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道:“第一件事,待会我帮隐娘去毒时,你得守住外面,无论我师父怎么想闯进来,你也要阻止他,不然再厉害的神医也救不了了。第二件事,我房里有件还你的衣服,你得要收下哦。”李群非瞧她越说越小声,知她害羞,也不好意思开她玩笑,笑着点头道:“那第三件事呢?”
楚琳从腰间拿出一袋药丸,递给李群非道:“里头的定心丸是由三十六种草药提炼而成的,可以定心解烦,对于修习内功之人,有莫大的助益。”李群非叹气道:“原来你发现了。”楚琳微微一笑:“我可是个医生呀!”
随后,李群非帮着楚琳准备治毒用具,忙了二刻钟,楚琳突然拿了一张纸给他,李群非见上头写着一些药材名称,问道:“这是做甚么的?”楚琳突然转过身去,背对他道:“这是上清道长的药方,我怕……怕这次为隐娘去毒可能会精疲力尽,要是真的这样,可能无法及时赶去青城道观。所以,到时得麻烦李大哥帮我走一趟青城道观。”
李群非见她说话有些奇怪,正想问清楚时,楚琳抹去眼角的泪水,推门而入,将李群非关在门外。
隐娘躺在床上见她怔怔地倚在门前,问道:“琳儿姐姐,你怎么了?咦,怎么哭了呢?”楚琳走上前去,柔声道:“没甚么,外头风冷,不小心给吹进眼睛,有点儿酸。来吧,我现在就帮你解毒。”隐娘指着房里的大木桶,笑道:“在那黄澄澄的水里治疗吗?”
楚琳道:“是啊。别瞧它黄澄澄的,可是一百零八种花粉草药混合而成的,待会我们便在水桶里治疗毒伤。”隐娘脸色一红,嘟嘴道:“那……那要脱衣服吗?”楚琳怔了一下,笑道:“你怕给我瞧见啊?”隐娘道:“当然不会啊,反正群非哥哥都已经……”隐娘一时口快,差点就脱口而出,赶紧嘻嘻笑道:“反正群非哥哥在外头看不到。”心中直呼:“好险!”
李群非在外头一守就是半个时辰,屋内时而传出隐娘的呻吟声,李群非心中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这时,一名老人持杖一跛一摆而来,李群非知他便是澄大夫,当即躬身道:“澄大夫,在下……”澄大夫打断话头,怒声道:“快让开!迟了,我的琳儿可就没命了!”
李群非道:“澄大夫,楚姑娘正在里头为我师妹治伤,她不会有事的。”澄大夫气极道:“我叫你让开!”
李群非摇了摇头,突然一片黑物飞来,李群非知道是毒物,双掌一招空衣血染,登时将所有毒粉逼在十寸之外。澄大夫的武功似乎并不高强,加上双足有疾,才几下过招,便被李群非的掌力压迫倒地。李群非正要上前扶起,忽听屋内二女同声一叫,李群非心中一奇:“怎么连琳儿也?”澄大夫伸手拉住李群非,求道:“快带我进去,琳儿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毒啊,若是迟了,连我也救不了啦!”
李群非见他说的激动,又想起楚琳治病前的行径,心中暗叫一声:“难不成琳儿真的用性命救隐娘?”李群非赶紧扶起澄大夫,二人快步进到屋内。只见隐娘衣衫不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楚琳同样披了件衣服,坐在地上盘膝运功。
李群非赶紧上前一探隐娘鼻息,见她呼吸顺畅,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瞥眼一见澄大夫正用银针疾刺楚琳周身诸穴,李群非见他隔空发针或近身点穴都属一流高手的身法,不明适才为何轻易被自己击倒。只见楚琳身上慢慢渗出黑色液体,莫约二柱香的时间,楚琳嘤地一声,口中吐出一大片黑血,接着昏厥倒地。同时,澄大夫体尽气虚,身体一软,也瘫倒于地。
李群非赶紧将澄大夫扶起,谁知刚碰到他手上脉搏,居然一动也不动,再往鼻息一探,已经没有气息呼出,李群非惊吓道:“澄大夫,你……”随即双掌往他胸口一搭,企图以真气助他强振脉搏。李群非连运数十波功力,澄大夫还是没有起色,稍微休息一下,正要再度运功时,楚琳已然醒来,流着泪道:“李大哥,别白费力气了,我师父他……他不成了……”楚琳心中酸痛不已,倒在李群非怀里,悲切地哭了起来。
原来,治疗隐娘毒伤的方法有二,第一种是银针去毒法,但是须要点穴,内功,药理三者均强之人才能施救,澄大夫本有此本领,但是脚残之后,内功,动作大不如前,因此要他施救隐娘,恐怕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至于第二种方法,便是楚琳采行的方式,先用药水将隐娘的毒逼出,同时须以女子的阴寒之体配合,因此楚琳也必须待在药水里。虽然,她先服了抗毒药物,然而百花毒实在太厉害,楚琳大半个时辰运功下来,也沾上了不少百花毒,导致最后是救了隐娘,却也使自己中了毒。
至于隐娘,由于身中百花毒之人只要驱毒成功,便会在体内产生一道保护,因此她虽置身毒水中,已不会二次中毒。而澄大夫入屋便知楚琳已染上剧毒,还好楚琳中毒之深并不像隐娘那般严重,因此在他拼命施救之下,总算帮楚琳去掉百花毒,但是澄大夫也因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黑夜漫漫而过,曙光斜斜地照在隐娘桃红粉嫩的脸上,隐娘睡了一整夜,浑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待她醒来时,屋内空无一人,但听外面李群非正和楚琳谈话着。隐娘下床推门而出,嬉笑道:“你们在偷偷摸摸地讲甚么啊?”瞥见楚琳脸若梨花带泪,循前一看,一只石碑直挺在花丛间,隐娘仔细一瞧,上面写着:“华陀魂舍澄迎大夫之墓”。
隐娘一惊,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群非接着将昨晚之事说出,隐娘越听越是心伤,听到后来竟倚在楚琳怀里大声哭泣。楚琳抚着她的头,柔声道:“别难过了,我师父他走的很安详,毕竟他生于医,死于医,应该没有悔恨了。”
隐娘泛着泪眼道:“琳儿姐姐,那你今后如何打算呢?要不跟我们一起走,三人一行也好有个照应。”
楚琳道:“不了。我得守丧三年,而且师父的救世仁心还留在我的身上,我打算重振华陀魂舍,让师父能在九泉含笑。”李群非也道:“是啊。隐娘,我们就先回去见你家人,免得他们担心,过些日子之后,我们再来陪琳儿,好不?”
隐娘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哦,不过别忘了要报师父的仇,等这些事情通通完成后,到时你可不能黄牛,一定要和我来这里陪琳儿姐姐。”李群非微笑道:“自然如此。”二人又在华陀魂舍待了一天,为免百花谷人担心,二人依依不舍地别了楚琳,往百花谷前去。
回到百花谷,二人大致说了一下经过事由,凌飘香众人都对隐娘的治愈感到心喜,不过,也为楚琳的情况感伤。凌飘香在和众人讨论之后便道:“从此百花谷与华陀魂舍的禁令取消,我们自当竭尽心力,帮楚姑娘重振华陀魂舍。”面对这样的结果,群隐二人更是欢喜。二人在百花谷待了一天,接着便离谷而去,准备回到隐娘在魏州的家。
途中隐娘突然问道:“群非哥哥,假如琳儿姐姐为了救我而死,那你会不会为她守丧三年呢?”李群非拍她一下额头,笑骂:“没有的事,别乱说!”隐娘继续缠道:“我是说假如嘛。”李群非拗不过她,笑道:“会的,不过你也要跟我一起守。”隐娘道:“这是当然啊!而且我会守上一辈子呢。”李群非笑道:“那我也陪你守上一辈子。”隐娘脸色微红:“谁说要你陪啊……”心中却是甚甜。李群非哈哈一笑,策马直往魏州前去。
二人一路疾行,除了回到剑翔寨了解一下近况,其他地方便没有多做稍留。匆匆一个多月过去,二人已来到河北魏州。隐娘一回到家乡,心情份外的兴奋,离乡已近六年,实不知家里变成怎样。哥哥是不是娶妻生子了?爹爹的白头发有没有多一些?后娘有没有多生一个小弟小妹给我……
种种情思不断在隐娘口中涌现。李群非听由她说,心中却突生不祥之感。
隐娘也没在街道上逗留,过不多时,便和李群非来到将军府前。二人呆立一瞧,大门之前竟然没有驻守卫兵,同时门扇深锁,上头还贴着两条查封黄榜。隐娘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而入,只见原本碧绿辉煌的将军府,如今已是墙垣褪色满处污尘的废墟。隐娘脑中一昏,哭喊了几声爹娘,随即昏倒在李群非怀里。
第30章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