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厕要一同前往地图上画叉叉的标注地点。原因是,缺钙的要我们去那里找“他的朋友”谈谈。
“真的是单纯的谈吗?”我与阿厕一起走在道路上,离的既不近也不远,音量也不大不小,但总觉得她现在说的话却十分清晰。
“可能吧。”
“那你觉得他要我们谈什么?”
我哪知道!我很想直接这样回话,但我懒得回。想说这样应该可以令她死心,但没多久她又问了一次。
“你觉得他到底要我们谈什么嘛!”这次的情绪显得激动了一点。
“我不知道啦!你刚刚不问缺钙的,现在问我做什么?”我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我又不会读心术,为什么总是要问我?
“呜──!”她鼓起了白嫩的脸颊,鼓鼓的形状有如麻糬一样,令人想捏她,是阿!要十分温柔,并且用力的捏,捏到她的嘴问不出问题。
克制住捏她的冲动,我把视线移向前方,决定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要保持着不闻不问、不听不看的行动。她大概又问了好几次,但看我不闻不问的样子,只好沮丧的垂下头,看似没精神的小狗。
之后,我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到了叉叉的标注地,但是没看到那名仁兄。
“人呢?”
“也许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吧?”我看了看四周,魔法阵有被抹掉的痕迹,先前的“替身”们似乎也不在。
明明过来了却没见到半个人,这是要我们去找他的意思吗?
看着树林,我决定坐下来等看看有没有人来。才刚坐下,阿厕便把我拉起,本以为她是怕地上脏才把我拉起来的,但看到她脸上布满畏惧的表情,让我改了想法。
“怎么了?”
“你后面……”她战战兢兢的指着我的后方,不妙的预感从心底涌现,不是寒意,而是令人感觉到危险的感觉吗……?
我转过头,那原先还是树木的景象,不知何时,空气彷佛被扭曲了一般,显得十分的不自然。接着,在那扭曲的空气中,渐渐有了人的轮廓,没几秒的时间,五官也被雕刻出来,很快的,旁边也有几个人浮现出来,站在树前,以彷佛不存在般、半透明的黑色瞳孔和透明感的身躯看着我们。
背脊不知道为什么冰冰凉凉的,随即意识到是自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跟凭空消失的人不同,这渐渐浮现的感觉反而恐怖。
虽然不晓得他们是谁,但我觉得这些人跟之前那些“替身”应该是同性质的东西,而且出现的方式还很像“那种”的感觉,只不过这些家伙给人的感觉不同。
“你们是谁……?是之前待在这里的那人身边的人吗?”我问出这一句,但他们像是没听到似的看着我们。本想再问一次,但有一个人突然举起它的手,然后指着我身边的阿厕。
“肉体……”
“人的身体……”
“我们需要的肉体……”
咦?什么?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脸上突然露出恐怖的微笑,在感到寒意时,我立刻把阿厕挡在身后。
“阿厕,后退!”我刚说出这句话,它们有两个人便飘了过来,飘?
“唰”的一下,那两人穿过我的身体,立刻把阿厕的手给抓住。
“咦!咦咦!”阿厕慌张的叫着,并且惊讶的看着抓住她手的两人。
“你们要做什么阿!”我大叫着冲过去,握紧拳头朝着一人用力地挥出拳头,但彷佛发出“唰拉”一声,我的拳头穿过那人的头脑,接着因为重心不稳,我狠狠的跌了一跤。
“好痛……”
“你没事吧?小利。”比起我,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好过分!我在担心你耶!”所以刚刚才那样说阿!
虽然很在意为什么碰触不到,但是比起那些,现在还是阿厕要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从地上爬起,站起身子看着他们。面对我的问话,他们还是一样没有理会。
“唔唔!”阿厕想甩开他们的手,但那两只手就像黏住了一样,紧紧的抓着阿厕。
“这是我的……”
“我的肉体……”
那些人像殭尸般的慢慢走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挥了一拳,接着踢了一脚,但不管如何就是碰不到他们。
“怎么办?小利……”她的样子很明显是在求助。
“啧!”给我碰到!我又用力的挥了一拳,但是结果一样。没多久时间,它们就走到了阿厕的面前。阿厕的身体似乎正在颤抖,可是我却做不到什么。怒意从心底升起,我大叫一声又冲了过去。
“混帐!”我恶狠狠的抬起脚,像是起脚射门般,往一人的小腿踢去,同样的,脚穿透过去,但这次却有踢到东西的实感。
“唔……!”阿厕把脸皱了起来,看起来很痛苦。
“咦?”难道踢到了她?在惊讶之余,那些人突然放开了手,摇摇晃晃的环视四周。
“有碍事者……”
“碍事者……”
“碍事者……”
阿厕害怕的退了好几公尺,我则站了起来,有些害怕的看着这边,之后有个人看到我后,开始说话。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它们看着我,明确的是在看着我说话,接着开始往我这边走来。
“到底怎么搞的?”看他们不停的前进,我只好退了几步。阿厕则是缓缓后退,当我看到她时,我立刻说了句话。
“快跑!”我立刻转身就跑,阿厕听到指示,也跟着跑过来。
“小利,这些诡异的家伙是谁……?”她边跑边问,我则是看了下后方,才随便的回应了一下,那些家伙正用飘的追过来。
该不会是真正的“替身”吧?
我又看了他们一眼,距离开始缩短了。
“阿!小利!你看……”阿厕指着前面,蚊蝇突然出现了,这让我意识到,我们没有跑在道路上。
“不妙……”但也没办法突然改变方向,我们继续跑着,同时注意着后方,很快的,我们跑的去路被虫子给堵住了,后面的家伙也追上来了。
“碍事者……”
“碍事者……”
“碍事者……”
不理解碍事者的意义是什么,不过那似乎是在说我,它们摇摇晃晃的开始走过来。打不到那些人,我该怎么做才能跟阿厕一起离开这里?
“系统!”阿厕看着天空开始求救。
“什么事?”立刻回答的机械人声。
“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才对吧?”我着急的说着,眼看它们离我们不到五公尺了,但却没办法做什么。然而系统没有回话,它们伸出了手把我抓住,接着按倒在地上,紧掐着我的脖子。喉头感到紧缩,气喘不过来。
“系统!快救他阿!”阿厕大叫一声,我使尽力气,转过头看着阿厕,他流泪了……
唔……呜……想要呼吸……我要空气……可恶……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意识不明确了……双手没力气了……
“笨蛋……”传入耳里的男声,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敲打着我的头脑。
谁阿……?想要转头看看,但脖子上的压力没有减退……
唔……
“小利、小利!”女性的哭腔声……似乎听过……
“快醒来!”身体感受到摇晃,但没法做出反应。
好想休息……
“小利──!!”
啧……我想休息……!
“我不想你死!”
阿阿……烦死了!做点什么回应要她闭嘴……
“吵……死了。”
“咦?”
安静了一阵子,身体突然有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太好了……没事真是太好了……”依然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近在耳边,一种特别的痒痒的感觉,不过并不讨厌。带着一些耳语,我进入了睡眠。
“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种不知身处在何地的感觉,有种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木头天花板,脑中回忆起一些事情。碍事者……痛苦得喘不过气……眼泪……还有男声的笨蛋……我记得我被人……
我慌张的迅速起身,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些诡异的人,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躺着的床铺。觉得奇怪的同时,感觉下半身有点奇怪,好像没有腿了一样。我看过去,阿厕的双手正压着我的腿,睡得很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缘故,我的脚毫无知觉了。
唔!等等,假如这时候她的手离开的话……我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事态。
“嗯?醒了阿?”带点懦弱的成熟男声,我看了看那声音的主人,曾经见过的人,是他。
“嗯……”跟之前一样,他的外貌很普通,但是这次给人的感觉,异常的令人感到畏惧,我皱着眉头,警戒的盯着他。
“你到底是谁?”
“我吗?”他走到阿厕的身边,脚被压着,所以没办法完全动起身体,不过我已经准备好,随时要揍过去了。
“你是谁,你不觉得……很多人会这么问吗?”没错,因为不认识的人来搭话,当然会问。
“人……是什么东西呢?”你又是什么东西阿?我可不想想那种哲学性问题。
他看着阿厕,接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他叫你过来的吗?”
“你说的他,我不知道是谁。”我知道他说的“他”,但我却不想说出正确答案。
“呵呵……”他拉开阿厕压在我腿上的手,被这样动过,她也没有醒来。剎那间,我的脚像被千万枝针刺般的痛、亿万只蚂蚁在咬,开始麻了,不过我现在却顾不得它。
“你要做什么?”我警戒性的盯着他,但他只是笑了笑,有如虚幻的微笑。
“能走动吧?那么请跟着我走。”说完就像是肯定我会跟着他走一样,头也不回的向木门走去,接着打开。而我也的确跟着他走了。走到外头后,他把门关上。而我则看着眼前的景象。
绿色草地延伸至某处村庄前,被切割般的跟围篱分成两大块,而村庄的房屋建造在围篱里头,虽然看似偏僻,但也有看到一些小孩在玩耍,阳光和熙的铺设在地上,让人心情舒畅。
“这里是哪里?”
“奇隐村。”
“奇隐村?”
“是的,这是我跟他曾一起生活的地方,时间并不长,应该说,我们会一起生活,是他自杀后的事。”
他自杀了?
“嗯,阿!不过你看到的他,还是活着的哦,所以不用担心。”
“他呢,因为承受不了我死亡的打击,自杀了。”
我静静的听着。
“本来,我在死亡后,应该是要去做投胎阿、转世什么的,但是我发现了这里,这里很好哦!有很多很早就死掉、或着意想不到的人都在这里,有点类似死后的世界吧?虽然这么解释不太对,不过只能这么讲。
我来到这里后,每天都在这里看着天,或是望向远方,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就是觉得,只要看着远方,我就能看到什么。反复的过着这样的生活,除了他死后来向我搭话,我每天都这么做。
这里有小孩嬉戏,有人生活,令我死的不像是死了一样,除了不用吃饭这点以外。其实人死后,是会马上意识到自己是死亡的哦!假如灵魂存在着,甚至可以复活,但是如果意识不到自己是死亡的灵魂,那就会变成“生魂”,也可称为疯魂。当然,如果那人还没死,灵魂就离开的话,也会意识不到自己死亡,那时候的他,就是如此。
变成疯魂,会想要夺取身体,而被夺取的人,则会发疯。自从他来了之后,每天都跟我说话,每天都向我说这村里的事情,叽哩呱拉的,一直没变。我很庆幸他没有变化,但是我随即了解,那是因为他还没死,所以我想尽办法让他离开这里,很幸运的,很快就找到了方法。同时,我也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会想看着远方的理由了。”
讲了很长的话,他顿了顿,看着我,我看着他,想继续听着他说的话。
“而自从他复活后,就能看见我们了,然后每天寻找着我的身影……我曾要他别再找我,但他还是执着着要见我一面,为此,他想将我复活,只是现在,他似乎放弃了。我觉得这样很好。他一直活在自责中,我不希望如此。在过了好几年后,他把这事情逐渐淡忘掉,做着祭司的工作,简单的活着,帮人治疗伤势,然后应该笑着才对,不过我一直没看到他有过笑容。
嗯,笑容才配他,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把他四周的生魂都找了过来,为了让他露出笑容。火光是会吸引他们的,它其实不能让死人复活,它只会吸引灵魂。但是,他没有笑呢!因为疯魂的关系,他身边有很多人都发了疯,那是在他发现“我们”以前的事,他身边……常有人因不知明的原因变成疯子,而当他了解到那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才渐渐变得毫无笑容。因为我能做得很少,我只能这么帮他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你身边才会一直聚集着这么多“生魂”嘛?”他看了看我,接着饶有兴致的微微一笑。
“是阿!为了你……”他露出寂寞却又开心的微笑,彷佛背负着甜蜜的沉郁般,真是令人不爽。
“你发现我了?”我皱起眉看着他。
“是阿!”
“什么时候?”
“大概在说完“是他自杀后的事”这一句话吧?”
那不就是刚交换的一开始吗?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舒缓不了眉头的紧皱感,一直紧揪在一起的感觉令人不舒服。
“因为你想听我亲口说吧?”
“嗯……”
“所以我才在最后揭发呀!“袍?哥”!”
“啧!怎么连你也这么叫……”
“呵呵!我觉得这名字挺有趣的。”
别开玩笑了,也该考虑一下当事人,我的心情吧?
“呵呵,不过跟你的行为相比,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吧?”
怎么说?
“做为祭司,竟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一名“生魂”,你可真是不要命了。”
“因为我不认为“他”是单纯的灵魂,不仅能保有意识,还能跟人谈话,这种的可是稀有中的稀有。”
“哦──”
“况且,我还有一个“人”的完美保证,“她”说的并不会错。”我看向天空远方,想看看那名能瞧见所有事情的“人”。他也跟我看了一下天空,接着露出落寞的微笑。
“那么,回正题,你会来找我,除了生魂的事情,应该还为了什么事情吧?”他讲完后,沉默的注视着我,我同样看着他,静静的看了半晌。
“嗯……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咦?”像是出乎意料般的惊讶神情,他睁大着眼看着我。
“谢谢你……”我说。
无言的沉静,我跟他的交情,也许并不是可以用眼神或心情来传达的关系,但是说出的这句“谢谢”,他肯定也能理解吧?我们什么话都不说,也许传达不了自己的心情,但只要说一句话,也就能够理解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了吧?
我吞咽了一水,心情沉重得像个铅块,连身体也忍不住想弯下去,但是不行,我必须看着他。
“真的……”我看着他的嘴唇,听着他下一句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没变真是太好了呢!”宛如春风的话语迎面吹来,铁块般的郁闷瞬间瓦解,伴随着破碎的沉郁,我感受到宛如盛夏般的冰泪划过脸颊。我看着他同样落下眼泪,和散发小小光芒的微笑。
“嗯……”
“唔……哦!”醒来的瞬间,发现自己站在奇隐村的周围,而那普通男子正站在我的眼前。
嗯……说实话,直到刚才,我还以为在内心或脑中对话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想到身体竟然可以变换主导权,还可以两个人在内心对谈!真是恐怖,这样的话,这种家伙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太无聊了。
“你再说什么蠢话?拜托请快办正事!”唔哦!别乱偷听人家说话!
“你讲太大声了,我想不听到都难。”拜托!我又不知道怎么样才会下降音量,附身这种事对我来说是超新鲜的阿!毕竟在现实又没真的死过。
“那么,可以拜托你快点做事吗?”我知道啦,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毕竟谈话是你自己要谈的,这样的话,我跟阿厕来不也没意义了?
我看着眼前的普通男子,只见他脸上挂着微笑,不过似乎哭过,脸颊上还有泪痕。接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出了什么反应,他先是顿了一下,接着笑得更开怀了。
“这个嘛……你看来挺开心的?”我有些尴尬的说着,看着他的表情,接着他点了点头。
“你看起来不也挺开心的?”
“哈哈,还、还好啦!”我说着,接着摸摸自己的脸,但是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到底是怎样。
“那么我想,你们也应该回去了。”
“嗯?”
“这里是我为了带你们逃离那群生魂才来的,并不是你们能生长的地方,在加上这里没有食物,你们迟早也要离开。”
“是、是吗?”虽然没有,但我心情有些低落的看着地面,或许是袍哥的心情传染给我了。
“嗯,而且很遗憾的,到时候你们是会在原地出现的,所以必须面对那群生魂……”
听到这里,我感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既然如此,袍哥你就好好的带阿厕逃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换我?”
““不行哦。””声音难得的重迭了,搞得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谁。
““我才会请你过来。””两人同时说着,虽然一个是在我内心中。
嗯嗯……也就是说,要交给我打架?什么嘛……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所以才会叫我过来吗?这不是摆明要把麻烦丢给我吗?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