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隐隐地透进来温润的阳光,终于放晴了。
夏木施和云儿第二天早早的便起来了,云儿像从前一样伺候自家小姐梳洗,如今夏家没了他们便只有相互依靠了。云儿端着洗脸盆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夏木施正坐在窗边低头沉默,一脸的愁容,不过才几日她便憔悴了好多,原本尖细的下巴如今更加明显了。
现在夏府不在了,小姐和她也是无家可归。而在这客栈里终归不是长期的打算,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宿的时间,云儿却开始为以后的一切担忧了,一念至此,她不由地也敛眉沉思起来。
夏木施抬头正好见她这副模样,笑笑,问道;“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就愁眉苦脸的?”她很是好奇,很少能在云儿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些时日这丫头受到的的打击恐怕也不比自己的小,虽然这几天她一直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在她心里恐怕也是很难受的吧。真是苦了这丫头,如今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她了,想到这里夏木施的心里微微一暖,好在还有这一件事能让自己感到欣慰。云儿能这样对自己不离不弃,爹爹在天之灵应该也会觉得安慰的。
“小姐,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多,现在夏府已经没有了。如果银子用完了,我们该怎么办?我是为了我们以后发愁。我是个丫头,吃点苦到是没什么。但是,小姐你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这样受苦呢?”云儿咬着嘴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好了,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只是落魄家的小姐,还有什么苦不能吃?还有什么屈辱不能受?我连死都已经不怕了,我唯一活下来支持我的就是仇恨!云儿,只是苦了你了!”夏木施也叹了口气,云儿说的确实是一个事实。宵素给他们的银子迟早是有一天要用完的,她们也不能坐等山空。
“小姐快别这么说,云儿不苦,苦的是小姐。”
“苦果都是我自己种下的,当然是要我自己吃,如果不是爱错了人,也就不会害了夏家。也许我们现在还是快快乐乐的,没事回家串个门。看着父亲慈爱的笑容,调皮的和父亲耍赖。可是一切都晚了,老天就是在惩罚我。是我害了夏家。”夏木施的声音都在颤抖。
夏木施眼里满是愤恨,那血红血红的场面,她永远都难以忘记,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亲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场景,那一颗颗的头颅,全部都是死不瞑目。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夏木施的指甲狠狠的嵌入肉里,丝丝的疼意让她清醒,她还活着,所以她就更坚信自己活着的信念。
“小姐,你不要这样,如果老爷活着一定希望你是快快乐乐的。而不是这样的折磨自己。老爷看了一定会心疼。”云儿带着哭腔,她当时只是想要说服小姐活下去,所以才想出报仇这一方法。可是没有想到小姐竟然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现在的小姐完全活在仇恨里,失去了快乐,这样的小姐让她心疼,难道当时她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云儿,如果我爹还活着,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希望我快快乐乐的。可是现在我爹不在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快乐。他欠我的,欠夏家的,我要用她的命来偿还,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小姐,难道你要刺杀皇上,这是死罪,你才刚出来,云儿可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云儿突然抱住夏木施,就好像怕她突然失踪一样。
“傻丫头,我是想杀了他,但是我没有这么傻。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他抗衡,所以我会让自己变强。在没有杀了他之前,我一定会没事。”夏木施发誓道。害她的人都不要妄想有好下场。
“只要小姐不做傻事就好,云儿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此时,客栈门前热闹一片,闹哄哄的声音直接传到楼上云儿和夏木施的耳朵里。夏木施不由的皱眉:“这么早,外面今天怎么会如此的热闹?”
云儿推开窗子,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小姐,外面围了好多人,好像是出事了。”
夏木施转过身走到窗前,因为夏木施和云儿的房间在二楼,从窗户往下看正好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群渐渐的让出一个空当,云儿才看清是一个大汉晕倒在了街上。
“小姐,好像是一个人晕倒了,周围围着的人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怎么就没有人带他去医馆找郎中呢?”云儿很是好奇。同时又为了这些人没有一点的同情心,感到鄙夷。
“云儿,现在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在皇宫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就不懂非亲非故没有人愿意出手帮你吗?那大汉晕倒了,那些人,只不过是在看热闹而已。”
“可是,那是一条人命。”云儿咬着嘴唇“他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了?”
“世上有几个人是有情的呢?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个人各命,所以云儿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就不要好心的去帮助别人了。免得惹是生非。”云儿点点头,小姐说的对,他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他人的闲事还是莫要再理。就在云儿要将窗子关上的时候。一个白衣人映入了夏木施的眼里。
“等等,云儿,再看看。”云儿停下手里的动作,虽然不明白小姐是何意,但是还是照做了。
白色长衫的年轻人挤进人群命令道“你大伙让开一些。”人群很快的让出了空余的地界。年轻人在壮汉身边查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不出多久,那原本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壮汉张开了眼,活了过来。人群里一阵惊叹。
“真是神医,真是神医。”
“就是刚才明明那大汉都已经断气了,居然一粒药丸就救活了,真是神医。”周围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公子的救命之恩,铁牛永生难忘。还望公子告知铁牛姓名,他日铁牛定当报答公子。”那大汉起身跪在地上。一看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也许没有这位神医公子的相救,恐怕他真要见阎王了。
“我救你是举手之劳,并未想过要你的报答,也许这是我们的缘分,既然如此不必言谢。”白衣年轻人眼底泛起温润的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真是神医的作风,这等品德还真是让我等佩服。”
“神医……”
议论声一声比一声高。
白衣年轻人唇角浅浅勾起,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施施然站起身从容离去。
在二楼看得清晰的夏木施见状,立刻追了出去,云儿摸不着头脑,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不要多管闲事的吗?怎么突然就跑了出去,算了,还是跟上去再说吧,免得小姐出事,
夏木施急急地冲出客栈,好在那白衣年轻人脚步并不快,这才终于追到了他。
“这位公子,请留步。”她开口唤道。
那白衣年轻人闻声,转过身来,见她气息不定的模样,微一挑眉:“姑娘,可是叫在下?”那声音不疾不徐,悠悠扬扬的甚是好听。
然而,夏木施却无暇顾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一步来到白衣年轻人的面前,边走边平复好气息:“我是在叫公子。”
白衣年轻人清俊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笑:“不知姑娘叫住在下所谓何事?”他满眼的狐疑,用目光微微打量了她一眼,再次在心里肯定了确实是与她未曾谋面过。
夏木施面上露出少许窘迫,咬了咬嘴唇:“方才见到公子医术精湛,敢问公子贵姓?”
白衣年轻人先是一阵诧异,忽而失笑出声:“在下姓韩,韩墨菲。”他其实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姓名告诉别人,但是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时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一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自己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公子是否会易容之术?”夏木施严肃的问道。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韩墨菲点头,十分谦虚地回答:“易容之术,略懂一二。”
“那请韩公子收我为徒!”夏木施跪在地上,磕头,满是诚恳。
云儿追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跪在地上磕头的小姐,眼里满是震惊:“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说着就去扶起小姐。
“云儿,你躲开,我今天一定要拜韩公子为师。如果韩公子不答应,我就一直这样跪下去,求下去。”夏木施的态度坚决,云儿也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求一个年轻的公子收她为徒。不知道小姐是何用意,但是看着小姐跪在地上如此的卑微她的心痛了。
云儿也跪在地上“韩公子,求你收我家小姐为徒。”说完便磕起了头。
韩墨菲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他本来就逍遥自在惯了,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一天要收徒弟,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左右为难。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韩墨菲很是好奇。他仔细的看着夏木施的脸,是一个出尘的美人,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一个大家闺秀,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丫头。为什么会想要拜自己为师。
“韩公子医术精湛,我和云儿是有目共睹的,我只想学一身的本领,请韩公子一定要收下我,如果不收下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云儿也是一样,如果韩公子不收小姐为徒,云儿也在这里长跪不起。”韩墨菲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让两个女子逼在街道上寸步难行,目的还是逼他收一个女子为徒。韩墨菲看看夏木施,仍旧跪在那里,态度诚恳,心意已决,韩墨菲不忍拒绝,只好答应。想想收一个徒弟也不会那么的无聊吧。
第5章神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