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来苍白而瘦弱，站在森林的阴暗之处一动也不动，枯槁的面孔与一旁腐朽的烂木彼此映照竟然显露不出多少差别，似乎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足以让人忽略其身影。
然而凑还是注意到了这名男人，因为男人的眼神绝对不似枯木，反而像是落在地上代表危机的星辰，这股危机是他人的危机也是自己的危机，是随时准备进攻的精神，也是随时准备逃跑的意志。
是的，这名男在凑的眼中就是这样的──像穷鼠一般的男人。
凑等人逐渐靠近男人，男人似乎微微收缩了脚步，身子有着看不出蛰伏，显然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瑟缩地转过头来看着凑等人，厚重的衣服底下八成已经汗毛直立，就像只处于危机中的刺猬一般。
“你们……是对岸的人？”
穷鼠般的男人开口问道，虽说是开口，但凑能感受到男人脚上的肌肉不正常的颤抖，让人有着如果不把他绑住，那么话说到一半对方随时会消失的预感。
“南方人，你可以这么叫我们。”
凑开口说道，脱去御寒用的兽皮斗篷，露出自己的面孔。
“女人……我以为南方的女人都不常抛头露面。”
“那是森林住民的事，不是我们，我们在更南方。”
森林住民以力为尊，所以他们的战士看不起女人，这一点海盗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原因是女性在船上不好生活所留下来的歧视。
但就凑所知，逃亡者并非如此，在天寒地冻的世界中，不管是男是女都有一份相当的地位，与凑的家乡相差不大，这是因为在农业生产中，两性的分工都是必须的，而在商业化后更是如此，因此在越不以武力为尊的社会中，这种差异越小。
“南方，我知道，我听冰洋那群人说过，一个富饶繁华，四季都开着花的美丽世界。”
“四季开着花是真的，但我想没有你想的富饶繁华，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做些甚么，人还是得挨饿。”
“就算如此也比我们好多，在这里四季都得挨饿。”
“所以你们更需要我们。”
“为甚么我们需要你们？”
“因为我们为了经商而来。”
引导着话题，凑说出了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那男人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商业，但是我们没有钱，没有那些黄澄澄的金属能够交换任何东西。”
“没关系，那不过是信物，我们也接受以物易物，只要有好东西随时可以找上我们。不管是粮食或是武器我们都能供给，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最需要这种东西了，不是吗？”
凑开口说道，穷鼠般的男人再次微微收缩了自己的身子，露出谨慎的表情，眼神若有似无地往一旁飘动，很显然想要知道些甚么，比方说──指令。
凑见对方的反应，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