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怎么还在这里?”孝文帝迈步走上台阶,走进和春亭。
坐在石凳上的莫璃抬起头,起身迎驾,却一句话也没说。
“是不是有心事呀?来,跟父皇说说。”孝文帝拉住了他坐到石凳上。
“没有。”莫璃低下头去。
“朕看你好象不高兴。”
“父皇有了儿子,母后养着,自然是没功夫管璃儿,璃儿怎么可能高兴?”
孝文帝将他拥在怀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了,你若是一个人无聊,就跟在父皇身边,学一些礼数,反正你迟早都要接触朝政的。”
“嗯!”
孝文帝本来是要去落凤宫的,但见天色晚了,莫璃还坐在凉亭里,一定是因小皇子的降生而冷落了他,便停下来,陪他聊天。
莫璃忽然问:“父皇是要去别处吗?”
“朕是想去你母后宫中,走,跟父皇一起去。”孝文帝拉起他的手走出亭子。
自从有了小皇子,杨皇后一心照顾他,想抽空照顾莫璃,偏是莫璃心中不痛快,丝毫不领情,母子之间出现了一道屏障。
杨皇后迎进孝文帝,孝文帝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还好吗!杨皇后心中闪过苦涩,但面上还是陪着笑回话,两个人一前一后来上床边看孩子。
孝文帝坐到床沿上,伸手碰了下孩子的小脸,“这几日,朕想了一个名字,就叫莫忧吧!”
“是。”
“还有,不要因为莫忧,就冷落了璃儿,朕想把他带在身边。”
杨皇后看看从一进门就默不作声的莫璃,“也好,璃儿是该学些规矩了,妙音既已生下小皇子,是不是也该有个封号了?”
“以后再说吧!”孝文帝何尝不想给妙音一个名份,怎奈妙音心结难解,就算立她为后,也牵不住她的心。
一旁的莫璃见他们一见面就谈妙音,心里很是不舒服,再也不想听了,转身就走。
“璃儿。”杨皇后叫住他,疾步走到他面前,“过去陪你父皇说说话。”
“父皇有人陪,不需要璃儿陪,璃儿还要做功课,先回去了。”莫璃头也没抬,走出去。
“这孩子,心事太重。”孝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也不会在朕怀里撒娇了。”
“男孩子嘛!”杨皇后转身回到床前看莫忧,她能做的,只是尽力的做好孝文帝吩咐的事,莫璃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可皇上却是很多女人的男人,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自己对孝文帝而言还有什么价值。
她也是个女人,一个想要男人宠的女人,可论姿色年龄,都不能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们争了,只能用自己的大度挽留孝文帝残存的一丝结发之情。
生完孩子的妙音能够在落凤宫自由走动,她不敢想孩子,怕自己会心软,可是十月怀胎生下的,怎么可能不想?每当忍不住想起时,她就会骂自己贱,那个男人伤害了自己,自己还去想他的儿子。
杨皇后也想早日打开她的心结,便主动抱了莫忧到落凤宫给她看。
未见面时还忍得住,这一见面,抱在怀里,就再也舍不得放下了。
“我的孩子。”妙音将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稚嫩的脸上。
“是你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就算再大了仇,再大的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杨皇后看似不经意,实则是有意要解开她与孝文帝之间的矛盾,尽管内心也是矛盾重重,醋意翻涌,但为了那个男人,她还是竭力的让自己大度,不让自己吃眼前这个女人的醋,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吃她的醋,她太美了,美的让孝文帝无视所有女人的存在,一心只在她身上。
“我的孩子。”妙音重复着这一句话。
“皇上取名叫莫忧,有哪个做娘的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厌他,是因为他身上流着皇上的血,可他毕竟是你生的,听姐姐的话,别再跟皇上使性子了,难道你还看不出,皇上对你的心意吗?”
“他对我只有伤害,我们之间除了恨什么都没有。”妙音将莫忧塞给她,转身返回内室,将门闭上,但从这一刻,她再也不能当自己没生过莫忧了,她看到了,看到了那张可爱的小脸,就再也忘不了了,那是她的儿子。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决定了,她要要回自己的孩子,她亲眼看到过孝文帝对莫璃的父爱,没有一个女人会不老,但儿子永远是儿子,美貌不可能永驻,关键时候,儿子才是自己的护身符,她起身去找孝文帝。
“我要自己抚养莫忧。”见面的第一句话,妙音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孝文帝根本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怔住了,半晌才说:“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弱,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妙音深知孝文帝可不是个白痴,就算再怎么迷恋一个女人,也不会到色令智昏的地步,想要要回自己的孩子,不能急在一时,若是急了,恐怕见一面莫忧都不易了。
妙音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却也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慢着。”孝文帝叫住她,“你可以去皇后那里去看莫忧。”
“我怕被太子赶出来。”妙音轻描淡写的说。
“璃儿在朕这里,再说朕也决定让他搬到东宫去,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男孩子嘛!不能管得太紧。”
“不管皇上有多少儿女,始终是把太子放在第一位的,是吗?”
孝文帝也开诚布公的一笑,“就如同你一样,不管朕怎么喜欢你,你也做不上皇后的位子,那个位子只能是她坐。”
“皇上有这样一位皇后,是皇上的福气,却不是皇后的福气,要我说,皇上您还真是配不上她。”
“配不配得上,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要以为你生了朕的儿子,就可以高人一等,你永远都只是朕的一个玩物而已。”
“妙音知道,记得有位先人说过一句话:我淫人妇人淫我。”说罢,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她想象得出此时孝文帝该是一种怎样的表情,那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孝文帝自是听得出她话中之意,自己把她当玩物,她也是在把自己当玩物,两个人说不上是谁在玩儿谁,原本白晰的脸转成青色,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恨得咬了下牙,这个女人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如此大不敬的话也说得出,她是看准了自己不能把她如何。
好吧!你想要你的孩子,朕偏不给,看谁耐不住。
刚走到门外的莫璃正看到离去的妙音,看她的样子,好像做了件很得意的事,转向御书房望了一眼,虽然没有看到孝文帝,但他想象得出,孝文帝是不舍得为难她的,一定是她从孝文帝这里得到了什么。
莫璃迈过门槛,目光直落到孝文帝身上。
“璃儿来了?”孝文帝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但还是被莫璃看出了什么。
“父皇刚才是在跟人生气吗?璃儿看到妙贵人好得意呀!”看到孝文帝脸上闪过的难堪,莫璃也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只有让他彻底的看清了那个女人美丽外表下的丑陋,才能让孝文帝重新回到杨皇后身边,他可以包容孝文帝宠爱别的妃子,只有这个妙音,他接受不了,连同她生的儿子,也不能接受,因为她,自己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好朋友。
孝文帝抿起嘴唇,瞅着莫璃,似是从他冷静的外表下,看到内心的得意,“朕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你搬到东宫去了。”
“对璃儿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嗯!随你吧!多久没去向你母后请安了?”
莫璃把脸一侧,“璃儿不想看到那个人。”
孝文帝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莫忧,“你是朕的儿子,他也是,朕想要看到的是你们兄友弟恭。”
“他有那样一个母亲,会与璃儿和睦相处吗?”
“那要看璃儿的本事了。”孝文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朕倒要看看璃儿是怎样将莫忧从妙音那里拉过来的,就如同朕从林飞扬手上抢走妙音一样,璃儿可敢试试?”
“父皇不用激璃儿,璃儿才不会上当呢!”莫璃看出是孝文帝在激自己,冷笑不已,但心里却已接受了这挑战,莫忧与自己一样,身上流的是孝文帝的血,而且孝文帝眼下也只有这两个儿子,当然想要两个儿子和睦。
“璃儿已经上当了,不是吗?”孝文帝“呵呵”一笑,“璃儿是父皇看着长大的,父皇会不知道璃儿心里在想什么?”
“那妙贵人岂不可怜?”莫璃停顿了一下,瞅着孝文帝的脸,“父皇一个人,她就已经疲于应付了,再加上一个璃儿,只怕她会很惨,璃儿可不会象父皇那样怜香惜玉哟!”
孝文帝冷笑,“璃儿有多少本事,只管使出来。”
“有父皇这句话,那璃儿可就不客气了。”莫璃早就恨不得抓个把柄教训妙音了,苦于碍于孝文帝,不好下手,如今有了孝文帝的话,已在心中盘算起如何对付妙音了。
第20章莫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