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父皇,叫儿臣来有事吗?”
“璃儿,你可是要出宫?”孝文帝面带微笑的瞅着他。
莫璃一怔,父皇太了解自己了,连自己想要出宫的事也猜得到,那他一定也猜到刺客就是林飞扬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父皇,儿臣是想出宫,找到他。”
“行刺皇上,可不是小事,他还会留在京城等着你去找吗”
“可是……”
“好了,朕不想你管这件事,做好你太子的本分就好了,回去吧!别让朕知道你插手。”
“是。”莫璃口是心非的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那行刺的刺客正是隐匿多年的林飞扬,当年他离了京城之后,纠结了几个过命的兄弟,占据赤门山,落草为寇,不打家劫舍,只为养兵蓄锐,扩大势力找孝文帝复仇。
这一次,他们本是来京城探探情况的,没想到正赶上孝文帝出宫,临时起意行刺,失败之后,不敢停留,当天便出了城,返回赤门山,商量着如何走下一步。
皇上遇刺这样的大事,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落凤宫里的妙音从贞子口中得知,第一反应就想到是林飞扬,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来了,心也随之揪得更紧了,她真的很想见到那个男人,可是又怕见到,相见不如不见,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危,只要他一出现,孝文帝绝不会放过他,既然走了,就该好好的过完下半生,何必再来横生枝节。
正胡思乱想着,毫无预警的,孝文帝迈步走进寝宫,见她低头沉思,以孝文帝的精明自是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怎么,又在想他了?”冷眼瞧着她。
妙音被他打断,把头一扭,也不去看他。
孝文帝走到她面前站定,“朕是想放他一条生路的,是他自己不珍惜,居然送上门来,单是行刺皇上这一条就是死罪,所以,你也别想再救他,朕也不会再放过他。”
“你——”妙音怒视着他,但很快,那怒火便淡了,如今的自己真的不能再象从前那样恨他,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孝文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逼近她,“朕是说到做到的,你也别想用死来逼朕放过他,你已经没那么重要的,知道吗?”说完这句话,孝文帝转身便走。
是呀!孝文帝无论多喜欢一个女人,都不会超过两年,而现在都五、六年过去了,纵是美艳如初,想必他也早就厌了,何况还生过两个孩子,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妙音了。
是失落吗?怎么会,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可是心里明明是不舒服的,难道这几年间的相处,让自己对这个男人动了情?不会的,绝对不会,那是自己的仇人,是他毁了自己所有的美好憧憬,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和林飞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妙音始终不肯承认对孝文帝有了感情,极力想着他的所有不好,让自己恨他,可是,那恨明显没有从前那么强烈,这几年里,孝文帝对自己和孩子给予的太多,太多,再也没办法恨得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男人为了她而势如水火,互不相让,她没那么贪心,她只想要一个男人的爱就够了,可是,她逃不掉了,注定三个人此生纠缠不清。
“娘——”稚嫩的声音拖得很长传进妙音耳中,是五岁的莫忧跑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宫女,其中一个怀中抱着两岁的小公主莫愁。
“慢点儿,别摔着。”妙音无力的说着迎上去。
莫忧一下抱住了她的两条腿,仰起脸,嘻嘻笑着,莫愁在宫女怀里向她伸着两只小手让她抱。
妙音轻轻的推开莫忧,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接过莫愁,把她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脸,只有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她才会短暂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露出一个母亲的骄傲和自豪。
“娘,我要去找哥哥玩儿,可以吗?”莫忧眨着乌黑的眸子等着她的回复。
尽管心里也是极厌恶莫璃,但他对莫忧还是很好的,况且他们是兄弟,那份亲情是隔不断的,便说:“去吧!”
“那我今天可怜住在那里吗?”莫忧狡黠的得寸进尺。
妙音无奈的点了下头,不知莫璃给他下了什么盅,居然那么依赖他,理由就是他们有着同一个父亲。
望着莫忧欢天喜地的跑出去的背影,她甚至自私的想着林飞扬不要来打破她的生活,但很快,她就自责起来,林飞扬只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为了自己,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娘,我也要去。”怀里的莫愁向着莫忧的背影伸出了小手。
“莫愁乖,娘拿好吃的给你。”妙音拉回思绪,哄着莫愁往里走。
孝文帝漫步宫中,所到之处,平静的如一波溪水,他的后宫在杨皇后的治理下,是那么的和睦,想到落凤宫的妙音,经过五年的时间,她终于沉寂下来,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将被林飞扬的出现而打破,这个可恶的家伙,早知这样,当初就该人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免得再生事端。
他这次出现,只怕不止是要夺回妙音,五年了,他对妙音还是当初的一往情深吗?不会,在经过血一样的洗礼之后,一切都会变的,也许他想要的会更多,也包括这江山社稷吧!不能,朕绝不能让他拿走朕的一草一木。把心一横,决定彻底的做个了断,脚下加快,忽然又停住了,想了妙音,虽然嘴上说对她没了兴趣,但心里总是会不自觉的牵挂着她,不能再让她对林飞扬抱有任何希望了,朕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妙音。
孝文帝决定主动出击,他要找到林飞扬的老巢,一举歼灭,不能再让他躲在暗处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脚步再一次加快,连夜派出人去打探消息。
赤门山离京城不过四、五百里的路程,这里地形险恶,多年以来,都有山贼出没,官府也曾派兵征巢,终因山高林密,对地形不熟而无功而返。
近年来,自林飞扬上山后,以武力征服的原有的大当家黑豹,稳坐第一把交椅,为了复仇,需要招兵马,他们不但抢劫过往的客商,还抓一些青壮年上山入伙,几年下来,山上倒也聚了上千号人,借助天险,连官府也不敢轻易征巢。
势力越大,报仇的念头就越强烈,推倒孝文帝便成了他后半生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只要没了感情,就会毫无顾忌的去做,那么,成功也就指日可待,孝文帝就因为无情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要比他更加的无情。
当孝文帝得知林飞扬落草在赤门山时,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测,看来,这个林飞扬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决战到底了,好吧!只管放马过来,朕富有天下,有千军万马可调,就凭你区区千人,成得了什么气候,这次朕绝不会再心软,就算妙音以死相逼,朕也要让你碎尸万段。
孝文帝不愧是个政治天才,他先研究了下赤门山地地形,确定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冒然出兵,只能徒增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着林飞扬自己送上门来,一举歼灭,派出大批的暗哨隐匿于赤门山附近,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得到消息,并派出护国大将宫卫澜亲自带队驻守在离赤门山最近的镇子上。
护国将宫卫澜四十出头,是孝文帝最亲信的臣子,有勇有谋,多次委以重任,都不辱使命,深得孝文帝信任,此次将剿灭赤门山的重任托付于他,也是看重了他长年征战,可以应付各种战事的经验。
安排好这一切后,孝文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堵在心头的大石放下一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候卫澜大将军的喜讯。
“父皇。”莫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孝文帝睁开眼睛,将身子坐正了下,“是璃儿呀!这么晚了,到这儿来有事吗?”
“儿臣看到卫将军刚刚离去。”莫璃注视着孝文帝。
孝文帝很是不悦,他不想莫璃搅进来,尤其是这么晚了,莫璃居然在监视自己,隐私被人看到一般的恼怒,沉声道:“身为太子,要监视朕吗?还是朕要做什么,需要事先请示你呢?”
“儿臣不敢,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朕现在正值盛年,还没有老糊涂,你只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此时的莫璃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可以在孝文帝面前撒娇耍赖的无知小子了,他是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虽然皇上很疼他,但一举一动都严格的按照皇家的礼仪去做,孝文帝不允许儿子比自己差,他要用他的方式将莫璃培养成为一个象自己一样的英主,不但习文练武,还过早的接触朝政,让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他的父皇这般疼爱他,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盯着他,盯着他这个位子。
第24章相见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