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佳的伤日渐好转,而纪棠的心却越来越紧,她不知道如何对远佳去解释,要被迫与她分离许多年,可是纪棠知道,八姑不是一般人,答应的事情是不能够反悔的,否则……已经拖延了回皇城复命的时日,她也无法用信件传递消息,一来没有人手去送,自己身边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二来,纪棠也不想节外生枝,她不知道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远在云道城,也无法获得准确的消息,明眼人都能看出,远佳是自己的软肋,她不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远佳中毒的事情,以防止发生什么不测,她无法去拿远佳的生命安危去冒险。怎么都是晚了,索性不再去管它,回了皇城再细细回答吧,如果……纪棠有些无奈的想道,如果龙荣不相信自己,那么,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
天又阴没了下来,看样子,还会下雪,寒风依然刺骨,让纪棠觉得有些冷,她站在廊上,抬头看着那乌云黑压压的沉下来,耳边响起脚步声,纪棠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有什么打算吗,远佳跟八姑走了之后?”铁晋说道:“我想回山一趟。跟师父说明情况。”“你……有几分把握?”纪棠转头看着他,眼睛明亮,铁晋迎上这目光,一瞬间又转化成了无奈,望向别处道:“我并没有把握。”纪棠的眼神一暗,声音中多了几分悲凉:“如果……那远佳……”“只要我不死,就会去找她。”纪棠闻言无法再说什么,铁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只是……如果铁晋死了,那远佳还不是要伤心难过吗?一颗心如同放入黄莲水里慢慢煎煮,苦不堪言。“你……”铁晋欲言又止,纪棠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话,仿佛铁晋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想好如何对远佳说了吗?”言有看着那乌云变化的形状,轻轻道:“还没。我……无法开口。”纪棠的话让人感觉很幽远,可在铁晋看来,却是如同这乌云一样,逼迫的心有些喘不过气。
眼看要下雪,估计还不会小,龙飞惦记着别苑的宜昕,让云五准备了一些东西,放上马车,一路到了别苑。进了院子,却不见人影,龙飞的心有些发慌,他害怕,害怕宜昕不辞而别了。忽然,觉得花丛里有响动,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个人,龙飞毕竟是武将出身,这方面的警觉都是高于其它人的,他立时站住,大声喝道:“谁?”花丛中的人似乎一愣,随即站起身来,龙飞一看,原来是宜昕,是一身翠绿色的衣裙,身穿着短身小袄,既显腰身又利落,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发髻由于在花丛中钻来钻去,有些松动,有几缕发丝轻垂落,落在雪白的颈间,一只小花轻轻别在发间,是宜昕房前蔓藤植物上的花儿,她手中还拿着一个小铲,上面有些泥土,脚上的绣花鞋也沾了少许的泥土和花叶,宜昕的脸上微微泛红,额上和鼻翼有微微的潮湿,这样的宜昕没有了那种害羞、自卑的样子,如同一个纯朴、美丽的花房仙子出现在龙飞的面前,让他没有丝毫的准备,他被眼前宜昕的别样面貌惊得喜出望外,宜昕也没有想到龙飞这样没有征兆的出现在这里,自己的样子……狼狈得很,真是糟糕呢。
宜昕施了一礼,低声道:“蓝冠,你来啦。”一句呼吹唤,尽显小女儿的娇羞,龙飞觉得心中一片温情柔软,笑道:“嗯,我看天气不好,过来看看你,给你带点儿东西。”宜昕看向龙飞身后的云五,眨巴的眼睛问道:“带点儿东西?”龙飞听她加重了“点儿”的音,回头看了看云五,自己也笑了,的确,那东西真不少呢。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哈哈,只觉得这也拿点儿,那也拿点儿,没想到就多了这么多。”宜昕也笑,“其实这里什么都有的,什么都不缺。”顿了顿,望着龙飞的眼睛道:“我很喜欢这里。”龙飞被这眼神深深吸引,他恍惚觉得,这眼神中似乎少了一些疏离,多了一些的亲近和……温柔。是自己看错了吗?龙飞心中有一种幸福走近的狂喜。龙飞轻轻走近宜昕,她的一缕发丝上粘了一片枯叶,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宜昕的脸一红,眼睛望向别处,却没有躲开,龙飞小心的伸出手,把那片枯叶拿下来,那发丝如云一样柔,似绸一样软,他很舍不得离开,可是又怕惊着她,终于随着那枯叶抽回了手。宜昕咬了咬嘴唇,如樱桃一样的红唇有了浅浅的牙印,“把东西放进去吧。别让他们老搬着了。”说罢,转身往里走。龙飞的脚步有些发飘,宜昕刚才的样子……好像没有排斥自己,他被一轮一轮的巨大喜悦冲击着。
沙沙的雪声,给这天地间带来了一片银妆素裹,云五先行走了,龙飞留在别苑吃晚饭,望着漫天的大雪,心里却是暖的,席间与宜昕喝了几杯酒,宜昕的酒量浅,龙飞望着脸庞微红的宜昕,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娇艳美丽。“宜昕……”龙飞的声音低沉却婉转。
“嗯?”宜昕微微有些醉,媚眼如丝。龙飞的心一阵狂跳,手也有些颤抖,他面对这样的宜昕,无法再压抑心中的话,轻声道:“做我的妻子可好?”这句话一说出,龙飞被自己也吓了一跳,准备了很久的话,居然这样就说了出来。宜昕也一愣,心中柔肠百转,雪还在沙沙的下,似乎也在竖着耳朵听宜昕的回答。宜昕的脑中闪现无数的人,父亲、母亲、姐姐,还有纪棠……还有纪棠最宠爱的远佳……自己呢?似乎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无论去留……哪怕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姐姐的替身而已,“你自许艾昕,可艾昕从无害人之心……”多么讽刺,自己曾经多么一心一意对他啊……自己等待他,如同龙飞等待自己吧?如此痛苦的感觉呢……宜昕缓缓吸了一口气,坚定道:“好。”一个字,所带来的喜悦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把龙飞打进了幸福之海,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想要证实,想要浮出海面换一口气,他轻轻握住宜昕的手,那手细软绵滑,柔弱无骨,他太想亲耳再听一次,低低问道:“当真?”宜昕的笑如同最美的花儿无声绽放:“当真。”
第70章雪夜表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