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微笑道:“那么我的心愿,你愿不愿帮我达成呢?”
隐娘想不到他会这么问,怔怔地道:“这当然没问题,只是……”隐娘才要问他为何好好的要这么说,赵天已点住隐娘的穴道,将她扶坐盘膝于地。隐娘苦于无法出声,只好将眼睛睁的老大,实不知赵伯伯要做甚么?
赵天使出梦里云津的步伐,并且以滚手式的心法引动自己体内的内力,过不多时,赵天大喝一声,左足往后飞踢,右脚踏“离”进“坎”,右指漏手式吐劲而出直点隐娘的鸠尾穴。
隐娘身体一震,随即便有一道强劲的内力从赵天指上源流而来,隐娘这才知道赵天要将内力灌输给她,心下着急,赶紧运气要冲破被点的穴道。然而,武魔点穴功夫何其厉害,怎是隐娘可以说解就解。
就这么持续下去,直到赵天气尽力消,才全身虚软坐倒在隐娘面前。同时听他说道:“我点的穴道再过二刻钟就会自动解开,所以你现在也别浪费力气了。”赵天见隐娘鼓红着小脸,微微一笑,拂手点开她的哑穴。
隐娘赶紧问道:“赵伯伯,你这是在做甚么?”
赵天道:“我本有旧伤,如今再受那恶僧一掌,我的武功已难完全恢复。而你的资质绝佳,我将自身功力传授给你,便是要你替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帮我将那三位恶僧杀了,同时也让世人知道,我武魔的功夫才是天下第一。只可惜我连番受创,只给得你六成之功,不过也应当足够了。”
隐娘急道:“就算如此,现在也可以解开我的穴道啦!”
赵天道:“不行!我一解开你的穴道,就怕你回过来救我,那我这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隐娘又待问话,赵天起手一扬,又点了她的哑穴。接着道:“唉,我是快不行了,得赶紧帮你将内力引到丹田让你自用。”说罢,赵天右指疾出,用剩余的力气帮隐娘汇气于丹田。
然而,赵天却错估自己的伤势及水月死去所带来的身心冲击。才将给隐娘的内力移到全身诸脉,要再引回鸠尾穴以推至丹田时,赵天手劲一松,头一垂,已是归天而去。同时隐娘诸脉痛痒,及至太阳穴时,头一昏,也往后倒了下去。
二刻钟一过,隐娘穴道已解,再过一会,这才悠悠转醒。隐娘一见赵天尸首,忍不住又掉下泪来,想不到匆匆的几个时辰,人生又有了重大的变化。接着,便在水月墓旁帮赵天立了一坟。
隐娘呆望着墓碑,又再次哭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隐娘再回过神时,已是日出鸟鸣之刻。“原来,已经过了一夜……”
隐娘揉了揉双眼,接着听到一阵吱吱声,这才想起:“对了,银雪呢?”
隐娘寻声而去,进到水月居里,左首草篮上正躺着脚裹白布的银雪。银雪一见主人,心欢之下便使力站起,隐娘赶紧趋前抱住,将他依在脸庞,轻泣道:“我现在只有你了,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瞥见草篮旁放着水月使用的仙子剑,隐娘拾起端看了好一阵子,接着往腰间一系,着手收拾了衣物干粮,步出水月居。
再到赵天与水月的墓前拜别,隐娘携着银雪,往岛外前去。步出巨石阵后,却见那名恶僧横倒在一旁,显然是毒发身亡。隐娘恨极了他,提起他的尸首走到海边,接着找来一颗大石头,准备用绳索綑绑起来再丢往海中。
隐娘使尽力气将恶僧丢进海中之时,突然一片光芒闪过,接着噗通一声,好像自恶僧身上掉落一块铁牌。隐娘伸手摸去,拿起一看,这长形铁牌上写着四个小字“过去尊者”。
隐娘心想这尊者就尊者,难道已经不当了还要发个令牌?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总之这块令牌便是寻求其他二位恶僧的线索,隐娘往身上一放,向着船泊处走去。
东风微微,隐娘站在船首,眼见水月岛越来越小,想起这五年来的经过,不禁又潸潸落下泪来。阳光斜照,悄悄地经过隐娘的脸庞,浮现出成长后的成熟美,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上岛时的小女孩。
终于回到中土,隐娘却犹豫着是先要回家呢,还是先到洛阳,长安等地见识一番再走。这样的问题当然不会困扰她太久,微微一笑,对着银雪说道:“我带你去大城市瞧瞧,那里可多好玩的东西呢!”
过了几日,隐娘来到徐州城外,此时天色渐暗,轰轰雷声中,似乎便要下起大雨。隐娘算了一下路程,心想天黑之前是进不了城门了,于是便想找个野店或乡下人家借住一宿。谁知寻了老半天,雨滴已经滂沱而下,连个草屋都觅不着。
隐娘折了根荷叶,冒着大雨疾奔于道上,终于在前方看见一间破屋,心中一喜,更是加足脚力奔去。
来到屋前,眼见满是灰尘的破旧房子,在门上居然有几个手印子。“难道里头有人?”
隐娘赶紧敲门道:“内里有人吗?小女子行经此地,但见天色已暗又落着大雨,可否方便借住一宿?”又喊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应答,隐娘稍微用力一推,门上没锁,发出一阵难听的木轴转动声后,便轻松地推开了。
隐娘探头一望,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里头却遗有一团火堆正燃烧着。隐娘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想是原来在此的人已经离去。
冷风阵阵,身子一颤,赶紧依到火堆旁取暖,口中还得意道:“看来我是聪明人有聪明福,所以老天爷才赐了这样的好礼给我。”随即脱下外衫晾晒,却觉内衣也已湿的透底,于是便从包袱里取出未湿的内衣外衫,准备换过。
正当隐娘除尽衣衫时,却听大门一阵骚动,这才想到刚刚忘记将门关上。隐娘背对着门口,也不知来的人是男是女,脸上一羞,赶紧将衣衫披上,取剑回身一看,是个正背对着自己手上提着一壶酒的男子。
但听这位男子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决无意冒犯,请你快换……不,我是说,我刚才甚么都没看到,总之我现在绝不动上一动。”
隐娘在他说话同时,已迅速着好衣衫,随即提剑而上,一剑刺出贴着男子的脸庞而过。
这位男子出奇的镇定,居然没有任何惊慌的举动。隐娘也没想这么多,开口便道:“你这可恶的淫贼!说,你刚才是不是甚么都没看到,若是有的话,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这般一厢情愿的问话,大概也只有隐娘才问的出来。
男子笑道:“你这么问,我当然说没看见啊!”
隐娘听他语气略带轻薄,手上稍用劲力,仙子剑一个摆荡,直要赏他一个耳光子。
想不到这男子的身形灵巧至极,头一缩,脚步微动,便已闪过剑拍,同时退到屋子右方,依然是背对着隐娘。隐娘气极,举剑又招呼过去,一时竟未察觉对方的脚法精妙,实是个练过武的人。
就这么追追打打,在这样的小屋子里,男子始终没有转身面对隐娘,却能避开她所有的剑招。当然,隐娘也只想吓阻他,并没有使出甚么厉害的招式。
过了一会,隐娘才发觉他的脚法非普通人所有,便停下剑势,问道:“瞧你也是习武之人,干嘛一直背对着我,看我是女子所以瞧不起吗?”
男子迟疑了一下,才道:“在才鲁莽进来,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我之所以一直背对着,是因为姑娘还没叫我回身,我怎能再无礼冒犯一次呢!”
隐娘听他姑娘长姑娘短的,又说的这么正经八百,忍不住倒笑了出来。那男子又道:“不过,姑娘你称我为淫贼,我可有话要说解。”
“说吧。”
“因为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天,所以,我这算是回家。这淫字固然是因为不小心所致,可这贼字啊,却绝不能冠在我头上,倒是姑娘你……”
隐娘见他不将话说完,便接着说道:“我可就是个闯空门的贼子,是不。”随即又想到:“那可好了,我们俩加起来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淫贼了。”此话一说,自己便噗哧一笑。男子听她这么说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男子停住笑声,道:“现在我可以回头了吗?”
隐娘咕咕一笑:“我从来就没说不准你回头啊!”
男子正要回头一望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娘到底长的怎样,却听到远处有人追逐过来的脚步声。这时天已大暗,屋内火光更是特别明显,男子赶紧转身将酒淋到火堆上。火光一灭,屋子登时漆黑一片,隐娘尚不知所以,便听那男子说道:“快到这边躲着。”隐娘本来就喜欢胡闹,这时啥也不管,转身便往那男子身旁跃去。两人这么一靠,总算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面容。谁知两人都同时做了相同的反应,“咦?你是……”
隐娘首先认出他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就是那个差点害死我的青衫坏蛋!”男子也道:“喔,原来就是你这个差点害死我师父的黄毛野丫头!”想不到五年前的匆匆一别,两人在此又聚头了。
第9章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