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里面还挺黑!”一名青衣小帽,长长的辫子垂到腰间的年轻小伙儿,跃过了一条月光下闪着亮光的小溪,风尘仆仆的走进了一座破落的道观里。
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就坐在了地上的一个落满灰尘的蒲团上,后背靠在神像脚下的柱子上,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准备在这漆黑的道观里度过漫长的一夜。
叹了声气,抬眼看了一下许久没人供奉的神像,有气无力的说:“神仙,您好!”接着就像是诉苦一样,喃喃的说:“您知道吗?我杨敢三岁识千字,四岁背唐诗,五岁就精通诗词歌赋。哎!可我怎么就名落孙山了呢,我回去该怎么面对家乡父老啊!”
杨敢垂头丧气的脑袋还没耷拉到胸口,就听见神像后面传出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阿弥陀佛!”
杨敢耳朵动了动,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害怕,心想:“这明明是道观,怎么会有和尚?”随即大声的、打招呼似的说:“哎呦,这声音还挺好听!”
“哈哈哈!”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从神像后面闪了出来,穿着一身夜行衣,在漆黑的夜里,很难辨别。
黑色的身影从黑夜中走了出来,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黑衣人的脸上,使杨敢依稀分辨出了黑衣人的脸庞。
杨敢一看清楚黑衣人的面目,浑身打了个激灵:“啊!是你!”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扭头就往门外跑。
“哈哈哈!”伴随着又一阵爽朗的笑声,道观的门窗全部都从外面被打开了,接着跳进来一群孩子,少说也得有个二十几号,把杨敢团团围在中间。
道观里面黑漆漆的,二十几号人全都像是幽灵一般,在杨敢的面前晃晃悠悠,有的抖着腿,有的抱着双臂。
站在人群中的杨敢,眼见无路可走,果断的放弃了逃跑,低下脑袋,对着黑衣人恭敬的道歉:“大哥,我错了!”
“哈哈哈!在这青松岭,有哪个能逃出我万里云龙的掌心?”
“绝对没有!”一群半大孩子高声回答。
站在全道观最耀眼位置的万里云龙上扬着嘴角,帅气的打了个响指。“啪”,其中两个人闻声,立即从身后直接抓住杨敢的手臂,用力一扭,然后一按,把杨敢按到了地上。
既然无路可逃,杨敢也就没做无谓的抵抗,半顺从半主动的趴在了地上,一点儿也没挣扎。只是可怜兮兮的抬着头,看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万里云龙辩解着说:“万里大哥,上次小弟是急着进京赶考,怕误了时辰,所以才拼命跑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万里大哥可怜我这个没用的书生,有意放我一马,所以我才能顺利逃掉。到了京城之后,小弟思来想去,才明白万里大哥的苦心,知道自己错了,所以特地回到这里,等着大哥处罚!”
杨敢虽是书生,学的是孔孟之道,仁义道德本应长在心中。可是遇到土匪的时候,还是不得已说些违心的话。
这时候万里云龙优雅的挪着四方步,蹲在杨敢旁边,得意的举起一只手,朝着杨敢的后脑就要拍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见到土匪头子万里云龙正要打自己,杨敢立即缩着脖子大声的喊:“万里大哥,让我再说几句吧。”
万里云龙被杨敢这么一叫,还真停下了已经扬起的手,双手抱住弯曲的双腿,像老猫戏弄老鼠般玩味儿十足的说:“让你最后说三句话。”
“最后三句话!”一圈人带着嬉笑,附和着说,震得道观里的老钟嗡嗡作响,一股属于年轻人所特有的愉快气息充满了整个道观。
杨敢做人有个宗旨,就是“揍我可以,但是不能一边笑着一边揍!”
为了能暂免挨揍,杨敢严肃认真说:“大哥,我真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我愿意变卖家中的财产,为我‘万龙帮’招兵买马。”
正好说完三句话,见到众人没有阻拦自己继续说话的意思,杨敢便继续大呼:“大哥!我杨敢自愿加入万里大哥的麾下,拥护大哥的领导,遵守大哥的规定,执行大哥的命令,保守大哥的秘密,时刻准备为大哥献出我宝贵的生命,生死相依,永不背叛!求大哥收留,我已无路可走!”
“万龙帮?”众人都用迟疑的目光看着杨敢,按住杨敢的手也松动了,只是嘴中还莫名其妙的嘟囔着这三个字,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其实早在两个月之前,杨敢就已变卖了家中的财产,赴京赶考。可是在途径青松岭的时候,遇上了万里云龙。不过那次杨敢依仗着太过优于常人的脚力,硬是在万里云龙的眼皮下面逃走了。
事后在青松岭附近张家大院借宿的时候,经人介绍才知道,这万里云龙原本是这乡间的一个孩子王,由于身高力大,不愿意种田。在十六岁的时候便纠集了一帮半大孩子,自称“土匪”,开始了“祸害”邻里街坊之路。经常“丧心病狂”的打劫些蔬菜啊、瓜果啊、玉米白面之类的回去吃。
善良朴实的村民们看在他们都是孩子的份上,为首的又是一个长的高高帅帅,特别讨人喜欢,并且也没干过什么太出格的坏事的人。所以每次都假装被打劫,实则是故意接济他们些吃的喝的。
“对!就是‘万龙帮’!”杨敢看着迟疑的众人和万里云龙接着说:“大哥!赶快宣布吧!你看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万里云龙被杨敢一连串的话,搞得有些晕了头,喃喃的说了两个字:“宣布?”
杨敢眼见就要忽悠成功了,决定一鼓作气,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大哥,跟我说!”
杨敢立即利用这个机会,从两个人手底下爬了出来。摘下帽子,拉着万里云龙对着神像,神色凝重的说:“我万里云龙!”
杨敢的诚恳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万里云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情不自禁的就跟着杨敢说:“我万里云龙!”
“在神像面前宣布!”
“在神像面前宣布!”
“‘万龙帮’正式成立了!”
“‘万龙帮’正式成立了!”
站在身后的一群人一阵躁动,虽然不少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都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发出了激动的嗡嗡声。
杨敢可没打算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立即转过身来,决定趁热打铁,表情极其严肃的对着众人说:“弟兄们跟着我喊出‘万龙帮’的口号!”
众人听了杨敢的话,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目光激动而又疑惑不解的看着杨敢。
杨敢振臂一呼:“万里云龙万里浪!”
众人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即淅淅沥沥的,有的大声,有的小声的学着:“万里云龙万里浪!”
杨敢从胸中发出了怒吼,叫醒了众人的迟疑:“万里江山任我闯!”
到了这时候,众人虽然都年纪不大,涉事不多,不过还是全都明白了,这正是传说中的“开宗立派”,而且这个口号比先前万里云龙那个好听多了。不用杨敢的吩咐,一声接一声的喊了下去。每个人都涨红了脸,颤抖着喊着,声音透过了道观的墙壁,在青松岭上悠远的传向远方。
弟兄们的激情和拥戴,响亮的口号,让万里云龙的胸口产生了一股豪气。热血滚烫着全身的血管,让“久经沙场”的万里云龙万分激动,如梦一般!好像脚下已不是青松岭,而是万里江山!
杨敢观察着众人热烈的反应,继续催促着说:“大哥!既然我们‘万龙帮’成立了,那就必须得干件大事,必须得让世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什么事?”万里云龙从神游中回来了。
“大哥,我已经打听好了,山脚下就有一户地主,姓张,有的是钱!”
万里云龙想都没想,直接就说:“不行!”
“为什么?”
万里云龙非常肯定的说:“惹不起的人,我坚决不惹!”
杨敢本想让万里云龙去打劫山脚下的地主,好借机逃跑,没想到这万里云龙并不好糊弄。随即又想,绝对不能让万里云龙把思想回到自己身上,得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又说道:“大哥,这山上有的是苍天大树,我们可以伐木,然后出去卖,怎么样?”
杨敢哪里想的到,这万里云龙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偏偏喜爱作土匪。
万里云龙又给杨敢的想法给否了,他的理由是:“我万里云龙一日为匪,终身为匪!”
“哎呀!”杨敢愁苦的一拍脑门。
“怎么啦?我的好弟弟。”万里云龙一手搭在杨敢的肩头,一边关心的问。
杨敢冲着万里云龙竖起了大拇指说:“大哥,你太英明了!”
万里云龙也没听出来这是反话,微笑着说:“刚才我听说你两个月之前进京赶考,那你一定认识字了?”
“当然!”虽然杨敢名落孙山,但是对自己的才华还是很有自信的。
万里云龙听见了杨敢肯定的回答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杨敢说:“好弟弟,你帮我念念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杨敢也很好奇,这个山间“土匪”手中的书会是什么。接过来,走到窗户旁边,借着月光一看,书面上写着四个字“凝血神爪”。
杨敢一边翻开书页,一边对着万里云龙说:“大哥,这个好像是武功秘笈。不过我没练过武功,可能会看不懂!”
杨敢并非看不懂,而是秘笈的第一页就写着:“《凝血神爪》并非正派武功,凡是中掌之人,三天之后全身血液都会慢慢凝结,变成浆糊一般,无药可治。”
杨敢觉得这本秘笈有点邪门,没敢说自己看得懂,随即好奇的问:“大哥,这本秘笈是从哪里来的?”
“这本书的确是武功秘笈,前几个月我在青松岭闲逛,无意间遇到了一个杂毛老道,也不知道他是哪冒出来的,反正他现在是我们青松岭最讨厌的人。整天穿着一身很旧很旧的道袍,就跟在我的后面,一有机会就戏弄我。我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最后我干脆就在这道观里坐了下来,哪也不去了。最后他可能是觉得无聊了,扔下这本秘笈,然后消失不见了。”
“道士?”
“对,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两句话,奇奇怪怪的。”
“什么话?大哥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几天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万里云龙一边说着,一边生气:“他临走的时候吼了一嗓子,‘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震的我耳朵嗡嗡直响。”
万里云龙的话音刚落,杨敢就皱起了眉头,脑子里闪电般的出现了六个字“天地会、陈近南?”
第1章凝血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