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鼠看到司徒鹏程从后方追上便着急地钻入地洞中,但是司徒鹏程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岂是区区地鼠就能愚弄的?他将在河谷村庄制作的百种乐器之一,名为号角的乐器从腰上解下,将其一端埋入地面,大力吹响,只见没有多久,许多只地鼠接连从地洞中爬出,瘫倒在地,全都看来奄奄一息。
“尊敬的人类先生,请您行行好,不要再用那神奇的道具摧残我的家族,我会将积存的食物全部交给您,连这条命都交给您,希望您能够高抬贵手放我的家族一马。”
“我本不想伤害你们,但走入他人的领域就得有受伤害的觉悟,虽然土地是神灵的,种子是稻麦所赐,但撒下他们的是我,如果因为你的贪心造成我在过冬之时饥寒受冻该怎么办呢?”
“尊敬的人类先生,您说的或许有理,但是我的家族若不一点一滴地收集食物便轮到我们挨饿受冻,我们不想造成您的痛苦,却也不想使自己痛苦,再说世上万物皆为神灵所有,怎能任我们随意占有而不分享?”
听了这只地鼠的话司徒鹏程便决定将食物分给地鼠家族,并且彼此合作,由地鼠耕耘土地,而他则负责浇水撒种子,而后共享成果。
一日夜里,月明星稀,司徒鹏程与地鼠家族们在篝火旁谈论自己这一路上的旅程。
“这么说尊敬的人类先生您已经放弃回村了吗?”
“怎么会呢?人的时间如此长久,在这稍稍歇息几年我便要再度踏上旅程。”
“既然如此可否让我说说一个曾经听过的消息?”
“甚么消息?”
“其实在这附近的岩山中有一个湖泊,湖泊中有美丽的鱼儿,这些鱼儿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鱼儿,而是很久以前住在这附近的人类,他们因为得罪了一个女巫才被变成鱼,若是您能将这群鱼儿变回人类说不定他们会随着您回到故乡。”
地鼠带来的消息让司徒鹏程十分振奋,在隔日一早赶紧带上工具随司徒鹏程鼠赶往岩山山脚。
“尊敬的人类先生,再往上走就是岩地,我将无法自保所以只能送您到这里。”
司徒鹏程点头对地鼠的话表示理解,便与地鼠分手带着陨星刀上山寻找湖泊的踪迹。
为了寻找被女巫变成鱼的人类,司徒鹏程踏入了岩山之中。
岩山的范围非常大,要在其中寻找湖泊的踪影必定得费一番工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岩山上不利高大的植物生长,所以视野良好,不仅野兽难以蛰伏,也不容易迷路。
可即使岩山相对一般山岭视野良好,司徒鹏程依旧没有找到湖泊的踪迹,就是借助跳舞鸟在天上搜寻也没有结果。
很快地已经到了夕阳即将西下的时刻,司徒鹏程架设起身上用来野营的装备,这是在长年的旅途中他所总结出要远行时的必需品,他将其架构简化以便随身携带。
就在司徒鹏程打算在此地过上一夜,隔日再去寻找湖泊之时,夕阳的余光突然从他未想到的方向射向他的双眼,这让他大吃一惊。
司徒鹏程望向夕阳落下的方向又望向方才光线射来的方向,他发现光线是从一块巨石下方射来。
司徒鹏程走近巨石,发现巨石下方有一个裂缝,裂缝之下传来水声,探头一看巨石底下藏着一个巨大的湖泊。
这个湖泊藏得十分隐密,若非夕阳刚好以十分极端的角度射向湖面,使其反射出一道光束,而这道光束又刚好照在司徒鹏程的脸上,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
找到湖泊后的司徒鹏程感到欣喜若狂,感觉回家的路又近了一步。
隔日一早,司徒鹏程打算开始探索湖泊的行动,但因为巨石的关系导致裂缝过小,使他无法顺利进行探索,这也表示他必须先想办法处理巨石。
挡住湖泊的岩石十分巨大,司徒鹏程估计要四五个成年人才搬得动,但他也不是毫无办法,他找来一根粗木棍,祈求木棍内的精灵给予力量,让他能够撬开挡住湖泊顶端的巨石。
说也奇怪,司徒鹏程将木棍一头塞入巨石底下,用尽全力往木棍另一头压下,那块要四五人才能移动的巨石竟然松动了,三两下就被弄到一旁,滚下山去,此刻藏在巨石下的湖泊终于再度重见天日。
“好刺眼!好刺眼!谁把太阳放出来啦?”
“你这呆子!不是太阳被放出来,是我们被放出来了!”
“我们怎么会被放出来呢?有人被困住吗?”
“我们的确是困在湖泊里,从很久以前。”
“你不说我还忘了,差点以为自己天生有鳃又长鳞。”
当司徒鹏程将巨石搬开后,他听到湖里有声音,定睛一看,是一条红鱼与一条黄鱼在说话。
“你们好,我是司徒鹏程,备受尊敬的乌尔所庇护的人类,现在来救你们,希望你们与我一起返回村庄。”
“人类?很久没看到人类了,在女巫把我们变成鱼后就没见过人了。”
“我是听到地鼠们的消息才知道各位被困在这里,所以希望救了你们之后各位能与我一起返回家乡。”
“小子,你开口闭口说要救我们并与你一起返回家乡,但我们还不知道是甚么情况,能不能说清楚呢?”
水中的黄鱼无表情地看着司徒鹏程,显然对有人说要救他们不是很感兴趣。
司徒鹏程面对这情况感到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而他的故事却让黄鱼捧腹大笑。
“小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救我们,但看起来似乎是我们救你才对。”
“怎么这么说?难道从鱼变回人你不开心吗?”
“有甚么好开心的呢?在陆上能走,在水里能游;在陆上能跳,在水中可以浮沉;在地上种稻谷,在水中种水草;在地上狩猎动物,在水中追捕小虾小蟹与落水小虫。在水里做的跟陆上难道不一样?如果没有不一样又有甚么好开心呢?”
黄鱼的问题让司徒鹏程感到困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于是他在湖泊旁枯坐,陷入沉思。
圆月已映于湖面,司徒鹏程在沉思中忘却了时间,此刻依旧枯坐于湖岸,虽然他觉得黄鱼的说法有问题,但他却也无法说出所以然来。
人与鱼确实是有差别的,可差别在哪呢?司徒鹏程感觉自己无法清楚说出。
在心情郁闷之际,司徒鹏程拿出了身边的排笛吹奏,那音色让湖中的鱼纷纷浮上水面,静静宁听。
这笛声让水中的鱼群纷纷回忆起了在陆地上的时光,做为人的过去,并且开始怀念收获的日子,渔猎的日子,以及形形色色的生活日常。
“我想回到陆地上。”
在鱼群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来,随之而来的是其他鱼类的附和声,这时先前的黄鱼也从水中探出头来。
见到黄鱼,司徒鹏程便说出了这段时间他思考后得到的想法。
“也许人与鱼没有甚么差别,也许做的事也没有甚么不同,但是人为了开拓视野会往荒野走去,被黑暗阻扰会燃起火焰,被水区隔会建造船只,大水泛滥会修筑堤防,秋冬更迭会建造粮仓,冷时穿衣,热时打伞,这些都是在这小小的湖中的鱼不会去做,即使做了也没有意义的事,人类的美好就好在到处都是困难,而我们化解了困难。”
“确实做的事都一样,意义却不一样,对人来说没有固定的生活方式,对鱼来说却一切早已注定,我们虽然满足自己的命运,但却也向往其他的道路,如此我们似乎找到再度为人的理由了,可以请你将我们还原吗?”
“如果你们愿意那我自然会帮助你们。”
“既然如此我就与你说说我们的过去以及将我们变回人类的办法吧。”
据黄鱼所言,这里的人会变成鱼是因为一名女巫的关系,这名女巫本来也是村中的一份子,她的祖先受到地母神喜爱而赐与法力给她的家族。
女巫的个性很好,常常帮助村人解决困难,十分受到村人喜爱,不仅如此,村中还有一位优秀的青年与女巫订下了婚约。
然而有一天,在众人平常汲取水源的湖中浮现了诡异的黑色,村人们纷纷上前围观,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提议要进入水底看看水中有些甚么,这提议在村中的年轻人中引起骚动。
随着话题越演越烈,最后竟然转向为谁愿意跳下湖中谁便是村中最英勇的人作为结论。
第一个跳下水去的就是女巫的未婚夫,因为他虽然是个优秀的青年,但却常被怀疑没有资格与女巫结婚,所以想要在这里表现出自己的英勇气概。
可是在他跳下水后,英勇气概并未展现,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形状,这位优秀的青年成了一条鱼。
当这消息传到女巫的耳中让她心情十分悲痛,因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水中婚姻必定不能持久。
即使如此,女巫依旧不愿放弃她的未婚夫,所以施展了许多法术要将他便回人类,可惜法术全都失败了,因为让她的未婚夫变成鱼的是超越法力的力量。
另一方面,女巫的家族不断要她放弃与这名变成鱼的青年结婚,最后甚至以强迫的方式逼迫女巫另择夫婿。
女巫动怒了,她下了诅咒,要村中所有的人都变成鱼,来体会她未婚夫从此以后的生活。
“在这之后,我们村中的所有人都住在这个湖中,而这名女巫则带着变成鱼的夫婿住到了另一座山中。”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恢复原状呢?”
“女巫的夫婿应该还活着,你去抓到这条鱼,逼她将我们复原就行了,但要记住,不要伤到她,她的本性并不坏。”
听了黄鱼的话,司徒鹏程便有了新的目标,于是他起身前往女巫的住所。
“格劳,你为何成了水神的眷属?为何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说话?难道有了鳃有了鳍后就能忘了我?你在生气吗?还是在快乐呢?为何你宁愿于水中游荡却不愿看我一眼?我究竟哪里不好?”
遥远山头的石堡中,对全村人施放诅咒的女巫正坐在用巨石堆砌而成的水池旁,她所对话的对象是在水中缓缓游动的大黑鱼。
第9章为了回到故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