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妙音呢喃着,停止了动作,痴痴的望着平哥儿怀里的了孩子,那小脸胖嘟嘟的,乌黑的眸子东张西望,仿佛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新鲜的,对他的母亲却没有丝毫的印象,最亲近的人就是杨皇后和莫璃,伸出小手去够前面的莫璃。
莫忧的小手打在莫璃肩上,莫璃回身抱过他,冲上面的妙音喊:“妙贵人,你看,这是你的儿子莫忧,你忍心丢下他吗?他才刚刚学说话,说出的第一个字就是娘,你不想听他叫你娘吗?”
莫璃企图用亲情打动她,牵住她的注意力,而楼上的孝文帝则利用这个空间,往后一招手,慢慢的靠近,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们也个个蹑手蹑脚的前行,唯恐惊了妙音前功尽弃。
说时迟,那是快,孝文帝猛得往前一扑,将妙音抱住,紧接着,随从们一拥而上,将她拖下栏杆。
此时的妙音才惊觉上了莫璃的当,哭倒在地上,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总是操纵在别人手中,疯了一般的挣扎着,企图摆脱这些人。
“妙音。”孝文帝死死的扳住她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冷静下来。
“你?”冷静了的妙音怒视着他,“我恨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触痛了孝文帝的心。
良久,木纳的孝文帝终于说出了一句话,“送回落凤宫。”
随从们七手八脚的拥着妙音下楼,走到楼梯口,正撞上刚刚走上楼来的莫璃和平哥儿。
“莫忧。”妙音拼命的挣脱束缚,来抱莫忧。
平哥儿吓得往生躲,莫璃示意他将莫忧给她,他这才怯怯的将莫忧往前一递,眼前的妙音哪还有平日的风华绝代,散落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的犹如一个疯妇,他怕妙音真的疯了,伤害到莫忧,因此小心翼翼的随时准备抢回莫忧。
“你——,带他回落凤宫吧!”面对如此的妙音,莫璃终还是心软了,这个女人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母亲。
妙音颇有些意外的望向他,没想到这个她认为比孝文帝还要狠的莫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莫璃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孝文帝,转身先行下楼走了。
妙音紧紧搂抱着儿子,生怕再次被人夺走一般,可莫忧却把小手伸向莫璃的背影,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莫璃才是他的保护伞。
回到落凤宫的妙音悉心照料着儿子,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终于有机会守在儿子身边,将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但同时也担心此事不会就此罢休,孝文帝和莫璃这对父子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先考虑自己的。
每听到脚步声,妙音就会警惕起来,她怕听到脚步声,怕那个人出现抢走她的儿子,当她发现脚步声不是那个人发出的,仿佛放下一块很大的石头,同时心又立时提起来,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甚至有抱起孩子不顾一切逃走的冲动,可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一连几天,没人来打搅她平静的与儿子相处,她竟奢求一直这样过下去,不再见到那个男人,忘记自己身处皇宫,可这样的日子毕竟是不可能有的,莫忧也是他的儿子。
杨皇后也是个女人,她懂妙音的恨,也同情她,她想劝妙音忘记仇恨,从此安心的在宫中生活,她立在一人高的铜镜前仔细整理着妆容,不禁感叹岁月无情,与妙音比起来,自己也深感自惭形秽。
一个身影闪进了铜镜,是莫璃,他立在杨皇后身后,凝视着镜中的杨皇后。
“璃儿。”杨皇后面上一喜,转过身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母后要去落凤宫吗?”莫璃面无表情。
“妙音也不容易。”杨皇后也深知莫璃对妙音并无好感,说话时很不自然。
“在母后心里,父皇重要吗?”
杨皇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怔怔的望着他。
“母后心里,父皇就是天,可母后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还要去做和事佬。”
“璃儿,你还小,不懂得的事还很多。”
“是,璃儿还小,可是这些年,父皇怎么对你的,璃儿都看在眼里的,就算他不宠妙音,也会宠别人的,母后只能这样做才能博得父皇对您的一点点尊重,是吗?”
“璃儿。”杨皇后打断他,莫璃的话真的说到她的痛处。
“璃儿不想母后这样委屈求全,璃儿长大了,可以保护母后,整座后宫都是母后的,不需要去看她的脸色。”莫璃负气的侧过身去。
“璃儿。”杨皇后转到他面前,“母后不是去看她的脸色,母后是心疼你父皇,难道你想看到整天愁眉不展的父皇吗?”言罢,自他身边穿过缓步走出去。
直到杨皇后走远了,莫璃忽然喃喃自语,“璃儿也不想看母后愁眉不展的样子。”杨皇后已走到廊上,听不到他的心声。
不知过了多久,莫璃失落的走出中宫。
落凤宫里,杨皇后被一班宫人迎进去,对于她的到来,贞子和喜鹊倒显得释然的多,整座后宫中,皆知杨皇后贤良大度,对下人也宽容,气氛也就没那么紧张。
落凤宫自妙音住进来,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就连一应用具也是宫里最好的,伺候的宫女太监虽看上去比处少了些,但这也是应妙音所求,她不愿被那么多的人注意,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属于这里。
杨皇后从一进门就注意到,虽是个没有名份的女人,但一切用度却胜过嫔妃,可见孝文帝有多在乎这个女人了,不觉心里一阵酸楚,但面上还是尽量陪着笑,那笑却是僵在脸上的。
妙音见她进门先是扫了一眼,继而面上一僵,便知是触动到杨皇后心底深处的女人本能的醋意,将心比心,能做到她这样的女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尤其是身居皇后的高位。
“皇后娘娘请坐。”妙音礼貌的请她落座。
杨皇后略收回神,坐到铺了软垫的红木椅上,随即略侧了下脸,示意自己的随从们退下。
跟随杨皇后的随从们悄无声息的退出门去,妙音便知她要与自己单独谈话,但也示意落凤宫的宫人们退下。
屋里只有杨皇后和妙音两个人了,杨皇后这才浅笑了下,“我们都是皇上的人,我长你几岁,就叫你一声妹妹了,今天来,一是想看看莫忧,这小东西跟璃儿闹惯了的,几日不见,还真是怪想的,再就是想做个和事佬,不知妹妹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皇后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呀?妙音不过一个卑微的贱妾,所有这些都是皇上的恩赐。”
“妹妹若果真是这样想的就好了。”杨皇后说话时,眼睛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她的脸,妙音转瞬即失的迷茫完全被她看在眼里。
妙音避开她的眼神,一个本来要开开心心做新娘的女人,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取代了心上的男人,又被很多的女人排挤,几乎所有的人都视自己如仇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生存是多么的艰难,可是,又必须去面对,她内心的苦是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妹妹,你也想莫忧有个完整的家吧?就算不为别人,也想一想莫忧,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保证在这后宫之中,不会再有人为难你,我也可以去请求皇上封你为妃,给你一个名分,你看莫忧多可爱呀!”杨皇后眼神转向床上熟睡的莫忧。
妙音也转向莫忧,这个小东西,还不知道他的娘亲是多么艰难才生下他的,在这个后宫中又如此艰难的生存。
“皇后娘娘,妙音并不贪恋那个妃子的名分,只是想守着莫忧平静的过日子,看着他长大。”说这话时,妙音眼神移向别处,脑海中却闪现林飞扬的影子,对,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虽然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担心他的安危,总会不时的想起他,挂念他,又担心他会被孝文帝追杀,不觉又锁紧了眉头。
杨皇后见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又在想那个叫林飞扬的男人了,可是自己不能左右她的大脑,只能尽力的劝她安分的留在孝文帝身边,至于心里想谁,谁也阻挡不了,微微一笑,“妹妹心里想的那个人一定是最好的,就如同我心里当皇上是最好的一样,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莫忧的父亲是皇上,你是皇上的女人,跟他再也不可能了,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又何必执意的强求?会有结果吗?”
妙音收回思绪,脸上挂着苦涩的冷笑,“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再也回不去了,只求他能好好的活着。”
话音未落,杨皇后马上便作出保证,“会的,他一定会好好的,皇上不会再为难他,相信我不会骗你的。”
妙音目光移向她,杨皇后的和蔼的如同一个母亲,那眼神象极了自己母亲的眼神,忽然感觉好有安全感,心里暖暖的。
第22章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