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似乎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满目的白色刺得双眼根本无法睁开,四周悠悠的琴声让她头痛欲裂,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崩溃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明亮雅致的庭院,鸟语花香,美丽的女子是那般的高贵,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看着她:“皇儿,过来……”
乾木木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一般,双腿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女人走去,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女人之时,眼前的一切忽然被熊熊大火所掩盖,望着女人娇美的容颜被大火吞噬,慢慢变得狰狞可怖,只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一般,有什么东西似乎想要从脑海里冲破,她挣扎着想要清醒,可却始终无法醒来,最终“噗”的一声,喉头一阵腥甜,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再次失去了意识。
言苍锋却是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拉过乾木木苍白的手腕一探脉息,几乎弱到没有了,脸色顿时一沉。
“怎么了?”冥一见状心头一惊,急忙上前询问。
“没事,她只是郁结于心,一时被急火所攻所致,你去拿些药过来。”言苍锋却只是冷淡的回应了一句。
“这个是我临行前王爷让我随身带的,是专门为了穆大夫研制的。”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精致小琉璃瓶递给了言苍锋,也不知冥二为了这些药下了多少工夫,若说他们这些人当中,对乾木木最上心的,当属冥二了,他亲眼看着乾木木为王爷吃了多少苦头,又怎能不为所动。
打开药瓶,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出,言苍锋心知这是上等的药,也不做推辞,直接喂进了乾木木的口中,并且催动内力,让药效尽快的发挥。做完这一切,他才替她擦了擦嘴角,方才吐出的血液染红了被角。
“这些东西尽快处置掉。”他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些沾染了血迹的衣物。
明白他的意思,冥一没有啰嗦,收拾了这些衣物便出去了,这些事,自然不能假手于他人,否则的话,若是发现她身上的秘密,这迟早会成为隐患。
守了一夜,乾木木身上的高烧终于退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来的迹象,多睡会儿也无妨,这些日子,她只怕是早已累的身心俱疲了,言苍锋看着她慢慢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如此想道。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言苍锋才再次确认了她已经无大碍了,站起身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言公子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帐篷已经准备好了,外面有人会带你过去,这里我会守着。”冥一适时的挑开帐帘走了进来,此时无论他是否相信言苍锋昨夜的那一番话,但他绝不会伤害乾木木这点,他是绝对可以肯定的,这一切,都只能暂时静观其变,正好王爷也快要过来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此时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言苍锋稍作犹豫便点了点头。这里,暂时不需要自己,或许避开来才是最适合的。
他前脚刚离开,乾木木便有了转醒的迹象,先是轻咳了两声,动了动眼皮,这才睁开眼睛,迷糊了一阵才回想起先前的事,脸上担忧的神色难言,虽说钟离落像只狡猾的狐狸,但毕竟自己没那么讨厌他,更遑论他对她其实真的还算不错,危难时刻也是一心护着她,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想让他出事的。
“钟离将军他没事了,有楚大夫在他身边。”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乾木木的心思,冥一不过简短的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忧虑,所幸的是,他们两人都是有惊无险,否则,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冥若凡交代了。
“你现在的情况不比他好,所以要好好调养,不能再过度忧虑了。”见乾木木立刻松了一口气,他递了一杯水,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也算是实话,长期以来的积思忧虑,担惊受怕,再加上先前几乎被拖垮的身子,真让人担心她会随时撑不下去。
“嗯,我明白。”温热的茶水划过喉咙,的确让人舒服了不少,虽然脸色还是不大好,但是比起昨夜,真是好太多了。难得素来少言的冥一说出这种话来,乾木木倒是有些吃惊。冥若凡身边的人都像他一样,待人冷漠,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得到了不同的待遇?
“我哥哥呢?”体力尚未恢复,烧了一夜,人自然还是有些虚脱,说起话来也柔和不少。
“言公子在此守了一整夜,见你无碍了这才去休息。”他实话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听到这话,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可发觉冥一神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她还是问出了口,在冥若凡身边待久了,她不由自主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您知道他的身份?”他稍作犹豫便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是,他是刺杀过冥若凡。”冥一从来都不说假话,有什么便是什么,这一点,乾木木还是欣赏的,至少他不会去骗人。见他如此问,只怕是已经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想法也是与言苍锋不谋而合,与其被别人猜疑,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她也在表明立场,冥一知道了,那就代表冥若凡也一定会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对冥若凡的影响还能有多少,更加的不指望那个人能因为她而不去追究,可事情已经过去,而且言苍锋那时根本身不由己。
“这个……是王爷说了算。”冥一的话无疑是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是啊,我怎么会忘了呢……”乾木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再次苍白了,无力的笑笑。算算日子,那个人就快要到了吧。手指无意识的摸到了胸口,那里面,正揪成一团狠狠的痛着!男子的脸是如此的清晰,却又如此遥远,远到她永远都触碰不到。
“你告诉冥若凡,他是我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过瞬间,乾木木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仿佛刚才的忧伤从未曾出现过,决绝而坚定的眼神让冥一心头很是不适,她的原则已经非常清楚了,若是她还有用,那么,她的人,谁也不准动!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且不说她曾经为冥若凡付出的,就说她如今在军中立下的君威以及她不可或缺的军医身份,相信冥若凡也要顾及几分。保住一时算一时,若是他想等到秋后算账,那便到时再说吧。
等到能下榻了,乾木木还是去了钟离落的营帐,刚到门口便遇上了换完药的楚大夫,两人相互行了礼之后,乾木木便询问起来。
“钟离将军如何了?”
“将军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还动弹不得,胸口的伤尤其的重,所以愈合得不算太好,不过好在将军年轻,相信很快便能恢复。”楚大夫认真的说了一遍,最后见她气色也并不见得好,便叮嘱乾木木也要多多休息。
“谢楚大夫关心。”她点了点头,两人便道了别。
一走进钟离落的营帐,满屋的药味还是没能掩盖住淡淡的血腥味,在战场待久了,乾木木还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血腥,可终究心头还是有些不适。
钟离落斜倚在榻上,脸色有些惨白,却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明亮的眼眸都暗淡了些许,若非真的伤了元气,是断不会如此的。光滑的上身缠着厚重的纱布,露出来的肌肤竟然也透着白皙,丝毫不逊色于女人,这个倒是让人有些吃惊,常年在沙场上的将军,居然像一只……白斩鸡?
“呵呵!”乾木木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而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钟离落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见她这么瞧着自己,笑的如此诡异,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乾木木摇了摇头,脸上写着“无辜”二字,开玩笑,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能让这个人变色,也算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知道自己被她耍了,钟离落不在意的笑笑,下一刻却是狭促的看着乾木木,反将了她一军,“你难道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吗?”
“嗯?”乾木木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呆呆的模样透出几分少有的可爱来,钟离落的眼神禁不住闪了闪,却还是恢复了狭促。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男子吗?还是说,你真把你自己当成一个男子了?如此盯着我的身子看,有什么企图不成?”
“你!”乾木木脸颊一红,几乎连耳根子都跟着烧红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简直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她几乎跳脚,钟离落却是笑开了,可是大意之下,稍一用力,伤口似乎挣开了,淡淡红色浮出,乾木木三两步上前忙检查了一下伤口,纤细的手指带着些微的凉意,她动作轻柔的将纱布解开,生怕弄疼了他,待到最后一层纱布解开,她也微微吃惊,那夜就知道他伤的很重,没想到伤口竟然如此之深,几乎连白森森的骨头都看见了,被他挣开之后鲜血直流!
钟离落淡笑的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专心的女子,不见了平日里的那股倔强,显得意外的柔和。
乾木木皱了皱眉,果然是白包扎了,这个人,明明伤的如此之重,竟然还如此大意,下意识的抬眼瞪了他一眼,却意外的捕捉到了他眼底尚未来得及收起的那一丝宠溺,一瞬间,两人同时愣住了。
第88章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