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右手轻抚还未显现的小腹,一脸幸福,她以为她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想不到还能有孩子,突来的幸福让她有踩在虚空中的不安感。
“妹妹倒是好兴致!”声音清脆悦耳,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恍似水流叮咚。
赵玉珠搭着环儿的手,拾阶而上。眼神在陈怡肚子上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妒意不言而喻。
陈怡手一僵,转过身柔柔一笑,“姐姐是来赏鱼的吧,倒是妹妹不好,打扰了姐姐的兴致,姐姐千万莫要怪罪!”
“妹妹那的话,姐姐可不敢,现在妹妹身子金贵的很!”赵玉珠不满地轻哼一声,“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妹妹能进府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呢,姐姐觉得如何?”
赵玉珠噎了半响才冷冷地道:“妹妹这张嘴倒是巧得很,难怪老爷这么喜欢!”
陈怡笑得越发温柔,“姐姐过奖了!只……”
“两位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呐,独独撇下妹妹一人。”突地一声娇俏地声音打断了陈怡的话。
陈怡柳眉微蹙,又来一个!
“妹妹不像我们?要见天地跟在二夫人身后尽心伺候?可是忙得很!”
赵玉珠虚了虚美目,嘴角轻撇,真以为爬上了老爷的床,就成了个人物了,没脸没皮的贱人!
钱串儿对于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没多大感觉?不闲不淡地回了一句?“有些人倒是想抱?却是抱不到呢!”
赵玉珠闻言?脸色便冷了下来?瞪着她的眼中寒光四射!
钱串儿不为所动地撩了撩鬓角?团儿手脚利索地从怀里掏出帕子,尔后快速垫在椅子上。
“不过姐姐这话说得也忒不妥了?妹妹只是帮着二夫人打打边角罢了?而二夫人也是遵循老爷的命令暂待夫人行使当家之权而已?姐姐莫不是对于二夫人掌家心生不满?对老爷的决定心生置疑!?”
赵玉珠赤红着双目瞪着她,咬牙切齿,“你……牙尖嘴利……你血口喷人,我不是……不是……钱串儿,你别欺人太甚!”
钱串儿娇悄地朝她眨了眨眼,一脸的小人得志,继续恶心她,“姐姐莫怪,妹妹我从小在老爷身边做丫环习惯了,一身的奴性,是改不了了,实在见不得人编排老爷!那像姐姐,堂堂地官家小姐,通身的气派,自惭地不行!妹妹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和姐姐一起伺候老爷呢!”
“……”
赵玉珠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这是在讽刺她出生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做妾,承她一声姐姐!
瞪着她的眼神冷凉飕飕地,不停地往外飞刀子,贱人!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赵玉珠自顾自的坐下,连眼尾都懒得舍给她。不痛不痒地任她瞪,很是享受地接受她目光地洗礼,想想以前天天看她耀武扬威地嘴脸,如今被自己恶心地她怒火中烧的模样,她心里别提多爽了!丫环怎么了,照样欺负你!抱大腿怎么了,有靠山才是硬道理!
陈怡嘴角抽了抽,她这是连带着把所以姨娘都骂了!
弯了弯唇,笑着打圆场,“妹妹莫不是也来赏鱼?今儿可真是巧了!”
钱串儿换了副嘴脸,上前亲热地携了陈怡的手,一脸心疼地道:“姐姐最近真是辛苦了,瞧这小脸白的,妹妹看着都心疼。”
浓郁地脂粉味熏得陈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快速抽回手,快走两步,趴着凉亭地栏杆,捂着心口干呕了起来。
赵玉珠捂着嘴角吃吃地笑了起来,觉得无比解气,“妹妹莫不是身上不太干净,瞧把怡儿妹妹给熏的,要是弄出个好歹来,老爷怕是会不高兴吧?”
钱串儿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开始飘雪,“妹妹不劳姐姐挂心,倒是姐姐可别保养过头了,回头老爷都抱不动了,那可如何是好?”
赵玉珠攸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她,嘴唇不停地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大嫂从乡下寻了副方子给她吃,说是能一举得男,现如今她正在使了劲的调理身体,也许真是补了过了,整个人丰腴了不少,可偏偏柳老爷偏爱弱柳扶风型的……
钱串儿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讨人厌,马上唱作俱加的喊了起来,“哟,姐姐这是怎么了,瞧这脸色难看的,可是身体太虚弱,唉哟,这可如何!”
快速上前,狠狠甩了环儿一巴掌,“没有眼力见的小贱人,看你主子这样还不赶紧扶着,她要是磕那碰那了,仔细着你的皮!”
环儿捂着红了一半的脸,咬着唇强忍住汹涌而上的泪,上前扶住赵玉珠。
“你……”赵玉珠气得柳眉倒竖,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啊!
钱串儿嘲讽地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颇为不屑,“姐姐不用这么客气,只是代替姐姐管教个奴才而已!”
赵玉珠握紧环儿的手,半长的指甲深深攥进环儿的肉里。她狠不得拔了她的皮,可她背后靠着安娴雅,她忍!
环儿咬着牙,额头上泌出了一层汗,眉头深锁,不停的吸气,告诉自己不疼,她不疼,她真的不疼!
“妹妹,不好意思,姐姐刚才……刚才那个……”陈怡局促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钱串儿。
钱串儿忍下心中的恨意,嗔怪地横了陈怡一眼,“妹妹那里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姐姐这也是害喜闹的,怪不得姐姐!”
“妹妹真是体贴善良,难怪老爷那么盘喜欢了,姐姐真是惭愧!”陈怡羞愧地低下头,脸颊绯红一片,更显得妩媚动人,那如秋水盈盈的眼眸却在眼帘下昼然一紧,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丝不安……
连生咬着唇憋了半天,终于嚅嚅开口:“姨娘,您出来这么久了,想来安胎药也熬好了,太夫说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陈怡显得有些迟疑,“这……妹妹……”
柳依挑挑眉,眼角一扬,她还真是看了一出好气。
紫汀眼睛里含着掩示不住的惊疑,时不时向柳依身上瞄几眼,总是一触即回,欲探究又害怕似地不敢多停留一瞬,行止间怯态毕露。
柳依勾了勾唇,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嘴上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
紫汀直接怔愣在原地,半响才嚅嚅开口,“是奴婢愚昧。”
闲闲地加了句,“都让你没事看看书了。”
紫汀嘴角抽了抽,僵着小脸,回道:“小姐,这不合规矩。”
“哦,那就算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柳依看她这样,抿唇偷笑,“走,再不过去,戏就要落幕了。”
紫汀连眼角都在抖了,小姐越来越恶趣味了,没事就喜欢逗逗她!
只见陈怡斜插一只紫晶兰花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衣衫,再加上肌肤赛雪,真真是人比花娇。
柳依略过闲杂人等,直接走到陈怡面前,真心地夸赞道:“姨娘长得真漂亮!”
“小姐谬赞了,妾身蒲柳之质,登不上大雅之堂。”
陈怡眉宇间蒙上一层惨澹的惊惧,不管来几个姨娘她都不怕,因为上面有老爷和安夫人,大家就算嫉妒也只会暗地里使招,谁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来,可是听下面小丫环讲,柳依娇宠蛮横,不管是谁,只要她看不过眼的,通通都可以掐死,听说好多姨娘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才流掉的,想到这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连生赶紧扶住她。
赵玉珠和钱串儿更是知道,珍姨娘就是因为被老爷夸了一句面若桃花,当天就被柳依划了脸,然后上吊自杀了,奈何老爷宠得紧,每次都风过了无痕,以至于小姐更加肆无忌惮,弄得府里人人自畏!
现今柳依夸陈怡漂亮,莫不是……两人对视一眼,惧是一脸兴灾乐祸,完全没有被忽略地不满,她们巴不得柳依永远不要看到她们!
当然这些柳依是不知道的,以前紫汀她们怕她,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丫环怕小姐是天经地义地,加上她每天动不动就犯困,不然就是想她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穿到这里来,根本无暇它顾。
现如今看这些姨娘这付模样,她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反而笑得更加甜美了,弯着眉眼跑到栏杆边上,柔柔糯糯的声音响起,“姨娘可是在喂鱼?
柳依拿过桌上的一碗鱼食,一脸天真地晃了晃。
陈怡呆了良久,看柳依真颇具兴味地在喂鱼,暗想二夫人故意编排小姐也不一定!
“听嬷嬷们说,生孩子都是很危险地,姨娘害怕吗?”
“呵呵,当然不会怕了,而且大夫说让妾身平常多动动,将来生产会顺利些。”陈怡闻言,脸上弥漫出真诚的笑意,笑得淡定满足,抚着小腹的动作也越加温柔。
“哇,姨娘,你看这金鲤可是金色的,好漂亮啊!”柳依一声欢呼,外加刻意的手舞足蹈。心里不由腹诽,为博美人一笑,她可是牺牲老大了!
“哪呢?”陈怡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伸着脖子去探头找。
“姨奶奶,您小心着点儿。”边上的丫环不放心的叮咛着,上前就要去扶她。
陈怡刚想笑她太过大惊小怪,猛然感觉身后有人一推,身体直直的从亭廊往下跌……
“姨奶奶,小心!”小丫环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前倾,待看到眼前立着的陈姨娘后瞬间惊叫起来。
“嘶……”锦帛撕裂声过后就是接连地‘扑通’地落水声。
连生盯着手里的碎布,吓得脸都白了,她感觉一切都完了,谋害小少爷那是多大的罪……
另外一个丫环也吓得呆住了,姨娘落水了,那她们护主不周,是不是会死……
赵玉珠更是傻了,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和陈怡是怎么落水的,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钱串儿则呆了,刚刚谁撞地她!?她是冤枉地好不好?她压根没来得及出手好不好!
陈怡努力探出头来,嘴里弱弱的喊着救命……
两个丫环显然还在发呆,没回过神来,紫汀早已快速跳入水中,拖着柳依往岸上走,柳依晕晕乎乎地在这些女人身上转了一圈,猜想到底是谁干的,尼妈,她不就是想文雅一次,博美人一笑嘛,怎么就掉水里了……
柳依听得耳边冲破耳膜地叫喊声,心里感叹了句,古人干点坏事总是那么几个高发点,以后一点要离得远远的,这厢想完,下一秒果断的晕了过去!
紫汀接住柳依小小的身子,脸上惊恐莫名,“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呜……”
紫汀这一喊,边上呆掉的两个丫环也瞬间回神,不知是谁也带头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陈姨娘落水了!”
第7章寒蝉泣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