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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每个人都在变

——这一条不能不回的单行道,每一天都是新的起点
寒风瑟瑟的黑夜,天空中没有云,没有星,只有滴滴坠落的雨花。早上还是暖洋洋的好天气,到了下午却急转直下,一阵阵阴风毫无预兆的刮进了校园。
苏浅浅穿着略显单薄的衣服,站在宣传板报前,一笔一画的认真抄写着。之所以衣服单薄,是因为没想到天气的变化会变得如此绝情,越来越冷的风,让苏浅浅越来越后悔出宿舍前不听舍友们的劝告。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下雨的夜晚里,孤独的做着非本职工作,那就说来话长了。
市教育局的领导心心念念着学生们的学习和生活状况,决定以审查学校办学质量为名,在全市开展巡回活动。市一中贵为重点中学,首当其冲,光荣的成为了领导们的第一站。
学校领导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临近中午了。领导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把大大小小的事项罗列成表,长长的一卷交到学生会的手中,就算安排妥当了。而接到通知的学生会,却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体育部停止操练,文艺部停止排练,男男女女都被派去训练礼仪,为第二天站在校门迎接领导做准备。生活部和监察部双管齐下,一个被派去检查宿舍卫生,一个被派去检查教室环境,而苏浅浅所在的女生部,暂时被宣传部接管,负责校园里的横幅和黑板报。
原先苏浅浅没注意,到了这时才发现,学校的黑板报其实都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比如说,大榕树后,单车棚里,还有角落的路灯下。
鉴于这些黑板报平时实在无法引人注目,苏浅浅对于它们最初出现的目的,抱着质疑的态度。据小道消息称,市一中在建校很久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别的学校有的东西,但碍于面子问题,又不好意思大兴土木,只好在几个不显眼的地方竖起黑板报。其实,有没有黑板报并不是个太严重的事故,关键是领导心里总会有个疙瘩,而下属的人,总会把解决领导的疙瘩视为首要工作。
天公不作美,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头顶上的棚勉勉强强能遮住黑板报不受风吹雨打,可苏浅浅就没那么幸运了,膝盖以下,早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本就觉得凉意袭人,腿脚上的冰冷感更是让苏浅浅不自觉的裹紧了外套。
“啊啾!”冷不防着了阴风的道儿,苏浅浅打了个寒噤,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凄凉。
“再写一段,再写一段……”苏浅浅一边鼓励自己,一边埋怨学校不人性的规定——非休息时间不准进入学生宿舍。
还差四分之一的时候,苏浅浅放下一直高抬的手,活动活动了肩关节。右手的酸痛持续不消,仿佛在抗议自己的过度劳动。正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苏浅浅吐了一口气,弯腰把湿嗒嗒的裤脚拧干,嗖嗖的往上卷,为接下来更好的工作而变身农民二代。
一直拍打小腿的水珠子忽然消失了,苏浅浅对停雨的惊喜却在看到黑板上多出的影子时而变成了惊吓。苏浅浅素来对恐怖的东西异常敏感,每年回老家过年,堂哥堂姐们都爱聚在一起看恐怖片,美其名曰锻炼胆量,而苏浅浅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每次只要刚播放片头曲,她的眼泪就瞬间奔涌而出。当片头曲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演化成了嚎啕大哭。
眼看着黑影一点点的放大,苏浅浅怕得头也不敢回,只是本能的一边掉泪,一边悄悄地往旁边退。
“退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撑着雨伞的梁子浩终于飘到了黑板报前,斜着脸幽幽的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认出了梁子浩的同时,满心的恐惧又在刹那间转化成熊熊燃烧的怒火,让她恨不得冲上去打他几拳。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该不会是被吓到了?”梁子浩一眼看穿了苏浅浅的神色,嘲笑一般,道“还吓哭啦?”
他还真是有说话不中听的天赋!苏浅浅心里把学生会“全心全意为师生服务”的宗旨念上数十遍,才把怒气减去大半,可一想到全心全意服务的对象是这样的人,又是止不住的心寒。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吗?怎么会在这里?”苏浅浅的语气自然变成不良。
“就是,看书看得累了,所以出来散一下步。”梁子浩当然不会告诉苏浅浅,坐着窗边的他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散步?在这下大雨而且没下课的时候?”从前就知道梁子浩性格有些特别,但未曾想严重到这个地步。
突然一阵大风来,粗大的雨珠中途转向,纷纷朝着他们飞去。苏浅浅身上本就湿了不少,是以并不介意,压根没打算挪步,倒是一旁的梁子浩反应快,一个跨步,大大的雨伞就挡在了他们与风雨之间。
风雨连带着灯光都被阻隔在外,昏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四处游走,但却让人摸不到触不着。苏浅浅的神思在半空中闲逛了半分钟,才慢慢回到脑海里,而梁子浩却一直惴惴不安,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
“我有话对你说。”苏浅浅淡淡的开口。
“什……什么?”梁子浩咽了咽口水。
“下次校运会,你去参加田径比赛吧,我觉得你的爆发力还是不错的。”苏浅浅自我认同般的点点头。
“哈?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开什么玩笑啊!”梁子浩一下子把雨伞抬了起来,让苏浅浅重新暴露在风雨下。
“我没有开玩笑啊。”她明明就是很认真的在说话。苏浅浅就是想不通,他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爱生气。
“你进学生会那么久,难道你们主席没有嘱咐你们要和同学友好相处吗?”梁子浩提高了音量。
苏浅浅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好像和友好相处没什么关系,但他既然提出来,她就有义务提醒他一下,“可是我是女生部的,主席说我是专门负责和女生搞好关系的。”
“咳咳咳……”黑暗中的某人被自己呛到。
“赶快回去吧,一会儿老师下班级检查,你的座位空着太久,会被记名的。”苏浅浅拿起粉笔,准备继续奋战。
“那……不需要我帮忙吗?”梁子浩用下巴指了指黑板报上空白的地方。
“你?”苏浅浅想起她那可怜的同学录,坚决的摇了摇头,“你别给我添乱我就感谢你了。”
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挡着,苏浅浅的小腿和鞋子再没有被雨水侵袭。
“你还不……”苏浅浅不耐烦的转身,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人影,只有一把伞默默支在她的后面。
“什么呀?”苏浅浅微笑着抱怨,心底的感觉却有些捉摸不定。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努力,苏浅浅把任务成果完美的展现在了部长大人的面前。不过,也因为这个晚上的风吹雨打,苏浅浅华丽丽的发烧了。
苏浅浅是很少生病的。以前就算生病了,也有爸妈照顾着,可进入了住校生活,真正头疼发热时,苏浅浅明显经验不足,投入两颗退烧药,又继续奔赴课堂。发烧而已嘛,苏浅浅想着,吃两天药睡两天觉,马上又可以活蹦乱跳。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往往很残酷,苏浅浅的自知之明在上体育课时终于觉醒。不知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退烧药的缘故,下午起来脑袋就跟灌铅似的沉重,脚踩在地上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摇摇晃晃中还能感觉到地板的弹性。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体育课,苏浅浅的意志力已经开始出现透支现象,刚做完准备运动,抬头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星,然后就是身子一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貌似睡得很沉,可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安稳。她就像被人扔进了沼泽里,越挣扎就沉得越快。她一次次的想拼命睁开眼,可又一次次以失败告终,掉入无垠的黑暗里。如此反复,心力交瘁。
“谁啊?”迷迷糊糊中,好像一直有人在试图把她摇醒。
“苏浅浅同学,醒了吗?”声音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嗯?”苏浅浅终于把眼睛睁开,晃晃悠悠的视线慢慢的定焦,“你不是今早给我开药的校医姐姐吗?
“能认人了,看来是醒了呀?”校医姐姐帮苏浅浅立起了枕头,扶着她坐了起来,“来吃饭吧。”
苏浅浅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校医室无疑。可是,她是怎么到了校医室的?
“校医姐姐,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问题有些俗,但苏浅浅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哦,你们班的一个男生把你背过来,说你发了烧,在体育课上昏倒了。这不,他还帮你打饭过来呢,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校医姐姐把饭盒放到了苏浅浅的手中。
“男生!和我很熟?”苏浅浅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脸,急忙打哈哈否认,“没什么熟不熟的,可能是我们班的班委,比较关心同学而已。”
“是吗?”校医姐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之,你的烧现在是退了,只不过还需要吃一些药,这几天要多多注意休息。需要帮你联络家长吗?”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烧都退了。”苏浅浅连忙摆手。
“那好吧,你留在这里把饭吃完,然后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