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让孔子的智慧照亮人生——献给孩子和家长的书>第五编人生巅峰
  孔子五十一岁到五十五岁,在这短短的四年多里,他达到了一生中从政高峰,创造了为政的奇迹,显示了他的卓越才华,尽管具有安邦治世、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坦坦荡荡的君子,总是无法提防小人的暗箭中伤,就因为君主的昏庸,他功亏一篑,含恨离去。留下给后人的却是深深地启示和难以解说的遗憾。这一编主要记载了他先后就任中都宰、大司空、大司寇的日子里,所显示在从政方面的能力和才华。
  一、任中都宰
  1、治吏有方
  送走了最后一批学生后,孔子看了看空荡荡的书房,一种空落寂寞地感觉油然而生,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银杏树上传来一阵沁人肺腑的芬芳,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月亮,一轮弯月悬挂在云海之上,宛如大海行驶的一叶扁舟,偶尔飘来的乌云,就如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顿时将扁舟湮灭。
  突然,他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奇怪,进入天命之年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已经进入了成熟时期,对世事已拥有了不惑乃至知天命的能力,应该说对于任何事情都能处惊不变,从容面对,可是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神不宁的现象呢。他想起了白天南宫敬叔传递给他的信息:鲁定公因为自己在这次平叛阳虎作乱时有功,决定委任他为中都宰。
  听到这个消息,他表面上虽然显得十分平静,可心里却如巨浪翻腾,激动不已。说真的出仕为官,也曾是他一直为之追求的目标,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贷于帝王家,自己学得满腹经纶,目的就是有机会出仕一展宏图,来推行心中一直追求的仁德之道。可是在那种十分渴望出仕的年代里,由于季孙氏的从中阻扰,自己的愿望竟变成了虚无缥缈的幻梦,于是,自己只有将满腹的愿望付诸在教学育人上了,那种出仕做官的念头被埋在了心底,经过了十几年的磨砺,自己已知天命,不再做如是想了。
  可是天命也往往喜欢作弄人,当自己对出仕做官拥有强烈的欲望时,机会却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擦肩而过,可在自己放弃了做官的念头,而想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教书人时,偏偏这机遇破门而入,找上了自己。
  可自己到底是选择是去,还是不去呢。他踱着方步,在不大的院落里,走了一圈又一个圈。不去吧,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放弃了这个机会,自己一生中就不可能再有机会,那么久久萦绕在心的恢复周礼,推行仁德之大道抱负,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而去吧要将一个乱糟糟的鲁国治理得民安政清,决非一件易事。其他国家也处于混战中,齐国觊觎着鲁国,鲁国也想征服比自己更弱小的国家。越国已经灭亡,国王勾践做了阶下囚。吴国虽然已经取得了胜利,可是有谁能够保证它不再灭亡呢?国家需要治理,天下需要治理,而且自己坚信有能力将它治理好。
  为了推行大道,明知其不可为也要为之,这可是自己一直奉行的信念呀,怎么能够事到临头又犹豫不决呢。对!不要再犹豫了,身体力行是自己做人的原则,自己必须努力地做下去,要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不,应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勇气。要以一个勇者的形象,为弟子树立良好的榜样。主意已定,他心中顿觉轻松,那股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不过,决心虽下,可现实问题还得解决,虽然自己没有从政,可对鲁国这个烂摊子,他是十分了解的,多年来鲁国一直失治,目前已乱得无法收拾。比如盗贼蜂起,讹诈成风。大夫家臣各行其事,互相掣肘。官贪吏霸,民怨沸腾等等,这些问题都亟待自己去解决,不过自己目前还只是一个中都宰这样的小官,无法改变鲁国整个面貌,但是却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行使权利,让自己管辖区能够有较大的改变。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闭门造车的空想无益,还是明天上任后,到实地去考核一下,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方针吧。想到这里,他长嘘一口气,将心中的忧郁吐出,这才回到屋里,吹灯睡觉。
  一大早他领着几名弟子悄然地来到中都赴任了。他没有象其他上任者那样,威风凛凛大摇大摆的招摇就任,而是身着民服,扮成外地商贾的模样,来到中都城外。
  眼见郊野田园荒芜,一群群的贫民背井离乡,逃荒要饭。大路旁,哀鸿遍野,饿殍满地,不一会空中飞来黑压压地一群群啄尸的乌鸦,不一会又跑来一大群野狗正在撕咬着地下的尸体,这种情景可谓惨不忍睹。
  他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望着这凄惨的景象和场面,心中仿佛滴血般地疼痛。
  来到城门口,只见破旧的土城墙四处坍塌,城门破碎得只剩下几块木板。两个苍老的兵丁在城门口打盹,人们从破碎的城门中出出进进,畅通无阻。
  孔子一行随人群钻进破城门,这才发现,所谓的中都城不过是一个较大的集镇而已,房屋矮小破旧,街道狭窄泥泞,街上游民成群,乞丐成帮,三三两两,懒懒洋洋。
  就这样他领着弟子日以继夜地走东家访西家,每天马不停蹄地走访着,从贫苦民众到当地明绅,从各界名流到城中三老,整整跑了三天,这才对整个中都的情形了如指掌,针对游民多,乞丐多,盗贼多,社会风气败坏——富人奢侈,商人欺诈,女人失节的民风,根据吏治腐败,官不理政,人浮于事,吏不管事的,甚至官吏与盗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欺压百姓,鱼肉人民的现状,一个从官吏治理入手的整治方案随之形成。
  第四天一大早,他首次升堂亮相,将所有的邑吏差役召集到场,当即指名道姓地对每一位身居要职官吏的行为进行了评述,对几名清廉勤政爱民的优秀官吏,当即委以重任,对几名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地差役,当堂收审法办,而对那些身在其位,未谋其政,虽无劣迹,也无政绩的人员,提出警告,并明确地告诉他们,暂留署试用一个月,对于办事谨慎,守正廉洁者留用,对懒惰怠工,庸碌无为者免官为民,对贪赃枉法,敛财扰民者革职,对情节严重,民愤极大者,一律依法惩治。为了加强吏治建设,他委派曾皙专司钱谷,闵损专司刑名,颜回专司文牍,子贡专司文教等等,于是,中都吏治之风有了很大的转变。
  根据中都的现状,他制定了拨乱反正的六大措施:第一,实施预防水旱灾害之措施,发展农业生产。第二,发展工商,安置游民乞丐。第三,以仁德教民,改良地方风化。第四,提倡节俭,革除奢侈恶习。第五,制定养生送死规则。第六,设立乡校,少年一律入学读书。
  方案既定,他开始了有条有理地将措施付诸实施中。
  2、颜回治邑
  投入整治工作后,孔子大早起床,深夜方睡,每天累得不亦乐乎,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工作的推进太慢,他巴不得每天不睡觉,用最短的时间,使中都变个大样。只是他知道,自己即便浑身是铁,也打不出几颗钉来。因此,他想还得挖掘身边弟子的潜力。
  在他的心目中,颜回是一位品德兼优的弟子,可是他淡薄名利,对做官不感兴趣,不得已他只能安排做一名文笔书吏,其实颜回的才能还没有发挥十之一二,他不想浪费这么好的资源,他得让自己的头名弟子,发挥出应有的光和热来。
  这天晚上,凉风习习,他有意将手中的事放下,和颜回一起在树下纳凉。
  颜回恭恭敬敬地坐在老师旁边,手执蒲扇不停地为老师驱赶着蚊子。于是,孔子说:“我们来到中都也有两个多月了,这一段我忙着在全邑推行设乡学、办水利、割奢侈之事,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你是否留心过这中都还有其他的亟待改进的不义不道之事么?”
  “有!”颜回似乎想都没想就大声回答道。
  “哦,你回答得这么肯定,可是掌握有证据。”他问道。
  “是的,我知道老师会整治民风的,因此特意进行了核实。”颜回说。
  “有这么一回事。”他立即坐正身子,催促颜回道:“快,请道其详。”
  “这街上有一个叫沈犹氏贩羊大户,原本是一个贫穷的小贩子,由于他贿赂了原来管理市场的差役程弼,三年来他欺行霸市,运用不法手段,获取不义之财,据说他从乡下用低价贩入羊只,用盐拌草料喂养,羊食后就要饮大量的水,于是,大羊能够增重十余斤,小羊也能增加五六斤。沈犹氏便牵到集市上卖,买主见其羊腹胀满,误以为是肥壮,故花高价钱买去,谁知将羊牵回家,羊的斤两就短了许多,尤其是不到三天,那羊就死了。买主很气愤,上门找他评理,可他轻则死不认帐,重则挥拳相向大打出手,将人打伤,加之程弼为他撑腰,上当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敢怒而不敢言。”颜回不急不忙地将沈犹氏欺行霸市的事例和盘托出。
  他认真地听了听,点点头说:“还有么?”
  “还有。”颜回回答完后,继续说道:“西街上有位叫公慎氏读书人,本系书香门第,无奈妻子漆氏,年轻貌美,不守妇道,与数人有染,淫乱放荡,伤风败俗,此事人尽皆知,只是将公慎氏蒙在鼓里。此事虽为家丑,但与地方风化紧密相关。”
  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还有么?”
  “还有东街有位叫慎溃氏的富户,吃穿用都与王侯攀比,近日儿子娶妻,竟使用太子大婚仪仗,这可是一种越礼的行为,虽然并不触犯刑律,可是却滋长了奢侈腐化之风,对淳朴民风起到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听完颜回的述说,默默地思考一阵,问:“回呀,你看着三件事如何处理为好。”
  颜回略一沉思,便回答道:“对于沈犹氏贩羊饮水,首先就要将他的后台程弼绳之以法,尔后抓住真凭实据,即可严格惩处;而对于漆氏的不守妇道,只能设法让公慎氏了解内情,愤而出妻即可,至于慎溃氏,让他为公益事业出点费用,就使他以后再也不敢摆富了。”
  孔子听罢心中暗喜:这颜回果然有治世安邦之才,可不能让这种良木闲置,得想办法让他发挥作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于是,笑了笑说:“这几天我忙不过来,这三件事就由你全权处置吧。”
  颜回欲待推辞,他十分严肃地说:“有其事弟子服其劳,就这样吧,夜深了我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他起身往寝室里走去。
  颜回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颜回、子路领着两名衙役身着便服来到猪羊集市上,只见一位粗壮的汉子大声的吆喝道:“肥羊膘壮,买了划算,宰杀喂养,包你稳赚。”
  颜回断定这人一定就是沈犹氏,找人一打听,果中其然。便来到羊群中俯身摸了摸,每只羊肚都是滚圆滚圆的,于是问道:“你这羊是真肥还是假肥。”
  沈犹氏一听,嘿嘿一声冷笑:“这位客官可就说笑了,真肥假肥自己不会看么,难道你鼻子上的两个黑珠子是配相的么,这羊一只只滚圆肥壮,莫非是吹的气不成。”
  颜回轻叹一声:“虽说不是吹的气,就怕是灌的水。”
  沈犹氏一听揭着了自己的伤疤,顿时恼羞成怒,口中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是来买羊还是来捣乱。”说着出手往颜回的胸襟抓来。
  子路手快,一把扭住沈犹氏的手,稍一用力,沈犹氏忍受不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颜回轻声一笑:“早就听人说,沈犹氏用盐拌草料喂羊,促使羊喝大量的水胀秤,今天我们当场做个实验吧。来人——”一招手,两名衙役领着一位宰羊的中年人走上前来。
  颜回指着一只羊说:“就拿这只羊当场宰杀来检验吧。”
  衙役立即上前拖出了一只羊。
  沈犹氏一见,心中大慌,忙走到颜回面前轻声说道:“这位官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你们的程弼官人是我的拜把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兄长的面上放过这一次,改日我摆酒设宴向官人谢罪。”
  颜回冷冷回答道:“我们鼓励合法做买卖,决不允许坑蒙拐骗的行为发生。另外我再告知你一句,程弼因为玩忽职守,已经收监受审了。”
  沈犹氏一听,身子一瘫跌坐在地上。
  说话间那位中年人已经将羊宰完,只见案板上的羊肉从刀口处不停地淌水,等水淌完后,放在秤上一称,竟减少五六斤之多。
  “掺水卖羊,丧尽天良!”顿时在围观的群众中,传来一阵愤怒的斥责声。
  颜回当场宣布:“根据中都宰孔大人指令,沈犹氏贿赂贪役,欺行霸市,活羊掺水,坑害百姓,扰乱市场,助长商贾欺骗之风,因此给予罚银500两的处罚,限五日内缴清,并将其罪行公之于众,如其再犯,严惩不贷!”
  沈犹氏当即磕头认罪,并承诺在三日内缴清罚款,从今往后改恶从良,合法经商。
  从此,中都商贸之风得到根本扭转,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已形成风气。
  又一天,西街的公慎氏从外面回来,听到一群儿童大声地唱道:“中都邑,风气劣,夫懦弱,妻失节,公慎氏,面包铁,要雪耻,快离绝。”
  公慎氏对妻子淫荡一事早有耳闻,原本为了息事宁人,因此未予追究,可今天听到儿童一唱,知道纸包不住火,为了顾全脸面,回家将漆氏狠狠教训一顿,写了一纸休书,将漆氏赶出了家门。
  再说慎溃氏,一早接到宰邑信函,信中称其为中都首富,并说明中都目前百废待兴,亟需大量资金,希望他能够为中都百姓着想,从富有的资产中贡献力量,能够捐献五千至一万两银两用于中都建设,中都宰将在中都的功德碑上刻上他的大名。
  慎溃氏一见,无可奈何,只能十分心痛地捐出白银五千两,从此再也不敢在人前夸富了。
  不久,中都风气大转变,呈现了男女别途,器不雕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知书达理,勤俭为本的良好风尚。
  3、富民政策
  春分将至,眼看就到播谷时节,孔子带着弟子们深入农村,查看春忙情况,却发现野外四处尘土飞扬,已耕的土地十分干燥,未耕之地则已干裂。
  他从小就帮母亲干过农活,对于种地并不陌生,感觉到这样的条件根本无法种出庄稼,于是找到几位老农向他们请教,他俯身抓起一把土,朝老农请教道:“地里如此干燥,如何能种出庄稼呢?”
  一位老农,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说:“这也没办法,只能靠天意了,如果播下种子,老天能够下几场及时雨,就有希望收获了。”
  “可是如果老天没下雨又怎么办呢?”他焦急地询问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中都这个地方,历来都是靠天吃饭。”那位老农摇了摇头回答。
  “可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么?”他虚心讨教。
  “这——”长胡子老人还在思考时,一位白发苍苍的瘦长老汉插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中都都是平地,如果能多掘井,用于浇地,完全能够播种。”
  “城北三十里地之处有一条大河,发源于泰山,如果能够挖沟筑渠,旱能浇,涝能排,就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位矮壮的老农建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挖沟掘井呢?”他奇怪地问道。
  “唉——”长胡子老人长叹一声,无限感慨地说:“这些年战争连年不断,赋税每年增加,官府穷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官府里有几个替老百姓作想呢,没有官府的组织,老百姓即便想干也干不成呀,而现在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谁又有力气来干呢。”
  听了老农的话,他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要使中都富裕起来,首先就得发展农业,就得解决农田的灌溉问题。于是他夜写奏章,请求开仓赈济中都饥民,并发动全邑农民,在高原地区开渠凿井,修治沟洫,加固堤防,并将富户慎溃氏捐献的五千两白银和沈犹氏的五百两罚款全部拿出来,用于添置掘井、开渠工具。
  中都农民填饱了肚子,又有了称心的工具,尤其是看到了今后的希望,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家家户户齐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没多久,一口口水井掘成了,一条条渠道开好了,中都的农田得到了灌溉,种下的农作物有了水的滋润,一个劲地疯长着,当年鲁国因为干旱,很多地方的庄稼都歉收,唯有中都连续两季都获得了大丰收。
  农业的丰收,让中都百姓非常兴奋,农民们都在传颂着这位中都宰的为民办实事的功德,可他却没有丝毫地兴奋和骄傲,依然忧心忡忡。他知道虽然通过掘井挖渠,解决了农民的吃饭问题,可是中都还存在许多问题,比如商业落后、游民乞丐过多、老人无所养少年无所教,这些问题都亟待解决。
  于是,通过对中都现状的进一步调查,他设立了许多大小工场作坊,聘请技术人员作指导,将无业游民和乞丐组织起来,专门生产制作民间日用产品,而且在产品上精益求精,同时让精通商业的人员负责产品营销,将销路日益扩大,不仅在鲁国各地,就连齐、卫、吴、楚等国的商家也纷纷前来成批定购,致使产品供不应求,不仅解决了大批闲置劳力的就业问题,而且促进了商业的迅速发展,使中都的经济腾飞起来。
  中都富裕了,国库充盈了,他提出部分资金设立养老所,将丧失劳动能力的贫民及无子女的老人聚集一处,从工场盈利中出钱供给他们衣食,使之老有所安。
  他大力倡导节俭,并身体力行,要求署衙工作人员以身作则,强调一律穿布衣,戴布帽,出外步行,不用车马。大量裁减工作人员,让他们到工场去做工,节约开支,以素食为主,限定每月鱼肉荤腥的数量。取消服务人员,一应杂务均由工作人员自身料理。再组织人员向民间挨户劝导,讲仁,讲义,讲礼,讲德,讲居家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妇随,男子要孝,姑娘要贞节,让百姓皆知孝亲睦族的道理。劝导工商小贩,生意买卖要诚实,使老少无欺,人民皆知诚实为贵,虚伪为耻。劝导当公务的役吏,做交易的民众,要忠于职守,取信于民,更不准贪赃受贿,鱼肉百姓。
  他还在全邑四乡设立乡校,让青少年一律入学读书。挑选品学兼优,在民众中享有崇高
  威望的士人做教师,补助他们的俸粟,使教师的工资待遇高出社会上的一般人。
  时光如流水,很快他担任中都宰一职,整整干了一年,可就在短短的一年里,中都出现了大治大富的繁荣景象,这个消息仿佛长上了翅膀,飞到了鲁国各地,飞遍了中原各地。一些奋发图治的国家纷纷派使者来到中都考察,无不被中都的辉煌业绩所震惊,更对他的治理方法推崇备至。
  这些消息也传到了鲁都,三家大夫相聚于相府,相国季桓子由衷地赞叹说:“孔夫子上任不到一年,中都就得大治,百姓安居乐业,真是旷古未有的奇迹啊!”
  “只怕事实有出入”大夫叔孙氏提出质疑:“孔丘不过是一介寒儒,说到教书育人,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初入仕途,哪能这么快就创出了大治奇迹?不过是那般弟子们为老师涂脂抹粉,歌功颂德而已。”
  孟懿子当然相信自己的老师有如此大才,可却不愿意和叔孙氏争辩,便说:“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是实,我们在这里说长论短都是假的,不妨去中都一趟,一看便知真伪了。”
  叔孙氏一听点头说:“言之有理,假如孔丘真有如此奇才,仅仅一年就使中都大变样,我倒愿意将这大司空的位置让与他坐!”
  于是,孟懿子与叔孙氏立字为据,如果中都真的与传说的那样得到大治,叔孙氏将主动退位,让孔夫子担当大司空之职,否则孟懿子将半年的俸禄给予叔孙氏。季桓子则为见证人。
  三人便微服来到中都,眼前的景致令他们赞叹不已。
  中都城内面貌焕然一新,原来泥泞难行,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街道变得平坦整洁,一尘不染。大街两旁,杨柳轻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杨柳之下,店铺林立,市面繁盛,各种招牌在春风中招摇飘扬,各货店传来对顾客的热情招呼和谆谆叮咛。自由农工商和交易中心集中于各主要街道,各种物品都在亲切友好的话语和气氛中交流,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随心选择。人群熙熙攘攘,和谐融洽,一对对夫妻结伴而前,不相识的男女分道而行。七、八岁的儿童提篮买卖,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不时有怀抱书简的青少年匆匆走过,他们边走边背诵着诗书章节。各种工场作坊星罗棋布,里边不时传出欢愉的笑声和歌声………。
  看到这一切,三人赞不绝口,尤其是叔孙氏更是由衷赞叹道:“真想不到,夫子竟有如此高才,这么短的时间,使中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怎么也难相信。”
  孟懿子抓住时机,立即反问道:“这下相信了么?”
  叔孙氏回答:“眼见为实,既然亲眼目睹,岂有不信之理。”
  “那么你的司空之位呢?”孟懿子问。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回宫后,我立即将大司空之位让出来,真的让夫子这样的人才当这个大司空,发挥的作用可比我大多了,那真是鲁国之幸,鲁国百姓之幸。”叔孙氏说得慷慨激昂,而且叔孙氏也的确动了让出司空一职的心思。
  二、再显身手
  1、回京述职
  孔子正在府中议事,一骑快马急驰而来,隔老远就大声喝道:“国君有旨,请中都宰接旨。”声音传到,快马已到了中都宰府第的大门口。
  他急忙领着弟子疾步走上前,跪下接旨。传旨差吏翻身下马,十分谨慎地递过黄绢,这才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他双手接过圣旨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孔丘爱卿:
  汝治中都,虽只一载,政绩斐然,五谷丰登,工商发达,民风趋良,秩序井然,黎民百姓,安家乐业,四方之邦,争相效仿,绝世高才,理当重用,速返鲁都,另有任命。
  钦此
  定公御笔于即日
  读罢圣旨,他不敢怠慢,立即召集宰府官员,将政事交代完毕,即刻领着弟子登上回京路程。中都百姓闻知中都宰就要离任,奔走相告,扶老携幼,来到府宰门前,泣泪跪拜,依依不舍地送行。
  原来,三桓从中都实地考察回京都后,都被孔子的辉煌政绩所震惊,立即向鲁定公汇报中都大治的情况,叔孙氏信守承诺,当即向定公递交辞呈,并推荐孔子接任大司空一职。定公得知孔夫子有如此大才,十分高兴,当即准奏,并当场书写圣旨,令快马送去。
  有道是君令重如山,孔子只得告别中都百姓,匆忙返回鲁都曲阜,在第二天早朝面君。
  鲁定公满脸含笑,亲自站在宫门口,接见了他。并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对他的政绩给予了高度赞扬:“孔爱卿仅用一年时间,不仅把中都治理得五谷丰登,经济繁荣,而且还使民风好转,秩序井然,足见爱卿施政能力卓越,且颇具治国之大才。”
  定公话音刚落,文武百官相继附和道:“孔大人真乃治世之奇才,令人佩服之极,令人佩服之极。”
  他十分谦恭地道:“丘不过一普通人,哪是什么奇才,中都略有小成,只是凭借周天子之德威,遵循主公之旨意,扎实地推行周礼,切实地实施仁政,以民为本,发展农业,教化百姓,繁荣市场,整顿吏治,倡导廉洁,以和为贵,天下为公,这中都自然日益见好了。”
  “啊,天下为公,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定公由衷赞道:“倘若所有的官员都象孔爱卿这样,我鲁国还愁不富强么。孔爱卿,好钢用在刀刃上,鲁国现在的建筑目前发展缓慢,寡人委任你为司空,希望将鲁国的建筑事业有一个大的飞跃。”
  他闻言立即上前一步,跪拜于地,大声说道:“谢主公隆恩,丘当恪尽职守,报效国家,虽肝脑涂地,丘在所不辞。”
  2、倡导廉风
  孔子走马上任担当了司空一职,虽说对于建筑他并不内行,可是一法通万法通,管理都是相通的,何况他学识渊博,对于建筑领域的工作也并不完全陌生,加之他十分好学,通过几天深入实际的调查了解,对于这个行当也摸索得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他根据司空府公职人员存在的陋习,对全体人员提出了清廉敬业,精通专业管理的要求。并针对现状对当前的工作作出了整体部署:一是要管理好宫殿庙宇的维修;二是要做好鲁都的整体规划布局;三是要抓好重点工程的建设;四是要加强道路和桥梁的整修;五是要加快现有工程的收尾和竣工验收工作。
  将工作部署完毕,他马不停蹄的深入到施工现场进行视察,并在工地上和建筑工人一起共进午餐,还通过与工人的交谈,了解工地施工的实际情况,就这样他在工地一直呆到天黑,工地收工后,他才回到家里。
  儿子孔鲤战战兢兢地告诉他,傍晚时来了一位中年人,据其自我介绍,这人叫张富,是目前两座庙宇工程维修建筑队的总管,因白天抽不出时间,只好晚上前来拜见,坐了一阵才走,等张富走后孔鲤才发现张富将一个包袱放在坐凳底下,打开一看,却是五十两银子。
  他责备儿子太不注意,没能把好一道关,并告诫儿子,今后无论如何也不得收受别人半点东西。第二天来到司空署,他嘱咐监视管理施工的差役说:“你们作为监差,一是要把好两座庙宇维修的质量关;二是要核准工匠队的用工用料;三是要坚持廉洁的工作作风,严格对账,决不允许收受工匠队的贿赂,使其虚报冒领,让国家蒙受损失。同时他还根据施工的实际情况,制定了一套快速简明的预算方法,从而使监差十分轻易地把握住了工程施工的实际情况。”
  不久两座庙宇的工程维修工作已经完工,他领着弟子们亲自参加了验收工作。监差一丝不苟地进行了检查,并一一指出不合格之处,一直到逐一返修合格后才肯在验收单上签字,对此,他感到十分满意。
  轮到最后对工程进行核算的关节了,张富以为孔大人收了自己五十两银子,一定会象原来的大人那样,会对自己网开一面的,于是故意将工料提得高高的,将原本只有五百两的工料提到八百两,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可惜张富失算了,因为这位孔大人跟原来的司空大人完全不一样,他虽然和颜悦色,可是说话的原则性十分强:“张工头,你对工、料必须实报、实算,如果想弄虚作假、虚报冒领,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张富口中唯唯诺诺,心中却暗自嘀咕:“莫非这孔司空,属于那种吃肉不吐骨头的官僚,收了我五十两银子,竟然还是一点面子也不讲,心中虽然愤愤,可也是无可奈何,有道是民不与官斗,还是见机行事吧。”
  很快进入了结帐阶段,张富提出的工、料费用为八百两银子,而监差计算出的工料费为五百两,差距高达三百两。
  一见悬殊如此之大,他要求双方立即对账,并对张富说:“如果你的账目中有以少报多,弄虚作假的行为,我将因你缺乏诚信而吊销你在鲁国的建筑资格。”
  张富一听,大吃一惊,心如明镜,知道监差的计算是十分正确的,而自己的确虚报了三百两银子,只要一对帐,自己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三百两银子不仅得不到,还有可能从此失去在鲁国的市场,这个险可不能冒。
  于是张富微微一笑,道:“这个帐也用不着再对了,我们那个搞核算的是个新手,一定算错了,而监差可是老手了,就以监差大人计算的为准吧,也算我为国家做点贡献。”
  监差笑道:“既然你对我算计的数字没有异议,那就这么结帐吧,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五百五十两银子。”
  张富一愣道:“怎么工料费不是五百吗,怎么又多出了五十两。”
  监差说:“多的那五十两是你给孔大人送去的,孔大人知道后,立即拿到我这里,嘱咐我在接完账后退给你。孔大人说:‘张工头对鲁国的建设是出了力的,也应该挣点钱,用不着行贿,只有老老实实干事,把手头的活干好,就不愁没事做。但是如果不认真做事,而靠歪门邪道等不正当的手段,来刮国家的油水,那么在鲁国就别想找到活干了。’”
  张富听监差这么一说,红着脸羞愧地说:“既然有孔大人这样的清官,我今后一定会老老实实做事,正正当当做人,今后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去动歪心眼了。”从此,张富对做工程更是精益求精,成为鲁国工程质量最过硬的建筑队伍。
  解决了京都的建设问题,他又带领部分弟子和署衙工作人员跋山涉水,勘察土性,足迹遍及全国各地。然后,根据勘察所得和年轻时做委吏、乘田的实际经验,将全国土地划分成山林、川泽、丘陵、高原、平地五种类型,再根据这五种土性的特点,因地制宜地或植树造林,或发展鱼盐之利,或栽种果树,或种植各种不同的农作物。就这样在短短的日子里,鲁国的经济飞速地发展起来。
  3、严格执法
  孔子担任司空一职虽然只有几个月,鲁国的基本建设以令人难以置信地速度走出萧条,走向繁荣。这不仅令鲁定公大为高兴,也使鲁国的权臣们敬佩不已。于是,他的名字成为成功的代名词,在人们的眼里,他似乎成为全能冠军,任何问题他都能迎刃而解。
  而这时鲁国的治安十分混乱,杀人、抢劫、偷盗、诈骗等违法案件层出不穷,可鲁国的司法部门十分无能,常常是犯罪者逍遥法外,受害者投诉无门,尤其是“以众相凌,以兵相暴”的行为时有发生,成为鲁国不安定的重要隐患。这不仅引起了百姓的强烈不满,也使朝廷官员为之苦恼,鲁定公更是束手无策。
  稳定鲁国的治安,已成为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于是在鲁定公的提议下,经过三桓的一致推荐,他被推荐担任了大司寇之职,主管鲁国的治安。
  其实,早在担任中都宰之前,他就为鲁国的治安深深地忧虑,只是因为不在其位而难为其政。他知道一个国家要想发展,没有一个稳定的局面,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担任中都宰,他抓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治安,在营造了中都安定团结的局面后,才使中都走向振兴之路。就因为十分明了治安的重要性,因此一上任,他就将沉积的重大案件的档案调出来,吩咐弟子们进行分类整理,按照大小轻重缓急的程度分类整理。
  当夜,就着摇曳的油灯,他在审阅着书案上的三份资料,都是杀人案件,而且三人都已签字画供,打入了死牢,本应处斩的,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执行。人命关天,万万不可草率,他必须得亲自过问。
  他翻开了第一个卷宗:李大虎杀人案。
  案情是这样的,李大虎的父亲李森是鲁国的大夫,拥有很大的权势,李大虎是独生子,父母对他的娇生惯养,形成了他的骄纵跋扈,为所欲为的性格。那日李大虎在街上看见一位姑娘颇具姿色,便上前轻薄,一位叫赵良的老汉正好路过,挺身而出解救了姑娘,并当众怒斥了李大虎,李大虎因而恼羞成怒,拔剑杀死赵良。在群众的举报下,官府当场将李大虎缉拿归案,本来案子的本身并不复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而且又是在现场抓获,案犯本人亦已签字画押,供认不讳,按律完全可以将案犯绳之以法。难就难在一方面李森亲自出面求情,使主管该案的官员不敢依法判决,另方面李大虎杀人情节恶劣,引起公愤,执法官深知众怒难惹,也不敢将凶犯放了,于是这案情便搁置下来。
  看完宗卷,他一拍书案,怒声骂道:“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对于这种证据确凿民愤极大的案件,理应从重从快,以平民愤,以安民心,以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何竟拖了这么长时间。”于是,他提笔正欲在卷宗上批字,就见孔鲤疾步走来,轻声说道:“父亲,大夫李森上门求见。”
  他一愣,心道:这李森的信息还真灵,自己连夜审卷,就是想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些案件定性,在那些神通广大手脚通天的人物来不及活动之时处理完,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阻力和麻烦。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既然来了就得面对,躲避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一挥手说:“就请李大人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李森就已走了进来,说道:“夫子可真是一位兢兢业业勤政为民的好官呀,晚上还在办公。”
  “受君之托,忠君之事,丘,才疏学浅,唯勤能补拙。来,李大人快请坐。”他站起来上前一步,向李森施了一礼。
  “早就闻夫子乃忠义之人,今日再见,果中其然。不知夫子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同窗之谊呢。”李森说完用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笑道:“李大人说笑了,你我是同窗好友,尤其在少儿之时,我家十分贫困,李大人那时时常帮助丘,此情此谊比山高,比海深,丘铭刻在心,终身难忘,也必当厚报。”
  李森趁机说道:“厚报不敢当,但眼下有一事求夫子网开一面。”
  他心有所悟,大声回答说:“李大人尽管说,只要是不违背仁礼之德、不违背国家律令、不违背民众之意,丘定当竭尽全力而为之。”
  “这——,”李森稍一沉吟,开门见山道:“李大虎是我的儿子,因小事与赵良发生争执,误将对方致死,夫子知道我仅此一子,还望夫子看在昔日的情面上,留逆子一命,以续李氏香火。”
  他十分坚定地摇摇头:“对不起,李兄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帮你,你我情深似海,可是法大如天,况且你我都是鲁国的大夫,倘若不能秉公行事而是徇私枉法的话,那么岂不是视国法如儿戏,又如何有资格教导百姓遵法守法呢,没有法律的约束,其后果将是国无宁日、民无宁日了,李兄你也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废国家之法吧。”
  李森用乞求目光盯着他说:“难道真的就毫无通融的余地么?”
  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李森眼神一暗,十分凄凉的转过身,步履维艰地往外走去。
  李森走去不久,叔孙大夫又亲自过来为侄儿李大虎讲情。他依然以国法大于人情作出解释,使叔孙大夫无言而退。
  到了这时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总算冲破了人情关。
  只是又何止只有人情关呢,第二桩案子是鲁都陈大财主的儿子陈欧根逼债将人致死,为了救出儿子的命,陈大财主连夜将一万两银子送到了司寇府,被当场拒绝。
  第三桩案子则是鲁都恶霸侯发见色起意,看见邻村一位姑娘姿色过人,便害死姑娘丈夫,又将姑娘强行霸占。被抓入狱后,其父四处活动,千方百计地想将儿子捞出来,甚至找了一位姿色艳丽的少女送到司寇府,企图以女色换取儿子的一条命,自然未能得逞。
  就这样他上任不到三天就战胜了人情、钱财、女色的连番攻击。将三人的资料再次核实无误后,他大笔一挥,将杀人犯李大虎、陈欧根、侯发验明正身,依法斩首示众。于是百姓拍手称快,罪犯胆颤心惊,鲁国的治安顿时好转了许多。
  4、扭转民风
  眼见鲁都治安状况大有好转,孔子虽然感到欣慰,但并没有成功的喜悦,他深知作为大司寇,不仅仅只是让鲁都治安好转,更重要的要让整个鲁国的治安有所好转,因此他领着几名弟子走出鲁都,深入民间调查了解。
  来到郊区外的一个叫锔锅村的庄里,却发现这个原本十分富裕的村庄,此刻已变得破烂不堪。他知道这个村的家家户户都有一门手艺,擅长锔锅、缸、碗、盆,忙时在家务农,闲时走城串乡的干锔活儿,挣了不少的钱,因此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哪知村民们手中有了钱后,一个个变得不安分起来,开始学会了赌博,渐渐地兴起了赌风,家家户户设起了赌场,村民们沉浸在赌博里,再也没有谁愿意侍弄庄稼,连锔活儿也无人再干了。就这样田也荒了,地也荒了,村里再也没人干活了,连房子破烂、围墙倒塌也无人修缮了,于是昔日富裕的村庄呈现出从没有过的破败的现象。
  破败的又何止是房屋,赌博破碎了更多的家庭。在走访的过程中,他们听到了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例:一位年轻妇女含泪讲述着原本恩爱的丈夫,却将自己输给年过半百老翁的悲惨遭遇;一位母亲哭诉了赌博令他儿子走向偷盗乃至劫财杀人的犯罪历程;一位小孩抽泣着控诉父亲因赌博输光家当,逼自己出门乞讨的过程…….
  赌博不仅毁了锔锅村,而且还在鲁国的其他地方迅速蔓延着,的确,清除赌害已成为刻不容缓的一件大事。
  于是,他立即以大司寇的名义,在鲁国颁发了禁赌令。其大意如下:
  一是禁止赌博,维护礼制,坚决执行,一以贯之;二是各地官府,立即行动,关闭赌场,没收赌具;三是从严稽查,严厉打击,官员参赌,当即革职;四是建惩赌房,治恶赌棍,不给吃喝,饿死勿论;五是惩教结合,以德化民,树立新风,戒绝赌博。
  禁赌令下,鲁国城乡广泛地开展了禁赌惩赌活动,赌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上至官府下至百姓,都表示了对赌博的深恶痛绝,于是,赌博之风终于被制止下去了。
  这一天,他刚走入司寇衙门,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吵嚷,颜回立即走了出去,不一会回来向他报告道:“是两父子来互相告状。”
  原来这父子俩,一个贪嘴懒惰,一个好吃懒做,虽是两个大男人,家中却是一贫如洗,每日里总是为一日两餐发愁吵架,这日老子从别人家的猪潲里舀出一碗饭渣,喜滋滋地端回家里,喝了一瓢凉水后,拿起筷子正准备饱餐一顿,躺在床上的儿子正感到饥饿难忍,忽然闻到一股气味,一股伴随着潲水溲气的味道直扑鼻息,气味虽不好闻,可依然勾起了儿子的食欲,翻身起床,逐味寻去,却看见老子正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有气,暗道:“你这个老子可真不够意思,只顾自己吃喝,连儿子也不顾,真缺德。”
  儿子心中有气,可并不作声,悄悄地走过去,一把从老子手中夺过饭碗,伸手抓起一把饭,就往口里塞。
  老子饭碗被抢,愣了一阵这才醒悟过来,挥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就来抢饭碗,儿子虽然被打,可为了捍卫手中的饭碗,也只有默默忍受,不去理会,而是趁机抓了几把饭送入嘴里。老子眼见辛辛苦苦得来的饭,竟被儿子吃了,心有不甘,伸手抓住饭碗的另一边,就往回拽,不料那饭碗本来就是一只裂开缝的碗,岂能经受得住两个大男人的争夺,就听“啪”地一声,裂缝的碗变成了两瓣,里面余下的饭渣全部落到了地下。
  家中唯一的饭碗破了,老子气急,挥手给了儿子一个大巴掌,将儿子煽倒在地。儿子这可不干了,站起来给了老子当胸一拳,儿子老子你来我往,撕打得天昏地暗,就这样相互扭打着撕扯着来到了司寇衙门。
  听了父子俩的讲述,孔子气愤不已,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还真不好处理,他微一沉吟,心生一计,乃大声喝道,将两人关进大牢里。
  父子俩原本希望司寇府能给个公平的判断,谁知道竟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入大牢,双双忍不住大声喊冤不止。
  他怒声斥道:“枉披了一身人皮,却不知道德伦理,简直禽兽不如。”骂完又吩咐将父子俩分别关在东西两间牢房里,不给开饭,饿其三天。
  老子关在东间牢里,一连几天没有饭吃,饿得浑身无力,头昏眼花,只能躺在地上望着房梁出神,就在这时一只老燕衔着一条小虫,从窗外飞进来喂给雏燕吃,一天三餐都是老燕这样飞进飞出的,老子就这么看着,看得入了神。
  儿子关在西间的牢房里,里面黑乎乎的,唯有窗外有着一线光,儿子没办法成天就只能看着窗外,窗外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树,树上有一个老鸹窝,一只小鸹在给老鸹喂食,第一天看到这里,儿子只是带着好奇心看看而已,可一连几天这么看着,心里就开始深深地触动了。
  第四天将父子俩从牢里提出来,两人一见面情不自禁地抱头大哭,儿子认识到了忤逆不孝的错误,老子也品尝了养子不教的后果,两人保证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于是,他借助这件案子,在鲁国推行了知仁爱、识礼仪、明孝道的新风尚,致使鲁国民风明显好转。
  三、登峰造极后的失落
  1、夹谷会盟
  孔子当了一年中都宰,就使中都大治,五谷丰登。致使各国纷纷派使者来中都参观、考察,并效法施行,形成了“行之一年,四方则焉”的格局。他当了不到一年的司空,又使鲁国的建设蒸蒸日上,呈现繁荣景象。如今当上了大司寇,鲁国的动荡不安的局面,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鲁国的社会开始趋于安定团结。
  他非凡的治国本领,足令邻国为之胆颤心惊,尤其是齐国,对鲁国的振兴和繁荣十分忌讳,也许是与鲁国相邻的关系,眼见孔夫子在鲁国的地位越来越巩固,且已渐渐掌握了鲁国的实权,这更引起齐国群臣的畏惧之心,稍有头脑者都会想到,鲁国虽然腐败没落,可有了孔子,化腐朽为神奇并非难事,也许用不了多久,一个强大的鲁国就会昂然挺立。
  于是,忧心忡忡的齐国大夫们,纷纷上书进言,一时间鲁国威胁论弥漫全国。齐国的核心人物景公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相国晏婴却因年岁已老,已无力主持政事,只有大夫黎鉏蠢蠢欲动,急于有所作为,以显示自己的才干,达到既取信于景公,又树威于百官之目的。平心而论,黎鉏也象那些激进派一样,想对鲁国动武,可他仔细一考虑,却感到用兵并无制胜把握,毕竟晏相国老矣,无复昔日风采,自己刚登相位,可不能有丝毫失误,而孔子之才鬼神莫测,万一用兵失败,自己可就没有退路了,为稳妥见还是另想良策吧。
  忽然灵光一现,黎鉏想到了一个抑制鲁兴的绝妙计策:让齐鲁两国之君会盟于夹谷。一则与鲁国订约修好,可避免鲁国强大后对齐的敌对活动;二则,利用目前齐国的强大压制鲁国、羞辱鲁君,使孔子遭受屈辱而威风扫地,最好能使孔子蒙羞而辞职;三则,订立让鲁国依附于齐国的条约,致使鲁国的一切活动都置于齐国的控制之中。
  景公一听,心中大喜连声赞道:“好,好,此计甚妙,可谓一举三得,就由爱卿办理吧。”
  黎鉏见景公准奏,美得不能自抑,立即修国书一封,遣使送往鲁国,邀请鲁君是年六月于夹谷(今山东省莱芜境内)举行乘车之会,永结盟好。书中充满了溢美之词,赞扬鲁君如何善用人,如何力挽狂澜,拨乱反正,如今鲁如何大治,声震寰宇,等等。写完当即派快马,将国书送往鲁国。
  鲁定公读了齐君国书,喜出望外,重赏来使,未及过细商量,当即欣然应允。事后才告知“三桓”,三人听了后一讨论,感到事情并不像定公想的那么简单,目前齐强鲁弱,且齐国向来诡计多端,突然相邀,决非善意,贸然赴会,恐为齐所挟迫。
  可是鲁君已经答应,又不能不去,因为不去的话,不仅显示了鲁国的怯懦与软弱,而且还会因此得罪齐国,招至干戈之祸。
  因此去是无可非议的,按理应由相国季桓子陪国君去。可季桓子提出:“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鲁国的声威,本人才疏学浅,不通礼仪,诚恐有辱国君,难以担此大任,朝中唯有孔大司寇博学多才,足智多谋,堪担此重任。”
  孔子被立即召来,当听说让自己代替季桓子,陪鲁君去夹谷参加会盟,他思考一阵说:“两国国君会盟,按礼须级别对等,齐国是以晏相国陪同,作为相礼,大夫黎鉏只是作为随员而已,因此依礼而言,我们也得季相国陪同这才相等,丘只能作为随员出席而已。”
  季桓子说:“此事好办,主公可宣大司寇上朝,先委其代行相事,再命其任相礼之职。”
  定公闻言点点头,立即拟定任命大司寇摄行相国的诏令,并由内侍宣诏。定公长嘘一口气说:“好啦,就这么定了,从此就由夫子以大司寇身份,担任相国职司,全权主管夹谷会盟的一切事宜。”
  听了定公的话,他暗暗思忖:“齐国晏婴虽为相国,可因年岁太大,已经不太管事,齐国的政务实际由黎鉏一手打理。自己在齐国时就已看出黎鉏深藏不露,城府很深,惯于玩弄手段,耍小聪明,不像晏相国那么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如果这次夹谷之会为黎鉏所策划,其中一定有着大阴谋,也许是名为祝贺与结好,实则暗藏杀机,甚至有可能以刀剑相逼,胁迫鲁君臣服齐国。”
  想到这里,身上不觉冒出冷汗,怪不得季桓子一再推荐自己,乃至不惜将其视为至宝的相位相让,原来是畏惧其中凶险,而不敢前往。他暗暗摇摇头,对季桓子的人品不由得生出一股鄙夷之情。心道身为大臣,应以宗庙社稷为念,岂可过多考虑个人安危?见义不为无勇也,大丈夫当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何况这正是报效国家,实现仁德治政大好时机,岂能错失良机。想到这里,一股浩然之气在心中荡漾,他微微一笑,朗声道:“丘感谢国君信任,深受相礼之托,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定公这才如释重负,十分高兴地说:“有夫子相礼,朕无忧矣。鲁乃礼仪之邦,万不可失礼于齐国君臣。”
  孔子略一思忖,便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启奏国君,齐侯在国书写着‘乘车之会’。按理说此会乃修友好,不以暴力相凌。只是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道是‘虽有文事,必有武备。’为稳妥计,请君王命左右司马训精兵五百乘,届时护驾前行,伏兵于夹谷隐蔽之处,以备不测。”
  鲁定公一听,心道夫子到底见识高人一筹,考虑问题可谓面面俱到,天衣无缝,当即准奏,命左司马乐颀,右司马申句须,从军中挑选精兵五百乘,进行严格训练后,提前伏兵于夹谷中。
  会盟这一天,齐景公领着晏婴、黎鉏以及三百乘护驾兵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地来到了夹谷,他和兹无拥着鲁定公,迎接着齐国一行。
  在悠扬古朴的音乐声中,两位国君按宾主坐定,音乐声止,两位国君上前燃香三柱,跪拜上天,齐声宣读《盟约誓词》:齐鲁两国,永息干戈,结为兄弟,世代和睦,平等互利,唇齿相依,若遇外侮,联手御敌。言而必信,天地作证,违者严惩,歃血为盟。
  宣誓完毕,黎鉏上前说道:“两君相会乃两国幸事,不可无乐。今有一班乐工。特献四方之乐以助兴,请两国君主欣赏。”
  黎鉏言毕,向坛下一挥手,一群面目狰狞持刀操剑的舞者登上坛来,这群人笨拙着扭着屁股,一步三摇的往鲁定公身边靠近。
  孔子立即觉察到那群鬼模怪样的舞者所透露出的那股杀气,警惕地站在定公前面,以身护住定公,圆睁双目,“唰”地一声拔出剑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涌上前的舞者厉声喝道:“尔等休得无理。”
  将舞者喝退,他朝齐景公质问道:“齐鲁两君友好盛会,为什么却用这蛮夷之舞,以妖异之态蛊惑君主,无礼之至,依法俱当斩首,请齐主事者依礼、法行事。”
  齐景公哑口无言,晏相国目视黎鉏,可黎鉏却故作未见,置之不理。他心中顿时了如指掌,便大声说道:“齐鲁既修兄弟之好,齐事亦即鲁事,鲁岂能视齐失礼托法而不顾!鲁司马何在?”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山摇地动一声怒吼:“末将在此!”声落,申句须与乐颀疾步走上坛台。齐景公一见上来的两人站在那里,就如屹立着两座高高的铁塔,不禁悚惧汗流。
  就见两位将军走向鲁君与大司寇深施一礼,大声说道:“末将听令!”
  “请代齐行事,斩带头乐工以正礼法!”孔子无比威严地说道。
  “末将遵命!”只见寒光一闪,两个领头乐工的头颅已滚落在地,齐景公大惊失色。
  黎鉏一见脸色一变,欲趁机挥兵击杀鲁君,忽见四周隐隐有一股杀气冲天,心中一愣,暗忖:“孔子心思慎密,又是有备而来,只怕四面伏有重兵,如果动武只怕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想到此,黎鉏只得忍住这口气,强颜作笑道:“原本想以边远之舞来助兴,谁知竟引起夫子之误会,失礼失礼。”
  晏婴也颤巍巍地走上前,指着黎鉏道:“失礼之至,失礼之至,快换女歌舞。”
  黎鉏又一挥手,几位琴师调拨琴弦,一曲悠扬的调子奏了起来,是《韶》乐,这可是十分高雅的音乐,他这才坐了起来。忽然乐音一变,《韶》乐被一首淫荡的曲子取代,四位侍女装束的女乐簇拥着一位太后服饰的女乐上场,而且边歌边舞,歌词竟然是《载驱》内容。
  《载驱》是一首诗,这首诗揭露讽刺齐襄公之妹文姜嫁给鲁桓公之后,仍然借机回齐国与哥哥私通乱伦的丑恶行为,意在嘲弄鲁桓公懦弱无能昏庸可欺。
  他一听怒不可遏,浑身颤抖,指着女乐大声喝道:“放肆,在如此庄重的场合,竟用如此淫荡之辞,践踏盟坛,破坏齐鲁兄弟之盟,侮辱两国先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来人,速斩首恶,以正视听。”
  申、乐二将军早有准备,飞步上场,还没等齐方回过神来,已挥剑斩向领跳的两名女乐,就听喀嚓、喀嚓两声,就见血光一溅,两颗头颅滚落在地。齐方大惊失色,目瞪口呆,鲁人扬眉吐气,拍手称快。
  齐景公十分尴尬地怒视着黎鉏,黎鉏理屈词穷,羞愧万分,还是晏婴见多识广,处惊不变,虽对黎鉏的拙劣安排羞愧懊丧,可事已至此只得强打精神上前朝鲁君、相礼深施一礼,道:“请君侯、大司寇息怒,由于老朽事前失察,致使发生诸多失礼之处,在此老朽深致歉意。”说完晏婴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举步上前还了一礼,说:“齐乃泱泱大国,当为知礼、守礼之楷模,为何竟失礼至此,实令人为之叹息,遗憾之至。好吧,既然贵国在礼乐方面准备不足,就由本国表演助兴吧。”言毕,朝身后一挥手。
  鲁国乐师早有准备,立即就奏起了《韶》乐,伴随着清越悠扬的乐曲节奏,舞女们翩翩起舞,欢快高歌《会盟之颂》:“山水相连,心心相印,齐鲁友好,兄弟结盟,团结一体,同仇敌忾,世代修和,江山永固…….”
  乐舞婀娜多姿,歌声动人心弦,刹时一阵热烈的掌声回荡在夹谷里,经久不息。
  当天晚上,齐景公对黎鉏进行了严厉地斥责:“相国年事已高,故将会盟之事托付与你,寡人对你信任,才让你全权负责,可你将这事办得一塌糊涂,我们不仅没有达到羞辱对方的目的,反而出乖弄丑,被对方羞辱得无地自容,你简直令我太失望了。”
  黎鉏满脸委屈,十分可怜地说道:“主公啊,这不怪在下无能,只怪那孔子太刁钻了,我们是打鹰不成反被啄瞎了眼,真是气人。”
  晏婴暗忖:孔子高才世人难及,区区黎鉏岂是对手,可不能因此上下失和,失了信心和锐气,自己得给他们鼓鼓气。于是上前说道:“今日只是礼节性地失误,与大局无碍,关键是把好明天的签订盟约,这才是根本问题,一定要思虑周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齐国君臣拿着已拟定好的《盟约草案》正逐字逐句的仔细斟酌、推敲着,他们很想在明天的签订盟约之中,掌握主动,占尽优势,从而挽回在第一天里失去的颜面。
  第二天一早,齐国拟订的盟约草案摆在了两国君王的面前,盟约共有九款,最后二款为:第八条、齐国出征时,鲁国需出三百乘兵车相从,否则便为破坏此盟。
  第九条、齐国现占有的纹阳等地,不再划归齐国版图,只由齐国代管并代征税赋。
  这两条是黎鉏擅自加上去的,不仅是要鲁国无条件地承认为齐国的附庸,并将侵占的鲁国领土变得合理合法化。
  鲁定公一看,十分气愤地说道:“这两条太不公平,本国难以接受。”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大司寇。
  考虑到两国强弱悬殊的客观形势,他想第八条虽然难以拒绝,但却不能无条件地接受,如果能趁此机会将齐国侵占的鲁国领土收回,那么这次会盟就达到了应有的目的。
  想到这里孔子朗声哈哈大笑,笑毕,脸色一正,十分严肃地说道:“想不到堂堂齐国,居然竟作小孩戏言,昨日在誓词中明明写道结为兄弟,平等互利。理应双方同心同德,共同协商盟约条款,为何竟然单方面的强加不合理的内容,要我们接受,这不是想让我们丧权辱国么?不错,从国力上看的确是齐强鲁弱,但因此而要恃强凌弱,强迫我们接受不合理的条款的话,那么眼下可是我强你弱,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就能将你们君臣拿下,而且我还可以立即率千乘战车,一举拿下齐都。”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扫视了齐国君臣一眼,只见齐景公面色苍白,黎鉏等一行人吓得面无人色。
  他面色一缓,又继续说道:“当然,鲁国乃礼仪之邦,又怎么能做这种无礼无义之事呢。而齐国同样是礼仪之邦,也绝不会做不讲友善,出尔反尔的横行霸道之事,你们说对么。”
  “对!对!”齐方的人被刚才他的一席话,吓得冷汗淋漓,悬心吊胆,只道此刻才惊魂稍定,悬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他又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成为手足之情,那么兄弟之间理应相助。因此第八条应改为:双方中有一国遭遇外敌,需要兵力支援,另一国必须派遣三百乘以上的兵车,进行助战,否则,视为废盟。第九条则应改为:为体现两国之友好,齐国将所占鲁之汶阳、郓、龟阴三地归还之,以表修好之诚意!”
  齐景公思忖一阵,看了看鲁国两位将军怒目而视的样子,心中一惊,暗道:目前我们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万一和谈不成,恐怕身遭不测,何况这孔子说得在情在理,不如就依了他,免得节外生枝。想到这里齐景公点头道:“夫子言之有理,就这样修改吧。”
  晏婴审时度势,知道只有屈从才是上上之策,于是顺水推舟道:“夫子可谓为当今圣人,盟约经这么一修改,可就锦上添花了。”
  终于孔子以他的机警和睿智,通过随机应变,折冲尊俎,尊之以礼,喻之以义,以弱胜强,出奇制胜,这才保全国格,取得了外交上的重大胜利。
  2、诛杀少正卯
  夹谷会盟后,孔子如日中天,声名大振,连一直把持鲁国朝政的三桓也对他另眼相看,推崇备至。因此他的工作热情更高,工作更为努力,更加尽心尽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鲁国的形势发展十分有利,民风逐步好转,治安基本稳定,经济开始繁荣,他感到十分欣慰,那种无法克制的成功喜悦不时从脸上表现出来。不过高兴之余,他内心却深深感到忧郁,经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他发现“三桓”所属城邑的城墙都高过周朝规定,而且所拥有的兵力也远远超过了标准,这无论对鲁君,还是鲁国的安全,都有着极大的隐患,于是他准备实施堕三都、拆城墙,撒武备,集君权的计划,并派弟子进行舆论宣传,看看百姓的反应。
  很快弟子们将收集的意见反馈过来,绝大多数人对于堕三都表示了赞同,只有少数人认为没有必要,也有极个别人对此坚决反对,这个主要代表就是少正卯。
  对于少正卯,孔子并不陌生,想当年自己刚开始举办学堂时,公然进行反对、破坏的就是这个家伙,少正卯为了达到阻扰破坏的目的,在杏坛不远建起了一个学堂,不择手段的拉拢学生,致使杏坛三盈三虚。
  当然,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学术之争,又无关国家之大局,允许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可是事关国家大事,就不能姑息养奸了,为了揭穿少正卯的庐山真面目,
  他派弟子暗中监视少正卯的行动,果然没多久就掌握了諸多有力证据:比如策动叔孙辄勾结公孙不狃发动叛乱,拒绝堕费邑城;而在堕郈邑城时,少正卯暗中派人由城外往内射箭,箭上系着写有“坚守拒堕”白绢;而在堕城邑城的问题上,少正卯当面表示坚决拥护堕城,而在暗地里却在怂恿城邑死守拒堕,这种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伎俩十分卑劣。
  将证据收集后,他向定公出示了少正卯破坏堕三都的情况后指出:“鲁国一直以来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就是忠奸不辨,奖惩不明,必须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因此请主公传旨取出太庙中的刑具,以斩奸佞。”
  定公当即准奏,并在第二天让群臣讨论堕城邑城的利与弊。在讨论会上,少正卯故意迎合孔子提出的堕三城的意见,而且大声说道:“费邑、郈邑两城已堕,城邑城亦当堕,这样既可体现国君的一视同仁,使跋扈家臣无所凭借,又可平衡三家心理,避堕二留一之嫌。”
  孔子洞悉少正卯有意搅浑水的阴谋,立即启奏道:“少正卯言不由衷,别有用心,请主公明察。试想城邑城已处孤立形势,怎能再堕?而城邑宰公敛处父一直对王室忠心耿耿,可却诬之为跋扈家臣,岂不是颠倒黑白。尤其是前几天我下令堕城邑城时,少正卯当我的面表示支持,可暗地里怂恿拒堕,而且陈述的理由是:‘城邑城乃鲁国之北大门,有抵御齐军入侵的作用。’后来我见公敛处父不仅能以礼对待堕城之事,并能够主动配合,且城邑城的地理位置的确十分重要,因此我这才奏请主公批准,免堕此城。少正卯明明知道这些详情,可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乱臣贼子,按律当斩。”
  听说要斩少正卯,群臣顿时议论纷纷,少正卯虽说从没做过几件人样的事,可在鲁国毕竟也是名人,且官在大夫之列,自然许多人不太理解。
  为了以正视听,他将少正卯的所作所为,一件件、一条条罗列出来并告之于众道:“人有五恶,是与生俱来的,连小偷都偷不走。1、心大而险恶。2、行为乖僻而固执。3、说假话成习惯,且以强词夺理为乐趣。4、记恨的人太多,以攻击他人为生活方式。5、走邪路越走越深,乐此不疲。此五恶居其一,君子当诛之,而少正卯五恶俱全,不得不诛。
  人们这才得知真相,无不拍手称快。
  3、力堕三都
  夹谷之会后,孔子声望日益提高,无论外交内政,都取得了显著的政绩,这就更坚定了他实现理想的信念,于是他暗暗筹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孔子对定公虚位,三卿擅权,家臣跋扈的混乱局面十分担忧。他想只有强公室,抑三卿,贬家臣,树立国君的绝对权威,才能使鲁国按照周礼,按照贵族等级制封建社会的秩序治国安民,然后以“仁政”、“德治”的鲁国为基础,扩大“仁政”影响,尊天子,服诸侯,统一天下。这便是他的抱负与理想,更是他一生追求而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明白如果公开提出“强公室,抑三卿”,“三桓”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因此必须注意策略,掌握好火候,他知道“三桓”与他们的家臣之间存在着很大的矛盾,这种矛盾表面显得平平淡淡,实际却是不可调和,而且迟早会爆发,也许爆发那日,就是自己实施心中大道的最佳时机。
  他只得压抑住自己焦急的心理,默默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这天定公刚宣布散朝,却见一名侍官匆匆闯进来,大声说道:“启奏国君,有要事禀报。”
  侍官的叫声止住了文武百官的脚步,大家闻声看去,只见侍官气喘吁吁地走上前跪倒道:“启禀主公,刚接到探子来报,叔孙大夫的郈邑宰侯犯,已宣称反叛主人和主公。”
  这位侍官话音刚落,又一名侍官匆匆上前说道:“启禀主公,刚接到快马飞报,季孙相国的家臣叔孙辄勾结叛逃的前费邑宰公孙不狃,正练兵扬言近期举兵攻都城。”
  定公一听大惊失色,一下子跌落在龙椅上。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举目扫视了叔孙大夫和季孙相国一眼,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再看看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没有办法,定公只能将目光投向心中唯一的依靠,代行相事的大司寇,看到对方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蹦蹦乱跳的心这才稳定下来。
  听了侍官的禀告,孔子只是感到突然而已,并没有半点慌乱,甚至心底里还有一丝快感。因为这种后果早在预料之中,稍觉意外的是来得快了一点,而且两家同时起事。
  眼见大家都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急速地理清思路,上前施礼道:“启禀主公,根据周礼,各邑城墙高不得超过一丈,且家里不得藏兵,但季孙、叔孙、孟孙三位大夫的家臣却背着主子,擅自做主,高筑墙,深挖池,私藏兵,别有图谋,暗蓄叛志,妄想颠覆鲁国江山。故此,特请主公下令,立即派兵平定内乱,堕毁三都,拆低城墙,解散甲兵,这样就可从根本上消除内患,维持稳定局面,利国利民也使三位大人获得一心为公的美名,可谓一举三得。我想三位大人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季孙相国对阳虎的叛乱记忆犹新,眼下公孙辄、公孙不狃又已叛乱,因此对于大司寇的建议当即表示赞同。而叔孙辄也因家臣侯犯的反叛,表示了同意,孟孙懿虽然心有不甘,可碍于老师的面子,又看到季孙氏和叔孙氏均已表示赞同,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于是,堕三都的计划马上付诸实施了。
  他召集申句须、乐硕两员大将和子路,进行严密布置,拉开了堕三都之战的序幕。
  尽管孔子从没有领军打战的经验,可是满腹经纶却让他拥有排兵布阵的能力,何况还有乃父的遗传因子,故此初次领兵就显示了他的卓越才华,根据对三家城邑具体情况的分析,他决定先打实力比较薄弱的郈邑。
  郈邑叛将侯犯,勇猛过人,尤精箭术,而且带兵也有一套。尤其是得知鲁军派兵前来,依恃城坚粮足,固守城门。鲁军攻城,只是用箭招呼,并不与战,一天下来,鲁军折损不少兵士,而郈邑守军无损毫毛。
  他暗忖如果这样打下去,自己将会损兵折将,却无法完成堕城的目标,如果第一都没打下,那么后面两都就更难打了,一定得想个攻城的好办法。
  他领着子路围着邑城转了一圈,突然心生一计。立即回到营中,叫来申、乐两位将军,附耳如此这般地吩咐一阵,申、乐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是夜,侯犯刚巡完城躺在床上,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战鼓声,连忙翻身起床,走到城外一看,却是攻城鲁军正在攀登城墙。于是急令放箭,一时间就听到一片弓弦声响,箭如漫天飞蝗,直往攻城兵士射去,奇怪的是弓箭手射出一枝又一枝箭,可却没有遏止鲁军攻城的势头,只待弓箭手将身边的箭全射完,鼓声这才停息下来,却听见下面的鲁军大声喊道:“谢谢侯犯送箭。”
  侯犯伸出头往下一看,却看见城下堆着一捆捆箭,鲁军士兵正在搬运呢。侯犯这才发觉自己上了当,原来刚才攻城的哪是什么鲁军呀,一个个都是穿着士兵衣服的稻草人。侯犯看到这里,一时怒火攻心,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恰在这时,城下射来一箭,正中侯犯右臂。侯犯“啊呀”大叫一声,倒在地下。
  守城之兵一见主帅倒在地上,顿时慌了神,就在将士们手忙脚乱时,鲁军将士已经登云梯攻入城中,将城门打开,叛军猝不及防之际,已经全部就擒。郈邑的城墙很快就被拆毁。
  费邑得知郈邑被攻破,大惊失色,立即加紧操练,准备阻止鲁军的攻城。可是公孙不狃和公孙辄,紧张了好几天却不见动静。正狐疑时,只见探子来报:鲁军正往城邑方向走去。公孙不狃一听,大喜道:“天助我也。”
  公孙辄奇怪地问道:“城邑如果被攻破,唇亡齿寒,剩下我们一座孤城,还能维持多久么,不知为什么你还高兴呢。”
  公孙不狃道:“你有所不知,邑城的公敛处父,并非我们同道中人,如果鲁军先攻打我们,公敛处父一定会坐视不理,我们可就陷入孤掌难鸣的处境,很快就会成为阶下囚,刀下鬼。我们完了,公敛处父也就活不了多久,那么天下就会掌握在孔老二之手啦。”
  “既然这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公孙辄困惑道。
  “嘿嘿!”公孙不狃冷笑道:“都说孔老二学识渊博,可在打仗上,我看他也不过是白痴一个,换作是我,我肯定先攻费邑,再取城邑,那么可就万无一失了。可惜他先攻的是邑城,我可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兄弟,马上整兵出发。”
  “干什么?”公孙辄满脸诧异。
  “支援公敛处父,解救邑城之危,公敛处父欠了我的情,今后就能和我们连成一心,费邑与城邑连成猗角之势,一时之间孔老二就莫奈我何,我们再派人放风,说是孔老二堕都之后,下一步就会拿‘三桓’开刀,只要‘三桓’信以为真,孔老二可就坐不稳了,那时我们可就彻底安全了。”公孙不狃说得信心十足。
  公孙辄一听,立即下令集合队伍,按照公孙不狃的指示,轻装简骑,直奔邑城而去。
  公孙不狃自以为聪明绝顶,哪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好中了孔子的圈套,因为他算定公孙不狃诡计,故而在通往邑城的树林里张网等着呢,等公孙不狃的进入网里,申、乐两位将军一声令下,伏兵齐出,打了个公孙不狃措手不及,还没等叛兵醒悟过来,贼首已是双双就擒。费邑之都十分顺利地堕毁了。
  只是在堕城邑之都时出现了意外。当鲁军来到城邑时,却没有遭遇到预料的阻力,城邑之宰公敛处父将城门大开,领着人敲锣打鼓并亲自站到城门口迎接鲁军,同时还杀猪宰羊的犒劳大军。这么一来,申乐两将军可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是对方负隅顽抗,两位将军倒不为难,有了夫子的锦囊妙计,就有十足的把握攻破城邑。可是面对对方如此合作的态度,两人倒有些拿不定主意如何应付了。
  酒足饭饱以后,申将军硬着头皮发话了:“公敛大人,我们奉大司寇之命,前来堕城,大人知道目前三城已堕两城,现在就只剩下城邑一处了,大人是明白人,深通周礼,城邑之围墙高过一丈,与礼不合,还请大人明大义自己将城墙拆低为好。”
  “哦,是关于拆城墙之事呀。”公敛处父故作恍然的大声说道:“我们已接到了大司寇的指令,可在执行的过程中,却遇到了阻力,两位将军不妨随老朽前去看看。”说着领头往外走去。
  申、乐两位将军狐疑地跟在后面,不知道这位公敛大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就来到城墙边,只见城墙前面围着一群百姓,城墙上有几块石头已被撬出。
  申、乐两位将军正待询问,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白眉皓首的老人,来到公敛处父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动情地说道:“大人,这城墙万万拆不得呀。”
  公敛大人双手将老人扶起,轻声说道:“老人家快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吧。”
  老人在公敛处父的搀扶下,这才颤微微地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们知道堕三都是司寇大人的命令,是为了维护周礼的严肃性,可司寇大人也是一心爱民、为民的好官,只是不太清楚我们城邑的特殊情况,我们这里紧邻齐国,目前齐强我弱,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现在因为有这城墙屏障,齐国不敢能贸然进攻,如果将这屏障拆除,齐国攻打我们可就易于反掌了。因此为鲁国安危之计、为百姓安全着想,千万不能拆去城墙呀。”
  公敛大人转首望着申、乐,指着老人和城墙旁的百姓说道:“两位将军大人,下官接到司寇大人堕三都的命令后,就领着士兵前来拆毁城墙,可是刚拆下几块石头,这些百姓就赶到了,跪地苦苦哀求,不让我们拆墙,这位老人还陈述城墙的重要性,下官听老人说得颇有道理,而且在百姓的阻止下也无法拆墙,只好撤回了士兵。下官已将这里的情况和老百姓的请求上报孟孙大夫,请孟孙大夫呈报国君,如果国君能够接受百姓之建议,自然皆大欢喜,假如国君还是要求拆墙,下官当尽力劝开走百姓,拆毁城墙,就请两位将军稍等两日如何。”
  公敛大人说得合情合理,申、乐两位将军不好用强,只得将军队扎下,等候国君命令。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公敛处父的计谋,百姓围住城墙,老人请命都是公敛大人导演的一曲戏,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已经请孟孙大夫向国君陈述厉害,请求收回陈命,留下城邑之城墙。
  定公本是耳根软毫无主见之人,听了孟孙大夫的请求,当即同意暂缓拆除城邑之城墙。于是,堕毁三都之事,画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4、弃官离鲁
  鲁国在孔子的治理下,取得了一系列政绩:夹谷会盟,收回了失地;堕毁三都,平息了内乱;惩贪除霸,弘扬了正气;激浊扬清,端正了民风;严格法制,稳定了社会;农商并举,繁荣了经济。于是,鲁国呈现出民富国强的良好势头。
  鲁国的强盛,引起了齐国极度的不安,一直在做着霸主梦的齐国,又怎么能够容忍邻国的强盛呢。齐景公坐立不安,只是此刻相国晏婴已经过世,眼下的文武百官谁也无法与鲁国的孔夫子抗衡,想到这里,齐景公暗暗有些埋怨故世的晏相国了,当初自己原本准备启用夫子的,就是因为晏相国的反对,这才让夫子回到了鲁国,如果当时真正启用了夫子,那么强盛的就不是鲁国,而是齐国了,也许在夫子的辅助下,齐国早已成就了霸业。可是晏相国为什么要反对呢,思忖一阵,齐景公得出一个结论,是嫉妒让相国排斥夫子,唉,想不到在自己心目中智谋超群的相国,也让嫉妒蒙蔽了心智。而且也因此让齐国失去了称霸机会。
  齐景公正陷在忧心忡忡之中,黎鉏走上前来。喜滋滋地说道:“主公,我有了对付鲁国的办法。”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齐景公用诧异地目光打量了黎鉏一眼,自从夹谷会盟以后,景公就没用正眼瞧过这位新任的相国一眼,而黎鉏也没敢理直气壮的在主公面前说过一句话,因此听黎鉏说得如此自信,景公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用一种鄙夷地口吻说:“就凭你能对付鲁国,能对付孔夫子。得了吧黎相国,你的能耐在夹谷会盟时已经领略了,那一次我们不仅丢尽颜面,还把到手城池也拱手相让了,那一次你还输得不够惨么。”
  黎鉏这次没象往常一样低着头、红着脸,而是十分自负地说:“主公,如果和孔夫子明斗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可以跟与孔夫子来暗的呀。况且我们真正对付的不是那个孔老二,而是鲁定公和季孙氏。”
  “对付鲁定公和季孙氏?”景公不解地问道。
  “是的!”黎鉏进一步解释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分析和研究鲁国,今天总算琢磨透了。其实,鲁国能人也就一个孔夫子而已。”
  “就一个孔夫子还嫌少么,就一个就将我们弄得狼狈不堪,多了我们岂不更被动。”景公气冲冲地说道。
  黎鉏笑了笑宽慰道:“主公不要担心,我们齐国虽然没有孔夫子那样的能人,可也没有鲁国那样昏庸的君主呀。一位贤君抵得百位贤臣啦,我们齐国虽无孔子,依然是稳步发展日益壮大,就是因为有了您这样的无比英明、睿智、聪慧的贤君啊。您别看鲁国因为孔子,目前治理得很像个样,可就因为定公无知愚昧,加上这次堕三都引起‘三桓’对孔子的嫉恨,我看孔子的官已经当到头了,而鲁国的虚假繁荣也快结束了,我这里有一计,很快就能使鲁国君臣失和,孔子负气而走,齐国定可高枕无忧了。”
  景公被黎鉏的马屁拍得舒舒服服,因此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急忙催到:“黎爱卿,你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黎鉏走上前,附在景公的耳朵边如此这般地讲述了一遍。景公一听大喜过望,哈哈笑道:“好,果然好计,此事就由爱卿全权实施吧。”
  没多久齐使趁大司寇离京视察之际,向鲁国馈赠了八十名女乐,一百二十匹良马,并写了一封十分诚恳的信。听到快马的报告,接过齐使的信,只见上面写道:“我主因上次夹谷会盟,颇多失礼之处,十分过意不去,为加强兄弟情谊,特赠女乐及马匹,永世修好。”鲁定公警觉道:“齐国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有不良企图吧,还是等大司寇回京再作定夺。”
  季孙斯听说有八十名乐女,心中一动,忙上前对定公轻声道:“主公,既然送来了,我们还是去验验货再说吧。”见定公没有反对,当即微服来到齐国女乐居住的地方,那些女乐们正在唱歌自娱,但见女乐一个个妖艳无比,媚态夺魂,尤其在轻歌曼舞之际,更显得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季孙斯就这么瞥了一眼,就觉得脑中一缕幽魂,轻飘飘地飘入那群花枝招展的丽影堆里去了。看完女乐回来,眼前一直晃动着身若无骨舞女的影子,甚至躺在床上也无法摆脱舞女身影的纠缠,心里很想将那群女乐收下,慢慢享用。只是一想起大司寇,心里就凉了。季孙斯太了解大司寇了,只要他回京,这群女乐无疑地会退回去。一想到眼睁睁地看着秀色可餐的女色从手中溜走,心中可真不是个滋味。得想办法留下这群女乐。突然眼前一亮,想到国君也同样患有寡人之疾,心里已有了主意。只有在大司寇未回之前,说服定公收下女乐,造成木已成舟的事实,那么他即便回来也无可奈何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孙斯就来到鲁宫,向定公讲述了女乐的动人之处,定公原本也是个好色之徒,听到齐国送来美女,早就心痒痒的了,只因大司寇正直,使之有所忌讳,这才没有擅自做主。可在季孙斯的蛊惑煽动下,欲望战胜了理智,定公当即采纳了季孙斯的建议,收下女乐共同享用。
  于是,君相两人从此便沉湎于女色的歌舞欢娱之中了。
  当孔子得知齐使送来女乐、马匹之事,当即就断定:齐国送女乐,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一定是使的亡鲁之计,立即匆匆赶回京都。
  可是已经晚了,定公与季孙斯已经陷入美人陷阱无力自拔。尽管他多次面谏定公,向其陈述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惜定公已色迷心窍,并与季孙斯沆瀣一气,沉浸在花团锦簇的歌舞剑阵里,哪里还听得见逆耳忠言。因此,他愈是劝谏得多,定公愈为反感,最后到了定公一见到他,就心烦意乱的地步,为了避免再与他见面,定公连上朝的例行公事也免了,成日厮混在歌女丛中,狎昵无节,纵欲无度,荒淫至极,罢弃朝政。
  他完全失望了,辅助鲁君治理国家,实现以德治政的远大理想已经破灭,他觉得再留在鲁国已经毫无意义,他想如果要实现心中的大道,只有去寻求别的途径。他准备离开鲁国,可是故土难离,心中对祖国拥有的无限依恋之情,使他不忍离去。他对定公还存在一丝希望,再过两天就是鲁国的郊祭日,定公必将去城南祭天,如果定公能按惯例将祭品和祭肉分给自己,说明国君心中还记得自己,也许还存有一线希望,倘若没有……,他不忍再想下去,只有耐着性子再等下去。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他坐在家里没有等到定公分给的祭品,一打听其他的朝臣都分到了,唯独自己没有,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定公遗忘了,看来只有离开鲁国这一条路了。他留下部分弟子继续在鲁国做学问,领着部分弟子随自己周游列国,虽然未来的路吉凶未卜前程难料,可是也得走下去,走下去,在茫茫列国中去寻求明智的君主,寻求爱国爱民的知音,寻求实现心中大道的依托,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