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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恨意

行凶之人是对夫妻,原本是看她衣着华丽见财起意,药倒她后发现她随身包裹里有峨眉派掌门的信物,知道她来历不凡,怕受报复,又见她是独自一人,居然一时恶向胆边生起了杀心。她那时已经中了化功散,浑身一丝力气也无,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刀锋,只能瞪大眼睛等死。
公孙伊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她,废了那对贼夫妻的功夫,而后护着手脚瘫软的她回了峨眉派。路上他对她殷勤呵护,考虑的很是周到,不过短短一日时间,为避男女之嫌,还特意买了两个使唤丫头服侍她。
他武艺高超举止高雅、英俊迷人笑容谦和,情窦初开的她霎时就被他吸走了一半魂魄,再后来,知道他是公孙世家的弟子后,她更是在心中对他满意一百分,不怕羞的盘算着自己与他门当户对,应该有机会结成良缘。
为此她数次推脱了师父和爹娘为她安排的婚事,行走江湖时也一次次刻意的制造机会遇上他,她曾经大着胆子数次向他示爱,他虽未接受,却也从未因此而疏远自己,直到——他身边出现了一个邓璐璐。
想到这里她就不明白,说公孙伊泽喜欢邓璐璐也就罢了;那丫头虽然出身差了点,但长的的确不错,武功也好,的确有吸引男人的资本。
可如今竟然说公孙伊泽喜欢邓璐璐是为了图谋什么?这怎么可能?他若是有野心,通过自己图谋峨眉派不是更快捷?
论武功秘籍,江湖至宝和绝世兵器,哪一样峨眉不是收藏多多?玄门一个破落小门户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还用的是感情这种卑劣的法子。她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这一路她是跟到底了,吃再多苦头都不怕,她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准是有人在暗中诬陷他,若是能因此为他找出恶意泼他脏水的人,或许他会感激自己,若是能因此——咳咳。顾展屏慢慢又想歪了。
沐南南和年青青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低头去收拾东西。
京城里,已在自己秘密据点安置下的瑞王裴昌海乔装从宫中回来,立即洗去面上的易容之物,换了身居家衣服进了密室。
“殿下,公主不肯吃饭,已经绝食两日了”照看甘颜佳的暗卫急忙迎上来在他耳旁道。裴昌海皱了皱眉头,缓步进了幽暗的室内。
他早已带着甘颜佳秘密回了京城,留在陵城大牢的那个,不过是为了诱惑敌人的替身罢了。眼下的甘颜佳眼中所中之毒已解,视力已经恢复,面上的伤疤也消掉了不少,早已不用白绫覆面,看上去也与常人差不多了。
这个甘颜佳果然不是明月公主,她的真实身份是明月公主的妹妹、同父异母的明珠公主。
“你来了?”见他进来,抱膝坐在榻上的明珠公主翻了翻眼皮,有气无力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她已经消瘦了不少,比之前的时候更加骨瘦如柴,两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圈发青,眼光虽亮,却满是怨恨。
“别这样,明珠,我并不想杀了你”裴昌海看了看桌上未动分毫的饭菜,沉声吩咐侍卫:“再送一份热的来。”
“我不吃”明珠一下子窜起来,尖声叫道“我不要吃饭,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这个畜生”她扑到她的身前,举手去掐他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把刀子插进了你的心口,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那个人是替身”瑞王无动于衷,站的犹如一根柱子般仍凭她又掐又挠,有些沙哑的嗓音平和问道:“明珠,替身说你刺中他之后,问那年月下之约我为何不去,还说要自尽随我而去,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哈哈,我是南海岛国堂堂明珠公主,你不是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吗?我还能是谁?”明珠公主身上有伤,又绝食两日,一番大动之后已经撑不住慢慢滑到在地。
两行晶莹的泪滴划过她的眼角落在地上,瞬间隐入脚下的波斯地毯中,踪影皆无。
“我是谁?”她继续喃喃低语“那一年,明月姐姐外出游历,我偷偷藏进她的马车中,跟着来到了大信。”
“姐姐从小待我极好,她知道后并未责怪我,还帮我回了书信向父王母妃圆谎,带我在大信四处游玩,只是嘱咐我不要轻易暴露了身份。”
她抬头看向裴昌海,见后者眼中渐渐迷茫,竟然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一年花朝节,我与姐姐一同扮作男装,混进了你们大信京城的花朝宴,酒过三巡之后,我与姐姐走散,一时起意去调戏一位尚书小姐,被人英雄救美,打了一掌。”
“后来我与那人不打不相识,弄清误会后一同喝酒聊天差点醉倒,被他送回客栈发现了我是女儿身的事实,而那人当时也是微服出游,我后来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大信皇帝的亲弟弟,瑞王裴昌海。”
“不可能,你又想骗我”裴昌海的话音里微微有些发抖:“当年与我一同醉酒的是你姐姐明月公主,你定是从她那里听说此事,那件事后我们又约见过数次,本王记得很清楚,绝对不是你。”
“是吗?”明珠公主坐在地上,抬头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日我遗失了随身的帕子,我是乔装偷跑出来的,什么都没带,平日里用的都是姐姐的东西,那方帕子自然也是姐姐的,那人查找一番后便以为我是姐姐,拿了帕子来约见她。”
“我跟姐姐讲了那人的事情,她很好奇,执意要去赴约,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却自小长的相像,姐姐又精通易容之术,刻意装扮后,连父王有时候都难以分辨,我拗不过姐姐,只好同意了。”
“姐姐那时候已有心上人,当晚她回来后说瑞王风采过人,虽与她投缘,却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希望我能把握住,于是再下一次的约会,去的就是我。”
“胡说!”听到这里,裴昌海有些忍耐不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挑拨什么?看在明月的份上,本王并不想追究你意图杀我的罪名,你不用激将本王。”
“哈哈哈哈哈,明月,听听你叫的多亲热,你可知,明月非明月,明珠非明珠,你真的能分清楚谁是谁非么?”明珠公主笑的眼泪四溅“我当时就是太傻,总以为自己相比姐姐少了许多声名在外的才气,怕那人因此会嫌弃我,不敢揭穿我不是明月的事实,就一直默认着,想等到临走的时候再告诉他,那样的话,即便他不喜欢我,也没时间给我难堪。”
她笑容渐散,声音哽咽:“那次我细心着了女装去见他,一眼就看清了他眼底的惊艳,与他一同泛舟游湖时,他握着杯子的手都是发抖的,我知道他心底也是爱慕我的,欣喜万分,一个不慎弄湿了衣裳,便辞了他回去更换,约好下午再见。”
说到这里她忽然握紧了拳头,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涩重与怨恨:“或许是吹了风,我感染了风寒,午后怎么也爬不起来,害怕失约会让那人失望,我便央求姐姐再假扮我一次,替我赴约”
说到这里,她再次仰起头来看向裴昌海;“我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发现下午赴约的人有什么不同,为了能快点好起来,我大口喝下自己最讨厌喝的药,顺从的乖乖躺在病床上休息,连做梦时都在祈祷自己能快快好起来,想快点再见到他。”
裴昌海静静的看着她,随着她的诉说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直冷漠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显现。
“我的病很快就好了些,为了见他,我不等痊愈就强忍着不适与他约见,只是受身体拖累,我每次只能坚持半天时间,又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每次到了中午我都会找个理由脱身,回去喝药休养,等下一次稍好些再去见他。”
裴昌海的身躯有些抖动,他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怀疑与不屑“当年明月明明一连数日都与本王在一起,从早到晚,没有一次是只来半日的。”
“是啊!”明珠公主看他的眼中带着讥笑“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明白,为何我会多日缠绵病榻迟迟不好,为何我每天一到下午就没了精神,为何下次与那人再见面时,他总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一切都是拜我那好姐姐所赐,原来我病倒后每一天下午陪着那人的都是真正的明月,而不是我这个冒充明月的明珠。”
“你方才还说你姐姐早有了心上人,这会又说你姐姐故意假扮你来见我?难道当年她后知后觉的也看上了本王?说谎话也要圆满才能骗的了人!”裴昌海稳住了身形,又恢复了刚刚冷漠的神态。
“如果我说出,姐姐是因为恨我,确切的说是恨我母妃,你信吗?姐姐是不愿意看到我遇上一位优秀的人,她嫉妒,想抢走那人对我的爱,你信吗?如果我再说,真正的明月公主是个沽名钓誉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她觉得天底下优秀的男人都应该爱上她,为她死去活来,你信吗?”明珠公主猛的站起身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裴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