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绵绵而落,隐娘被这阵大雨惊醒,环顾周遭,原来在一间客栈的房间里,却不见李群非的踪影。隐娘赶紧下楼问了店小二,店小二道:“有位李公子带姑娘前来住宿,过了不久,李公子有事外出,托我跟姑娘说,请姑娘先别离开,他一会儿便会回来。”
隐娘心想:“群非哥哥到底出去做啥?不管了,我先到田叔叔家问清楚事情,为何我爹爹他们全都不见了,连将军府也成了废墟?”隐娘向店小二交代一番,接着只身来到田绪节度使的府邸。
隐娘冒雨来到田府,门前守卫见有陌生人到来,喝道:“你不知这是哪里吗?别在这里逗留,快快离去!”隐娘忍气道:“我来见田叔叔的,快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是聂将军的女儿。”
二名守卫哈哈大笑:“要造谎也造的逼真点,魏州城内谁不知五年前聂将军因通敌叛国罪,全家都被处死了,哪里来的女儿!快走,快走,否则别怪我们赶人了。”
隐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暗道:“怎么?怎么爹爹被叛这种罪名?不可能的!看来这事只有问田叔叔才能清楚。哼,这二个看门狗,要想拦住我,省省吧。”隐娘大喝一声:“快去替我通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二名守卫见她娇滴滴的女子一个,哪里会有畏惧,踏前一步,凶色道:“瞧你是个女子,也不跟你计较,要是再闹事,我们真的要动粗了!”
隐娘笑道:“那就来呀。”身形倏动,已从二人身旁穿过,同时也点了他们的穴道。二人一脸惊慌,还以为那位姑娘会使邪术,但听她笑嘻嘻地往府内前去。
隐娘自小就逛过田府,虽然人事有变,还是有些印象,逼问出田绪现在何处后,急冲冲地往书房前去。一路过来,谁也拦不住她,还未到书房,田绪已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男子,隐娘认出他就是田绪的儿子田季安,上前拉住田绪的手,急道:“田叔叔,我爹爹他们到底怎么了?怎么有人说他们因通敌叛国被处死了?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绪挥手叫众人退下,随即拉着隐娘进到书房里。隐娘心急地看着田绪,隔了一会,田绪深深叹了一口气,凄然道:“你听说的没错,这是叛国大罪,我已用尽所有办法,还是救不了你爹爹,我真是没用!”这番话从田绪口中说出,隐娘更是确定了此事,心中一阵空虚,忽觉天旋地转起来。田绪赶紧将隐娘扶住,温声道:“是我没用,你要怪就怪我吧。”
隐娘哽咽道:“他们……我的家人他们葬在何处?”
田绪道:“就葬在聂家祖坟,这是我唯一能争取的。还有,我在这间书房帮你家人立了神牌位。”田绪将书柜移开,墙壁里排列着五个牌位,隐娘一见,心中的悲痛再也无法压制,跪倒在地上,哭泣道:“都是女儿不孝,都是女儿不孝!”隐娘心伤无比地哭着,不知过了多久,隐娘把泪一抹,切切问道:“怎么没有我哥哥的牌位?”
田绪道:“平儿他失踪了,这几年来我一直暗中寻找平儿跟你,还好天可怜我,总算让我遇见了你,得保聂家一脉香火。”
隐娘急问:“你是说,我哥哥他没被处死,现在还活着?”田绪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我还知道幕后操控此事之人,无奈我的能力不及,无法为聂兄报此仇恨!”
隐娘一听他知道仇人是谁,激动问道:“是谁?快点告诉我!”
田绪道:“五年前,也是你失踪的半年后,你爹爹受我所托,前往陈许节度使刘昌裔的地方,想查明盛传的勾结吐蕃国一事。谁知反被刘昌裔设计,安排了吐蕃王子想嫁祸给你爹爹,而且其中还有数位武功高强的人,你爹爹只身而去,自然敌不过这批贼人,最后便客死在陈许。更可恶的是,刘昌裔藉着圣上对他的信赖,居然捏造事实,说你爹爹才是通敌叛国之人,而且还献上你爹爹的尸骨,邀了一件大功。
等我知道此事,圣旨已经颁发下来,我赶紧从中斡旋,最后死罪依旧难逃,不过,也得保你们一家的全尸。唯一足以慰藉的,便是刘昌裔这个贼人,已经被我重金买下的杀手给除掉。不知你晓得否,他与你爹爹为官之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功高手,为了能顺利杀死他,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成功,并且,还从其中得到一个秘密。”
隐娘问道:“甚么秘密?”
田绪接着道:“原来,吐蕃国不只勾结陈许,尚有多位节度使也被收买,详细的名单,我还在密切搜寻中。”顿了一下,又道:“我并非江湖中人,对于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实在所知甚少。然而,近年来在我积极接触下,也了解一些现况,最近更得知江湖上有个大集团举行一个十二寨王大会,据我所知,他们所为虽非,实乃不失为忠勇爱国之士,假如能结合他们的力量,肯定是一大助力。”
隐娘笑道:“这个简单。”当下将她和李群非在十二寨王大会的事说了一遍,田绪越听越喜,说道:“这样的话就太棒了,那么看你能不能尽快将他们聚集来此,我再向大家说明事由,然后一举铲除这些奸恶势力。”隐娘道:“好。我这就去办!”转身便欲离去。
田绪叫住她道:“也别这么急,何不稍留几日再走。”隐娘道:“不用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人抓起来杀死。”田绪亲送隐娘出去,接着向儿子季安交付一些话,望着雨后的夕阳,微微一笑。
隐娘赶紧回到客栈,李群非还是没有回来,隐娘虽然心急,总不能一个人去跟十二寨说这件事,只好耐着性子等着李群非的归来。一夜忽过,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隐娘不禁担起心来,怔怔地想着:“群非哥哥的武功这么好,应该不会出事吧。难不成……他迷路了!”
想到这里,不禁噗哧一笑。反正这样瞎操心也无用,隐娘好久没在魏州逛街,这时起心一想,立刻就想到斗鸡场玩玩。于是下楼交代一些话给店小二,一个人外出寻乐子去。
街道依旧热闹无比,和六年前的模样没啥大改变,隐娘一路走到斗鸡场,正想下去玩时,心中突生忧伤之感,想到这几年下来,和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怔怔地站在街口,不由得泪眼蒙矓。隐娘心中惆怅不已,原本的玩乐心情自动消失而去,转了个身,正想回客栈继续等李群非,忽然瞥见一名男子的背影,隐娘暗道:“怎么他的背影这么熟悉?对了,是哥哥!”
隐娘赶紧趋前叫道:“哥哥,你别走,我是隐娘啊!”谁知她这一叫,那名男子反而越走越快,接着混入群众里,隐娘乱冲一阵,却是找不着刚才那名男子了。
隐娘心想:“假如他是哥哥,没理由不见我的,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失望地摇了摇头,又往客栈方向前去。
从黑夜等到白天,又从白天等到黑夜,隐娘开始担心李群非的安危,“该不会遇上那二位僧王吧?”然而这样的猜想,终究无济于事,想到后来,反而怪起李群非,“这个死人,出去这么久也不给个消息,不怕人家担心吗!”隐娘气呼呼地打着枕头,忽然门外一阵轻响,隐娘以为是他回来了,赶紧开门一看,却是空无一人,连店小二都没有。
隐娘正自奇怪,瞥见门旁贴着一张纸,她取下观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画了一个小叫化的模样,隐娘怔了一下:“怎么画的这么像我?对了,这不就是我假扮小叫化的模样,难道是群非哥哥遇上甚么麻烦,无法分身,特别托人留下这个暗号。但是,这是甚么意思呢?”隐娘仔细回想前事,突然懂了:“可能是指那个竹林。不管了,去看看便知。”
隐娘知道事情特别,于是推开窗户,偷偷摸摸地出去。奔了一会儿,隐娘来到当年那间破屋子前,眼怔怔地瞧着,想起了聂平,心中又是一阵感伤。隐娘在四周寻了一会,接着入屋查看,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隐娘越等越急,忽然发觉自从回到魏州后,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打迷糊,心中越来越闷,登时抽剑舞弄起来。隐娘这一舞剑,直打了二刻钟之久,突然一阵拍掌声自后头传来,隐娘回身一看,来人是位男子,和她早上在街上遇到的人很像,但是脸上戴着斗笠,而且用黑纱盖住,瞧不出到底是谁。
隐娘问道:“客栈那张纸是你留的吗?”这名男子声音沙哑地道:“没错。”隐娘认不出他的声音,但是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知道自己假扮小叫化的人也不多,正想问明他的身分时,这名男子又道:“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相信别人,尤其是你亲近的人。”
隐娘不知他所指何人,而且现在与自己亲近的人,算一算也不过那几个,忙道:“你到底是谁?你说的人又是指谁?”男子没有答话,转身便要离开。
隐娘哪里肯放他走,见他一转身,一个箭步就追到他的身后,男子微微一惊,身形忽动,闪过隐娘身后的一抓。隐娘双手抓出,早已料到他能轻易闪过,招不使老,梦里云津一踏,百花掌又追击到男子的面前。
这名男子勉强挡了几招,隐娘瞧出他未出全力,甚至根本就不想打,隐娘掌势一停,说道:“我想你一定跟我或是我的家人朋友有所关系,假如你再不说明身分,那我可要得罪了。”
第31章惊闻真相寸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