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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拂袖还身笑 江海伴君颜

白居易想了一下,当下便说起家里自从父亲去世后,一家人过着如何贫困的生活。至于这些米,则是他在浮梁县担任主簿的兄长白幼文,从微薄的俸禄中取出一部分,托白居易将这些米带来给洛阳的母亲。
白居易说来轻松,但他并非学武之人,一路从浮梁赶到洛阳,白居易长途跋涉,直可说是“茫茫兮二千五百,自鄱阳而归洛阳。”途中须渡大河,登高岗,爬险山,过密林。或遇雷雨而迷路,或陷泥泞马不堪。即使辛劳备至,白居易还是将米运来,足见其对母亲的爱护之情。
李群非听得动容,取出身上的银子,递给了他。白居易拒而不收,李群非便道:“这些银两我留着也没用,反正我是将死之人了。”白居易吓了一跳,瞧他面色如常,怎地说出这样的话?赶紧问了一下,李群非简单地说了一阵,说到有关自己身世之处,以及与隐娘的生离死别,忍不住泪盈满眶。
白居易听完后,感触良多,便道:“我有一首诗篇,名为生离别,我吟一遍给你听听。”白居易起身望着夕阳,吟道:“食蘗不易食梅难,蘗能苦兮梅能酸。未如生别之为难,苦在心兮酸在肝。生离别,生离别,忧从何来无断绝。忧极心劳血气衰,未年三十生白发。”白居易的诗虽然用字简单易懂,然李群非书读不多,还是有些地方不明,待得白居易详细解说一番,李群非极为喜爱此诗,口中低吟道:“生离别,生离别,忧从何来无断绝。”转念一想:“既然忧从何来无断绝,我该这么自我困扰下去吗?唉,我始终无法像隐娘那般洒脱。”
二人谈论了好久,李群非知他得赶回去母亲身旁,于是偷偷将银子放入他的米袋中,接着便与白居易道别。离时,白居易改了一篇自己以前写的“除夜寄弟妹”的诗句送给李群非,诗名更为“鸿渐思隐娘”。
李群非漫步走往吕梁山的天水林,想起先前说过不结交诗人的话,如今却交上白居易这位诗人,李群非笑了一下,但见西方一抹红霞,口中轻声吟起白居易赠他的诗:“鸿渐思隐娘,举杯情自生。万里数夜别,夕落影长空。”
旅途寂寂,李群非总算撑到了天水林。故居如旧,人事却非,李群非绕了天水林几圈,始终寻不到李错的踪影。又过了几日,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难压制,李群非反而轻松下来,想到转眼便死,到时没人掘坟立碑,李群非玩心一起,寻了好久,寻到一片绿荫之处,开始为自己掘坟。
花了一阵子功夫,总算挺着伤痛挖了一个大洞,李群非内息不顺起来,靠在岩壁旁的一颗大石头上休息,谁知他这一靠,大石头突然微微松动。李群非怔了一下,心想这个地方以前也没来过,瞧这大石头古怪,反正人之将死,也没甚么好犹豫的。于是,用力将这颗大石头搬开,一见之下,李群非直看傻了眼,里头居然是一条密道。
李群非突发奇想:“师父也许就在这里面。”他怕被别人察觉,赶紧将刚刚掘好的坟又给填平,取了一根火把,只身走入密道,同时也将大石头移回原位。
走了好长的阶梯,李群非不禁赞叹起这位挖掘密道之人,再隔一会,总算走出密道,李群非出洞一看,是一块三十尺见方的圆地,令人惊奇的是,四周高壁耸立,有如穿云冲霄之势,除了适才的密道,直是无路可达此地。李群非不禁说道:“在此隐居起来,真是谁也找不到了。”
李群非叫了几声师父,可是除了自己的回音外,没有半点人声。李群非微微失望,心想是再也见不到师父了,突然,瞥见一旁被绿藤覆盖的山壁似乎有个山洞,李群非赶紧过去拨开绿藤,里头果然有个人为的石室。
李群非走进一看,里头除了几张石椅,石桌以及一柄不起眼的锈剑,甚么东西也没有。再走往深处,但见岩壁上写着一些字,李群非伸过火把凑眼望去,但见壁上写着四个大字:“龙泉剑法”。
李群非怔了一下,想起林宇说过的何风前辈,心中大喜,再往旁边的小字望去,上头写着:“龙泉剑法共分总诀剑法以及七大奇式,总诀剑法乃龙泉剑法之运剑法门,聪慧之人习之,七年之功可成,若非,则免了,不然可是污辱此剑招。”
李群非笑了一下,心想这写字之人可真狂傲,继续往下观看,写道:“假如是天授之人,如我徒儿张洛之资,二年之功便可习成,此人百年难得一见也。”接下来好大一片石壁毁损,字皆脱落,李群非再看到有字的地方,上头写道:“七大奇式分为:龙光飘逸,龙卷万里,龙钟潦倒,龙驭宾天,龙章凤姿,龙跃云津,龙回逆斩。”
后面又一大段文字不见,再往旁边瞧去,上面有字写着:“七大奇式练剑之法”李群非赶紧看了下去,一直看到最后一式,李群非自言道:“七式之中仅存三式,分别是第一,第三以及最后一式,剑招精妙无比,倒不知总诀剑法有没有存留下来?”李群非刚开始是从中间到右边,这时往左一看,果然写着总诀剑法的练剑法门,但是岩壁脱落严重,大约仅剩三成之多。
李群非再往左看,岩壁毁坏严重,已认不出有甚么字,直到最左方的一片岩壁,总算瞧得出字来,上头写道:“风云九式:探云手,飘云指,移云手,游云步,破风掌,焚风掌,裂风掌,凝风掌……”字迹到此清楚,接下来的又是已毁损的岩壁。李群非心想:“不知这最后一式是甚么名目?”
赶紧将整个石室看完,除了适才看过的字,再也没有别的,李群非心中一阵懊恼:“瞧这风云九式一定是绝妙无比的掌法,可惜我无缘见得。”转念一想,笑道:“反正也快死了,就算全部武功清楚地摆在眼前,还是没时间学了。”身上寒气又起,李群非大叫一声,赶紧运功抵抗,这一忙直花了二刻钟的时间,李群非虚脱着身体走出石室,阳光虚弱地洒下,李群非苦笑着:“看来再发作几次,我就差不多了。”
适才运功花费了不少体力,李群非肚子一饿,这才想到在此隐居还有个缺点,就是食物没有着落。李群非也懒得上去觅食,瞥见山壁上种着许多果树,颗颗鲜红无比,约有拳头般大小。
李群非轻轻一跃,摘下了二颗果子,当此之时,也不用管它有没有毒了,张口便咬,不一会功夫,便被他吃的清洁溜溜。果肉汁多,微酸微甜,李群非吃的喜欢,想再摘下几颗,身子才跃上去,胸口突然火热无比,与本身的寒气交杂一起,痛苦万分。
李群非痛的自空中摔了下来,伸手按住胸口,疼的叫不出声音,心想:“这果子有毒就罢了,好死不死居然是个热毒,害我一面受寒一面火烤,这可难受极了!”李群非在地上滚来滚去,痛楚却是越来越重,突然一口气缓不上来,李群非一惊,却是越来越难以呼吸。过不多时,李群非难过地呼出最后一口气,双眼一闭,慢慢沈静在黑暗里。
当日魏州城外林间一别,隐娘一路寻找李群非,到过十二寨,华陀魂舍,百花谷,天水林,连水月岛也去了一趟,但是二年的时间下来,还是找不到李群非。隐娘丝毫没有放弃,总是对着劝解她的人道:“我说不上来,但是,我就是觉得群非哥哥还活在世上。”众人劝说无用,便也帮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寻找下去。
至于田绪等节度使叛乱之事,由于田绪为了李群非之事,郁郁而终,死前也将节度使之位让给田季安,同时与吐蕃合谋之事也取消了,正如田绪死前在口中一直说的话:“权!利!总换不回一个情字。”田绪一倒,其他原定反叛的节度使也纷纷回归唐室,而且吐蕃兵士又再度被韦皋击退,吐蕃之危在这二年里稍稍得到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