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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方卓

庄文定一副无赖地嘴脸,对着面前这个给过他青春年少的快乐时光,为他生下一个乖巧的女儿,而后,又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本来面目的美丽的女子说着:“你不是要离婚吗?呵呵!你想得美!”
庄文全面目狰狞地笑着:“李淑兰,我告诉你!我偏就不离!你爱跟那个老头儿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在我面前办事儿也没关系!但是离婚!哼!不可能!李淑兰,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得如我们庄家祖坟!”
李淑兰气得直跺脚,早就忘记了面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在那段青春的日子里,是那样的阳光帅气,早就忘记了在他们相爱的日子里,这个男人对自己,是那样的体贴呵护,早就忘记了,她已经为这个男人,生下了一个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女儿!
李淑兰狠狠地说着:“好!好!庄文全,你有种!你不怕戴绿帽子!我就给你多戴几个!”
李淑兰说完,瞧也不瞧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女儿,好像这个女儿,竟然不是她亲生的一般,她丝毫不关心这个女儿,在昨日经过了她的一番毒打之后,小小的身体和心灵上,有了怎样大的一个裂痕!
李淑兰摔门而去!
庄文全跌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往日的怯懦,冷冷地笑着!他想的是,我偏偏不如你所愿!
庄婷婷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仔细的环顾这个环境非常非常好的,这个城市最好的中学的寝室,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终于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所谓的家庭中,逃离出来了!
庄婷婷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拔出,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
台灯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它的作用越来越小,因为,天就快亮了。
被庄婷婷的闹铃声吵醒的方卓,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装作继续睡去,但是,一向睡眠很浅的她,又怎么能真的睡着呢!
“这是在尚德中学的第一个清晨呢!”方卓在心中暗暗想着,却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是喜还是悲。
“我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呢!”方卓想着,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心中,却是苦涩的。
“小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要替我活下去,实现我所有的梦想!”方卓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张扬在离开之前,和自己说的这句话,张扬好看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好像直到现在,还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方卓知道,在夜空里,一定有张扬关切的眼神,他的眼睛,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呢!
“张扬,张扬,你为什么就是没有回来呢?”方卓静静地想着。
小时候,小小的方卓,不知道白血病是一个什么样的病,只是小张扬很认真地对她说:“小卓,他们说,白血病,是会死人的呢!”
“如果我现在就死了,我就没有机会长大了,也就没有机会娶你了!我不想死呢!”小张扬难过的说着,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星星那样明亮。
八岁的方卓,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的小女孩,那个时候,喜欢和她玩儿的孩子很多,可是别人她都不喜欢,她只喜欢有着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的张扬,而张扬也不喜欢整天缠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小女儿,他只喜欢和方卓玩儿。
九岁的张扬,喜欢八岁的方卓。九岁的小男孩儿,和八岁的小女儿,单纯得喜欢着。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感觉,才算是异性之间的喜欢,但是他们却知道,什么是永远,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好,单纯的想要,永远在一起。
九岁的小男孩儿张扬,对着星星说,他要娶方卓,一辈子和方卓在一起。
可是,好像上天总是会嫉妒美好的事物,就连天上的星星,都嫉妒张扬的眼睛,比他们明亮,想要多走它们呢!
张扬跟着父母去美国治病的时候,方卓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什么是别离。
小方卓以为,张扬还会回来的,他还会回来和自己玩儿,还会帮自己做作业,还有,长大之后,他还是会娶她的呢!
可是小张扬再也没有回来。他留给方卓的,只有那句“小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实现我所有的梦想!”
方卓始终记得,小张扬对自己说:“小卓,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我也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呢!”
“可是,怎么才能永远在一起呢?你不在了,我找谁去实现永远呢?”
“或许,如果我变成你,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
在张扬离开后的每一个日夜,小方卓整日在思念中纠结,她想要再见到张扬,她不能没有张杨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和张扬在一起。
可是张扬离开了,做了一件叫做“死亡”的事情,他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只有把我变成你,我才能每天见到你,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吧!
张扬,张扬,我要变成你,替你活下去,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呢!
九岁的方卓,终于知道张扬再也不会回来。
她决定在他离去的那个年纪,重新找回他的生命。
九岁的方卓,开始梳短发,穿男孩子的衣服,像男孩子一样走路,像男孩子一样说话。
方卓的父母对于女儿这样的变化,起初真的很难接受,方卓的妈妈,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的女儿在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整日抹眼泪。而方卓的爸爸,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则想尽办法地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每个医生都说方卓没有病。
后来,一切方法都用过了,方卓的父母,还是无法改变她的绝心,无论怎样,都不能说服女儿重新穿上女孩儿的衣服,方卓的爸爸,甚至打骂都用过了,可是就是无法让女儿再回到从前。
方卓的爸爸妈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不给方卓买衣服,不给方卓洗那些小方卓自己买回来的,男孩子的衣服,可是小小的方卓,却倔强得让人无奈,她学会了自己洗衣服她甚至宁可穿着湿衣服去上学,也不再看从前的那些衣服一眼。
小方卓至今仍记得,自己拿着压岁钱,去服装店买男孩子的衣服的时候,售货员鄙视的眼神,她知道,他们一定把自己当做是怪胎,或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的女孩儿了。
可是方卓知道,方卓也愿意,为了代替张扬活下去,为了让张扬亲自实现自己的梦想,她必须而且心甘情愿地这样做。
九岁的小方卓,开始同学们孤立,开始被老师讨厌,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孩子。
九岁的小方卓,就这样固执地开始了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日子,或者可以说,是她自己,主动遗弃了这个世界。
小方卓渐渐习惯了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在大家都在体育课上成群结伙地玩闹的时候,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看着天空怔怔地出神。
渐渐,也有人发现了方卓不是坏孩子,她也不是怪孩子,她只是有着自己的执着,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固执。
方卓记得,在十岁那年,被同学们孤立一年的自己,在一节体育课上,仍旧孤独的坐在教室中,一个很像从前的自己的可爱的小女生,走过来对她说:“方卓,我们一起玩儿吧,我知道你不是怪孩子,我想和你一起玩儿!”
可是方卓却礼貌的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因为她的缘故,而渐渐地被同学们孤立。
方卓看到了小女孩儿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失望的神色,就像是刚刚失去张扬的自己,那样的暗淡失落。
张扬,张扬,你看,我真的变成了你呢!现在有人,把我当成你一样对待呢!
小小的方卓已经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会有很多的小方卓,把自己当做张扬,而她的生命中,却再也不可能出现另一个另一个张扬,来把自己当做方卓。因为从这一刻起,她真真切切地不是方卓了,而是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张扬。
小方卓坚定地想:“以后的人生途路中,为了能与你同在,即使忍受再多的流言蜚语,再多异样的眼神异样的对待,也没有关系。”
方卓想:“张扬,张扬,你看,你躺在尚德中学的寝室的床上了呢!这可是咱们H市,最好的中学哦!你说过,什么东西,你都想要最好的,你看,我做到了呢!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
方卓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一束阳光,已经透过粉色的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虽然只是这样微弱的一束光,却将睡意朦胧的416寝室,映得生机盎然呢!
只要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光,她就一定会有光,有的时候你认为她是不明亮的,也不代表她的心中是没有光的。
每个女孩儿的心中,都像这个清晨刚刚苏醒的世界一样,你要相信,她一定是有光的,即使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