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打算和未央国结盟吗?”尹曜堂遣散服侍的宫女,问道。
“大哥,你觉得皇上决定的事,王爷能反对吗,再说与未央结盟,对王爷来说并不是坏事。如今太子和四王爷、七皇子争地你死我活,我们看戏不正好,何必淌这趟浑水。”
“萧静堂,可惜你是个男子了。”景容突然说了一句,让萧静堂咬牙,猛瞪他一眼。
萧静堂突然讪笑,粘着景容,挑眉魅惑,“若是王爷喜欢,王爷看着小妹也是一样的。”
景容作呕,一把推开他,“算了吧,你那妹妹,虽然长相一样,这性格差太多了,她太刁蛮了……”
夜幕降临,晚宴即将开始,宫人们领着景容还有他的随侍一起到御花园中。
一路上,道路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园中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纱幔垂曳,随风飘动。
众人入座,景容环视一周,宴会上除了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子女、皇亲国戚基本上都到齐了,还有坐在主位上的夜寒溪。
主座下坐的各位嫔妃、皇亲和臣子的座位。座位分布在舞池两侧,长长的桌椅一直延伸到花园深处。
众官家子女本来在低声窃语,见到景容到御花园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寂静。景容自顾慵懒地坐在位置上,抬头四处观望,众家小姐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或娇羞地望着对面的俊逸男子。这让他有了一丝不快。
一时御花园里歌舞升平,夜寒溪端坐在宝座上,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台下的表演,嫔妃们更是赞不绝口。一场轻云舞才刚刚落下帷幕,曲终人去,苏东陵拍掌三声,两列美貌妖娆的舞姬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入,从大臣之间走出,手拿各类乐器,巧笑嫣然,原来是都中有名的教坊献舞。
台下的臣子们看到这精彩绝伦的舞,目不转睛。也勾起了景容的性质,而夜寒溪依旧自顾喝酒,似乎并无多大兴趣。
突然一朵花蕊从天而降,一朵红色牡丹,轻轻落在地上,缓缓绽放,一位佳人身在其中。身穿青纱舞服,巧笑倩兮,眉目传情。在花中旋转,轻移脚步,跳起落花舞,那纤细的腰身,辗转于舞池中央,一把纸扇掩住她的面容,给人一种神秘感,煽动的双目,引诱男子的心,纸扇翻动,露出她娇美的容貌,让人垂涎。
夜寒溪却不以为意,景容更是无意这庸脂俗粉。
一曲终毕,大臣们纷纷鼓掌,如此优美的舞姿,实在少见。
还在清漪小筑的青岚,看着箱子里的舞服,久久不动,“小主?”
“月敏,我,我到底……”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
“小姐,当真要跳这舞,你会的何止这些,大可不必挑这个啊。”紫竹不解。
“今天是娘亲的生辰!她走后,我一直没跳过,今天是为娘亲跳的,也算是为君虞践行。”
“青岚,你不必为我如此,我……”君虞无话可说,他确实要走,但是一直不知道要如何跟青岚开口,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两人私交却有品茗谈心之情,他懂她正如她懂他一般,是难得的知己。
月敏不语,服侍青岚换衣,那舞衣纯束只穿过三次,第一次入宫献舞,第二次入住暖阁之时,跳给羽皇,第三次跳给青岚,如今穿在青岚身上,泛着淡淡的殇。青岚嗅了嗅衣服中夹杂着母亲的味道,不禁落泪,月敏为她束发,
一件对襟儒裙,蓝色华贵金丝,裙摆绣着几只蝴蝶,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翡翠玉佩,云髻雾鬟,斜插金厢倒垂莲簪,镶钻的银色流苏,闪闪发光。青黛娥眉,明眸流星,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眉间画着耀眼的兰花,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此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那眼眸里,藏着一份忧伤。
见到青岚的那一刹那,君虞心动了,她的美,她眼中的殇,她的一切,让他移不开眼。
“小主,该走了。”月敏催促着。
“君虞,谢谢你。这段舞当我为你践行,若有来世,希望我们落在平常百姓家再相见。”青岚踏上沉重的步子,月敏扶住她,“就这一次,让我放肆一次,日后娘亲生辰,我再也不会如此。”
“小主可是对公子动心了?”
“有区别吗,我永远逃不出这皇宫。”青岚只觉心口微微有些疼。
御花园里,灯火璀璨,歌姬轻弹琵琶,歌声四溢,让人陶醉。笛声缠绕,起起伏伏。不知何时舞池泛起淡淡的白雾。夜寒溪挑眉,只见一人已经站在舞池中,广袖遮去她的容颜,但那纤细的身子,他知道是青岚。
四下寂静,只有她手中摇铃清脆的声音。是的,她的舞无需配乐,只有铃。隐在人群中的君虞大惊,莫非是……,看着青岚一步一步,他心中起起落落,不觉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满心的激动、欢喜。
甩开水袖,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舞动,铃为奏,当真是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太液波翻,裙衣摆动,池中水潺潺流动。脚步旋转,长裙曳地,她在舞池上起舞,舞裙开出朵朵金花,那裙上的蝴蝶好似翩翩起舞,随着她舞动,那忧伤的双眸看着夜空,眼角落下泪来。
“娘,这是青岚第一次跳,为你,为君虞,为自己。”青岚心中想着。
她的舞姿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亦如如烟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恍如仙女一般在雾中,朦胧飘渺,身轻如燕,身软如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忽然水袖甩开,衣袖舞动,片片花瓣纷纷落下,带着一缕缕清香,随着舞中蝴蝶。
所有人看得入神,夜寒溪眼中更是一阵喜悦,为青岚的舞震惊,更为她眼中那一抹忧伤而触动。
倾言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青岚,心里早已后悔,可他已经无能为力,这样的青岚是他毁了。
景容饶有兴趣看着,对她有些好奇,对她的身份更为好奇。他曾在古书上提起《神乐舞》,世间只怕没人能跳,如今一见,动人心魄。
君虞心中一阵狂喜,直到有人打断他,“君上,该回去了。”
君虞闭眼,听着青岚舞中的铃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千辛万苦寻找,没想到在这里,传令下去,派人给我好好护着她。”
无言看了一眼,困惑看着君虞,见他点头,心里就明白了,道了句恭喜,两人就消失在深宫中。
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铃或急或缓,旋转,甩袖,扭腰,下摆,动作一气呵成。铃声突停,青岚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水袖翻飞,抽出五尺余长,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缓缓消失在水雾中,一切都安静了,似不曾发生过一般,这一切般虚幻似的舞,《神乐舞》世间千金难求。
雾气消去,舞池早已空空如也,晚宴也落下帷幕,但每个人都意犹未尽。
夜寒溪大悦,赏赐了教坊舞姬。《神乐舞》,没想到青岚会这舞,若不是自己逼她,自己还不知道。青岚,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朕不知道的,那冷冽的明眸闪过一丝探究。
皇后还未从刚才的舞中回过神,这真的是青岚?一个个谜团在她脑海盘旋。
梅妃黯然,自己韶光不在,本就是个不争的人,如今有青岚这般绝色,自己又怎么可能争的过,好在璟雯很喜欢青岚,要是日后有她依傍……
敏昭仪错愕,她在宫中没少听到关于青岚的消息,知道她绝非一般人,今晚这一舞,恐怕日后能独宠后宫吧,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也许这就是深宫妃子们的悲哀。
柳婉颐敷上自己平坦的肚子,她终于知道自己与青岚的差距在哪里了,纵使自己天资再好,多用心,想法设法博得皇上的宠爱,那一切不过是浮云,当初青岚为宫婢,反而让皇上越来越关注她,自己是不是走错棋了?如今怀上皇嗣,自己能好好保护好吗?
华婕妤绞着手中的丝绢,眼中付出一丝嫉妒,她没想青岚会御前献艺,自己本想献艺,如今她这一舞,将一切都比下去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祺芳仪苦笑,闷喝几口烈酒,脸色微红,头发晕,醺醺然,依靠在宫婢的身上,早早地离开位子回自己的听雪堂。
元常在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甩袖离开。回到寝宫便是一阵发泄。
第30章神乐舞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