。
于是,我假意推不过孙倩的邀请,点头答应。正式表演那一天,台上出了个小意外,苏浅浅一时不察,被绊了一下。当时我就在旁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扶她一把,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饶是我再迟钝,也听到了班上不应该存在却仍旧满天飞的绯闻。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就是不想横生枝节。好在苏浅浅反应够快,这段插曲便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再一次出现的交集是在某一天的放学后,苏浅浅说新家在装修,所以暂住在舅舅家,我们刚好可以一起放学走路回家。再后来,就是校运会,苏浅浅那小身板,居然还主动报名参赛。想起她上次打篮球摔跤的事儿,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乐于助人,所以特地为她集训了一段时间,事实证明,我还是很有教学天赋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慢慢开始发现孙倩身上的优点。她的才艺很多,据她说,她从小就被送去舞蹈班、唱歌班、朗诵班、钢琴班等等课外兴趣班,自由的时间也因此少了许多,跟我这个无异于放养型的人相比,她委实不太幸运些。可怜之人皆有可怜之处,我的同情心开始泛滥,觉得自己应该凡事都让着她一些。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和苏浅浅不同,孙倩很爱说话。虽然我之前和苏浅浅也聊过几次天,但喜欢安静的我们总是没有太多的话题可聊,但是孙倩就不一样了,一个说话,一个搭茬,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我就被带成了一个话唠。
很快,我们的小学生活就要接近尾声了,同学录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产品。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十分讨厌这种离别的氛围,所以每一本传到手里的同学录都会被我直接忽略,这其中包括孙倩的。
孙倩问过我原因,我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以“不喜欢”三个字敷衍过去。苏浅浅,是唯一一个直接亲自把同学录递过来给我的人,看着她恳求的表情,我有些心软,但孙倩的一句话,让我伸不出手,只好作罢。
记得小学毕业的那一天,一个兄弟问我,苏浅浅和孙倩,到底喜欢哪一个。我不假思索的反问他,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大笑三声才回复我,你小子原来还没开窍呀。
我呆呆的想了想,实在琢磨不透,开窍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