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施离和韩墨菲早已经饥肠辘辘,施离从来都没有像这几天一样吃的满足。他突然觉得山珍海味都没有这粗茶淡饭有滋味,施离突然明白站在不同的位置,满足的程度也不同。
施离晚饭过后,云儿收拾东西,而施离却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微风吹过,院子里时而飘出桃花香,时而飘出药香,倒是让人觉得舒服。施离已经不那么讨厌药材的味道,反而觉得自己这么多天,身上也沾满了药材的香气。倒是觉得这药香非常的自然。施离有时候在想,如果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她不能,因为她没有资格,平静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她,她这一生注定为仇恨而活。
韩墨菲从房里出来看见了她,她聚精会神的望着天空,眼里有说不出的色彩。也有不明的神情。这样她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心疼。施离并没有发现有人出现,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韩墨菲突然开口,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异常的可笑,人家在看天空,自己却是那么白痴的问人家看着什么,真是蠢,可是你总不能直接就问人家想什么吧,那样更唐突。
“师傅,你怎么也出来了?”施离听见声音回过头,韩墨菲的脸上永远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感觉到温暖,施离觉得,在他的身边很温馨。
“我看你在院子里看的出神,所以我也看看,是什么能让你这样入迷?”
施离仰望着星空:“你看着夜空多美,点点的星光为夜色增添了一分光亮。那是黑夜里的光芒,让这样的夜空不再是凄冷的。我之前总是觉得夜是孤独的,可是今天我突然明白夜其实不孤独,它一直都有繁星的陪伴。可是我的那份光亮在哪里?”施离呢喃着,自己心里千万的苦,能告诉谁,谁又能真正的理解她的痛苦。爱她的人离她而去,天人永隔,她爱的人,伤她彻底。这一切都是命运吗,如果是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的不公。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人生本就是短暂的,只要我们都是有坚定信念的人,那我们始终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光亮。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我们铭记就好,下一次不要犯错,不要失去。我们都不是完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犯错,你人生的光亮,就在于你自己的真正追求。”韩墨菲认真的说,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痛,每个人也心中也都有伤,人一辈子注定是千辛万苦,才能守得云开。何必在意那么多已经过去的事,那些伤害你的,和你伤害的人,终究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还不如放下。可是世人都是如此的愚昧,一直都看不透,她如此,他易如此。
“师傅,你知道吗?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这之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现在在想,人死之后是会有星星陨落?还是会有星星升起?”施离说的伤感。
韩墨菲猜想她可能是想家了,她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家里的事,他只是知道她身边有一个情同姐妹的婢女叫云儿,其余的什么都不清楚。
她家里是哪里,有多少人好像都是一个谜,好像她都不愿意提及。可是今天她说出这样的话,让韩墨菲不由的问道:“看你和云儿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没有错,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你的家里人都没有打听你,难道还真是有这么狠心的父母,毕竟你们是两个女儿家。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韩墨菲并没有意识到,施离变了脸色。
他仍旧不停的问着“看你的言谈举止都很高贵,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施离听了面色一变,那血腥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一颗颗的头颅好像是再说,为我们报仇,为我们报仇。施离眼睛通红冷冷地说:“你只是我的师傅,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都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好奇心那么重,打听别人的家事。”
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自知可能触及到了她心里的伤痛。他是不该多问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太多话的人,但是遇到她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她身上有一种他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探索的气质。可是每次一他接近的时候,她总会将他拒之门外。他知道她是不想说,谁也没有义务和别人分享伤痛,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多问。静静的陪她在院子里站一会儿,这样她能心里好受一些。
皇宫里,气氛仍旧紧张,此时的御书房。
“皇兄,你这么做真的不会后悔吗?”宵素问道。
“你觉得我会后悔吗,在你们的心里恐怕我早已经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清华的话没有一丝的感情。在这帝王家,如果你选择了无情,那么你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皇兄,你何苦如此这样对待自己,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表面这么冷酷无情。我真是不懂,你为何要装作这样,难道你不累吗?”宵素问道,他二哥的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之前一直都以为他是最了解二哥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对于二哥他一点都不了解。
“累与不累都是自己自己选择的路,没有说苦的资格。你下去吧。”宵素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总有一天大哥会真正的放开,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猛的一阵寒风带着凛冽的气息袭来,施离顿时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色缓和下来。不管怎样,他和自己无冤无仇,甚至还好心收留自己,教她医术,她该感谢他才是。怎么能像刚才那样没轻没重的呢?自己这样做还真是不够成熟,夏木施啊夏木施,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没有一点长进吗?而韩墨菲却完全没有在意施离的无理,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事情。他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
“师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你不敬的。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施离满是歉意,她现在突然明白谁都没有义务这样帮你,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一直都帮你的人。你真的要好好的珍惜。
“没关系,是我不好,问道了你的伤心事。你不想说就罢了,别勉强自己。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切都会过去。”
施离知道他并无恶意,于是谈起了自己的过去:“我娘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就过世了,父亲很伤心。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大,虽然我没有娘亲,但是父亲是对我极好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施离回忆着自己的爹,眼里一片柔和,韩墨菲知道她很爱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我总是喜欢牵着爹的手,让他给我买糖葫芦。我生气的时候总会欺负爹,当大马骑。我爹这一辈子都没有娶过填房,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不觉得我孤独,因为我还有疼爱我的爹。我很庆幸。”施离嘴角微微一笑,仿佛爹还在她的身边。韩墨菲看着施离,突然觉得心很痛,他总是觉得施离的父亲太好。梦太美,太容易破碎。
“我以为我一直都会这样下去。那时候我是那么天真浪漫,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和我青梅竹马。他疼我,懂我,和我许下一生的承诺。我信他,我不惜一切代价的求父亲帮助他,夺得他想要的一切。父亲是那样的疼爱我,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便都给我。然后便帮助了他,他也一直都对我无微不至。我曾经以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她说着,心里的痛时刻的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现实。
她话锋一转,语气冷漠,透露出一股憎恶,那憎恶是深入骨髓:“可是,那些不过都是假象罢了,一切都是骗人的,我被那所谓的爱情蒙蔽了我的双眼,还连累了我的爹爹和无辜的人。他们都因为而死,而他那个心心念念说爱我的男人,居然要置我于死地,多么的可笑……”她说的悲凉,仿佛就要将那个人挫骨扬灰。
“你的家人,现在都不在了?”韩墨菲惊讶道。他知道她的是有故事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世那么悲惨。
“都不在了,是我害了他们。”施离满是无奈,满是悔恨。
韩墨菲拍拍她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命,怨不得别人,既然你能死里逃生。那么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在想过去的事情。”
“家仇不共戴天,他欠我的,我要用他的血祭奠我家人的亡灵。”施离发誓。
韩墨菲不再劝解,她身上的仇恨,太沉重。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时间能淡化她的仇恨,他现在终于可以明白,她眼里的伤悲究竟是为何?
第7章施离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