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完毕,珠玉正欲起身,又被高旭抢先了一步,他俯身托起了她的双臂,将她扶起。珠玉对于这样的殊荣只会以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按照规矩回身接受比自己位分低的女人的拜贺。
“恭喜许夫人”以宁姬为首的众女对珠玉行大礼拜贺后才平身,重新退开到两旁。
册封典礼完毕后,大部分已经拜贺过的宫娥就各自散去了,而高旭前朝也还要要事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玉儿,朕还有些事。晚间自是去你那里用膳的。”高旭的话意不言而喻,珠玉本应当笑,却笑不出来。
高旭走后,王夫人王馥走到珠玉跟前,按照礼仪,两人相互见礼后,她便硬邦邦地恭贺了句,便带着宫人离开了。这王夫人是个冷口冷面的主儿,自视甚高,除了高旭,其余人鲜少能见到她的笑容,时间久了,众人也就习惯成自然了。珠玉前世也从不把王夫人的冷淡态度放在心上,至少王馥并不喜欢阳奉阴违、暗箭伤人。
“恭喜妹妹了。妹妹别介意,王妹妹她一向如此。”王夫人走后,如夫人才上前,好心打了个圆场,替王馥做解释。
“无妨。”珠玉淡淡笑开来,“自己的丈夫又纳新人,难免心里不痛快,王夫人是真性情,我很欣赏。”
如夫人先是低叹声,后又点点头:“妹妹说得是。只是哪个女人最后不得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呢?人老珠黄了,能安身立命便知足了。”
“夫人说笑了,夫人替皇上诞下长公主,公主冰雪可爱,皇上十分疼爱,她的母亲,皇上自然也不会遗忘的。更何况,夫人您容色尚在,何来人老珠黄一说?”珠玉是不愿和后宫诸人以姐妹相称的,毕竟她根本不想成为什么许夫人!不过她倒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却成就了她清高自傲的名声。不过这是后话了。
几番对话下来,如夫人也看出了珠玉似乎对入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兴致并不高,和自己说话始终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甚至方才对皇上也少有笑颜,便以为珠玉是在意没有能得到皇后之位,便劝道:“姐姐是过来人,还是劝妹妹一句。得了皇上的宠爱,早日诞下龙子,比什么都重要。后位一日空悬,你便一日有机会,万万不可赌这一口气啊!”
珠玉一怔后才明白如夫人是误解了她的心思,却也不做解释,只含糊应答:“夫人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我有些倦了,如果没有旁的事,恕我先告退了。”珠玉揉了揉眉心,面上的倦意很明显。
“是了,当年姐姐我也被这册封典礼折腾过,知道很耗神的,妹妹快回去休息吧。改日姐姐再去妹妹宫里闲聊。”如夫人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好生送你家主子回宫。”
“诺。”小佩应了声,便搀着珠玉缓缓下了阶梯。
小佩见珠玉一脸困乏,便想着一路随便说点什么给她解闷:“娘娘,奴婢觉得如夫人似乎很好相处。”
“宫里的女人,远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她如今确实是老了,再想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已经没有可能了,单凭一个长公主,未必能够长久。若他日有其他女人诞下皇子,她的长公主还能帮她坐稳夫人的位置到何时?”珠玉摇摇头,小佩的道行到底太浅。
小佩不解:“那。”那如此说来,如夫人应该急于铲除新人才对啊!
“如夫人没有背景,对她来说想要扳倒这宫中任何一个有位分的女子都不是易事。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向我示好,好在来日有所依傍。”珠玉继续向她解释。
“那她真是找对人了!也就娘娘您才能成为她的依靠。”小佩说起来一脸得意。
是啊,丞相之女,一入宫便是夫人,若能诞下龙子,可不是最强有力的靠山吗?只可惜,如夫人这个算盘,碰到珠玉,终究是打不响了。
主仆二人至此暂时无话,直到回到珠玉阁,卸了妆,放下发髻,穿上寻常的宫装,珠玉顿觉浑身一松,便吩咐了句:“小佩,你到外面守着,不论谁来都说我身体不适,正在休息。”
“诺。”小佩犹豫了片刻,才应下。毕竟这才册封第一日,按理来说迎来送往是最多的,珠玉却闭门谢客,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躺倒在床上的珠玉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她对后宫女人那些虚伪的笑容厌烦得很,也不耐她们言语之间的试探。前世,她那是顾及高旭的感受,要做个贤德的妻子,暂无皇后的情况下,她这个夫人要操持好后宫,不让高旭操心。但现在不同了,她对高旭只有恨,没有爱了,她想给高旭的哪个夫人或者宠姬脸色看,就给她们看!
这样想着,珠玉不禁有些解气,不在意了,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从来无心最逍遥,她的心既然不在高旭身上,重入宫如何?成为夫人又如何?她一样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心境豁然开朗,珠玉满意地倒头睡了个好觉,这一睡便睡到午后了。
“奴婢见娘娘睡得香,没敢叫醒您。如今是过了午膳的点儿了,奴婢让人把饭菜热热,您再进一些?”小佩一面服侍珠玉起身,一面询问。
珠玉摆摆手:“不必了。你让人送些糕点来吧。皇上晚膳不是要来吗?本宫此刻再进午膳,到时只怕用不下晚膳了。”
“诺。”小佩伺候好珠玉后,便小碎步出了屋,很快端进来两盘精致的糕点,“奴婢记得娘娘喜欢吃芙蓉糕和水晶胶,正巧御膳房刚刚做得这两样,便讨了些来。”
“嗯。宫里也就厨子不错了。”珠玉分别尝了尝,称赞道。
“哦?宫里就只剩下厨子不错了?那朕呢?”高旭近来神出鬼没的功力见长,珠玉只觉得自己防不胜防。看来下次真是一句话都多说不得了!
珠玉咬牙起身行礼:“皇上万安。您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来用晚膳吗?”
“这话问得奇怪,朕的皇宫,朕想来还不能来了?”高旭虚扶起珠玉,打趣道,“事情忙完了,便想着早些来你这里。”
“小佩,给皇上沏茶。”珠玉起身后吩咐了一句,便立在原地沉默不语了。
高旭很自然地拉过珠玉的手,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边,很执着地重复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是臣妾一时失言。”珠玉垂首,这种问题是不可能正面回答的。
高旭见她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问道:“这几日在宫中可还顺心?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并无。谢皇上关心。”珠玉摇摇头,回答十分简单。
第27章从来无心最逍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