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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泠泠珠玉在身旁(4)

白逸轩闻言浑身一震,他不相信人与人之间能够存在绝对的信任,所以他只是想告诉珠玉,他不会追究她的不信任。可他也明白,本身将这件事放在心中这么久才提起,就说明他是在乎的。
“痴儿。”这是白逸轩第二次这么叫珠玉。
第一次时,是珠玉落泪之时,他只是单纯叹息人生而多苦,泪流不尽。而这一次,他带上了更加复杂的情绪,仿佛还是说珠玉痴,又似乎也在说自己。
“公子,程公来了。”王凡恰好在这时进来通报。
“快请他进来。”白逸轩精神一震,重新端坐,然后侧首对珠玉说道,“你来备茶吧。”
珠玉望了望,茶盏就在左侧的几上,就起身去沏茶了:“诺。”
“老夫给公子请安。”只见没过多久,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就进来了,二话不说,先对着白逸轩行了个标准的叩拜大礼。
白逸轩也没有阻拦,面上带着淡笑受了他这一礼后,才问道:“程公因何行如此大礼?”
“老夫这是提前贺喜公子了!王已将立您为太子的旨意拟好了,想必这会儿子已经下传来。”程阚一脸喜色,行过礼后就自然地与白逸轩对面而坐。
珠玉此时正沏好了茶,跪坐下来,准备奉茶。听到这一消息,也只是和白逸轩一般勾唇一笑,并未表现出诧异。
“这是你府中新来的婢子?倒是难得。”程公咦了一声,夸赞珠玉。他当然指的是珠玉听到白逸轩将被立为太子,却能表现淡然,超常奉茶。
珠玉只是替程公奉上一盏茶,用垂首来表示恭敬与谢意,并不答话。事实上,她已经明白方才白逸轩让她听的好消息就是这个了。所以,她接着奉茶给了白逸轩之后,就准备悄悄退出去了。
“小玉,你不必退去。”白逸轩却喊住了她。
“诺。”珠玉停住脚步,想了想,就还坐到了之前的席子上。
程公却突然怒喝一声:“你这婢子怎么能坐这席子?!太也无礼!”
微微一怔,珠玉随即明白了他为何怒气冲冲。在这议事间里,别说是普通一个婢女了,就是白逸轩的正妻恐怕都不能坐在这席子上。这席子只能给那些贤士坐,从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们特殊的高贵地位。
“程公言重了。此女还是能坐得了这席子的。”正当珠玉不知如何回应之时,白逸轩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出言替她解围。
“请公子明言。”程公显然不明白,叉手道。
白逸轩看向珠玉,用眼神让她的心神安定了下来,才继续对程阚说:“程公不是一直好奇,大约三年前,逸轩从何处得来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军师吗?”
程公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难道是。是。”
“然。”白逸轩笑盈盈地颔首,“正是此女。此女还曾于上次在国都被刺时舍身相救于逸轩。她在宫中为我做了三年暗桩,现在回到我身边为我谋划。”
“哎老夫老了,有眼无珠。”程公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羞愧地摇摇头,叹气道。
“程公言重了。”珠玉清声道,“小女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但毕竟年轻,难免要冲动犯错。姜还是老的辣,公子身边少不了您这样的栋梁。”
白逸轩愿意明言她的功劳时,珠玉感到精神大振,虽然只是在程公一人面前,但程公显然对他来说是个举足轻重的老谋臣,很受到他的尊敬,所以,足见白逸轩仍然打算重用她的才智。
不过,风头太盛也不可,所以珠玉才选择婉转地拍了程阚的马屁。
“哈哈哈”程阚摸摸他的胡须,大笑了几声,“不说谋略才智,这应变之口才,倒是不错。”
这些贤士向来清高自傲,不愿说些阿谀奉承的话。但珠玉不同,她是女人,又不自持才智,她只知道,说些中听之言也不会少块肉,若能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但她却没想到这到了程阚嘴里,竟然成了“应变之口才”,真有意思。
这段插曲就此揭过,珠玉终于能在议事间占有一席之地了。
“公子,太子之位已得,老夫以为下一步便可名正言顺地操练兵马了。”程阚收敛了笑意,对白逸轩进言。
“这个是自然的。”白逸轩也换上了严肃的神色,“操练兵马不难,我们中燕的军队也素来训练有素。只是,师出无名啊。”
程阚也沉默了,虽说当今王室一脉日渐衰微,但天子却并无荒淫暴虐之举,想要取而代之,又不想承担这史册的上的骂名,实在不容易。
“我有一言,不知可说否?”珠玉突然出声。
白逸轩饶有兴趣地望向她:“尽管说来。”
“我认为,此时并非改朝换代的好时机,所以师出是否有名,尚不在需要考虑的范围内。”珠玉冲白逸轩拜了拜,才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我从皇宫离开之际,正是发生政变之时,我观双方的军队厮杀,仍是有些征战沙场的底子在的。与这样的军队对敌,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中燕攻到西岚国都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因为其他封国都会打着救驾的名义出兵,到时腹背受敌,则中燕危矣。”
程阚打断她:“那依你看,时机何时才到?”
“三年后。”珠玉见程阚没有意会,才简单解释说,“西岚的军事制度里,兵役是八年,如今这批已经过了五年。”
白逸轩轻轻一击掌,连连喊妙:“所以此时这批老兵正在战力的上升阶段,但三年后,新老更替,便是战队战力最薄弱之时!而我中燕这批将士才刚服役三年,再磨练三年,到时便可事半功倍!妙极!妙极!”
“确实有理。”程阚脸上的喜色只持续了几秒,便又被愁色代替,“可难道这三年中,我们就得干等着?”
珠玉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是。五大封国中,武川国是我们最大的敌手。在三年之中,我们若能把这块绊脚石搬开,岂不更多了把握?”
“诸侯国之间,也没有无端开战的做法。”程阚听到这里摇摇头,“想法不错,但终究只是空谈。”
“武川国有一好色又易怒的太子,还怕挑不出一两件事端吗?”珠玉挺直了腰板。这个想法,这些日子她一直反复在腹中酝酿,自以为还是可行的。
白逸轩闻言,眸中闪过精光,笑道:“可以了,退下罢。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这话是对珠玉说的,他要尊重程公,眼看两人有些针锋相对了,自然得插手让珠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