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绪见这情状,不禁微微一笑。
聂锋摇了摇头说道:“这二个小鬼可真是难教,还是带兵来得轻松惬意。”
田绪听到兵事,心头似有纠结一般,往旁一走,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朝廷那边又有问题了吗?还是边境蕃国……”
田绪转身看着聂锋,心有不忍地道:“这事本该不让你知道,只不过这事关重大……唉,你我是魏博大将本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是这牵涉到私人的感情,处理起来确是难的很。”
聂锋听他说起话来略多隐藏,当即拍胸说道:“若是田弟信不过愚兄,那我今时今刻起,除却兵权,解甲归乡。”
田绪赶紧说道:“我当然信得过你,若刚才有冒犯之处,也请见谅。实是此事难为的很……”
“这……究竟何事?”
田绪想了一会,终于说了:“据闻陈许刘氏有勾结吐蕃谋反之事。”
聂锋大吃一惊,说道:“这……昌裔兄不可能会……这一定是误传!”
“我也不相信,所以想查访一番。本来自然地就想到了你,只是你们俩交情如此,我……”
聂锋凛然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绝不会因私害公,当然该给的清白我也会极力帮他争取!”
“那么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一切平安,别让做兄弟的我担心。”
“放心吧。”
辞别了聂锋,田绪带着马球队离去。草原微风,午后暖阳,徒余聂锋一人冷颤复杂的心房。
聂锋回到家后,遍寻不到两个孩儿,一问之下,才知他们一早出去至今都未回来。聂锋本为刘昌裔之事心烦不已,如今再无心力操心他们的事,只见聂夫人端水而来,聂锋笑饮而过,眉头却是微蹙。
聂夫人关心问道:“怎么了?瞧你一脸失神样。”
聂锋想了一会,接着将适才球场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聂夫人也是一惊:“我想这中间应该有些误会。”
“我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我打算亲自拜访一趟。”
“嗯。对了,向来未曾听你说过你俩相识相交的经过,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呢?”
“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除了当时的七人,再无人知晓那场战役的经过。”聂锋无头无绪地说了这段话,接着便望着外面冥想起来。
聂夫人并非聂锋的元配,她是在五年前也就是聂锋元配夫人逝世三年后才迎娶进门的,所以她对于聂锋之前的江湖往事所知甚少。而聂锋自从十二年前的事件后便退隐江湖,接下父亲的重担成为魏博的新将领,对于自身的江湖前事也很少对家人说起。
过了许久,聂锋总算回过神来,见到夫人一直关心地看着自己,聂锋轻叹一声,接着说起那段显少人知的战役……
十二年前,江湖上盛传着一句话“一仙,四魔,六侠,十二寨”。凡是江湖上略有经历的人士,大都知晓此言。这十二寨做的是无本生意,虽然有害民生,但自有官府操心。然而武功最高的四魔,却非那些不能高来高去的官兵所能节制的。
于是,当时江湖上为人称道的六侠便私下与四魔定下战书,约定在飞烟谷一决高下,并且明定输者将从此隐退江湖。
当时的四魔若论单打独斗,六侠中除了长安侠侣的林宇之外,实无人可与之抗衡。然而,六侠结合力量自然大了许多,加上长安侠侣林宇,张燕既是师兄妹又是爱侣,两人联手威力更是惊人。所以,双方在对战前夕均知这是一场五五波的对战,也许一个稍不留意,战局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等到决战时刻,事情却起了变卦。四魔当中只来其三,排行老二的狂魔李错并未见其踪影,而六侠一方更是缺了林宇,张燕。双方皆以为对方使鬼,一言不合之下,这场惊人的战役终于展开。
双方大斗了三天三夜,四魔当中武功较弱的淫魔钱魁首先被南北双侠联手诛灭。剩余的武,醉二魔终究高出四侠一截,最后东侠范祥,西侠司马央当场被击毙,而南北双侠则负伤脱走。至此四魔大获全胜,但也于两年后相继消失。至于长安侠侣,自从当天未现之后,再无人有其消息。
聂夫人听完了这段往事,心中略有所谱,只待丈夫亲口说出。
果然聂锋接着又说道:“当时南北双侠负伤脱逃后,由于北侠受伤严重,甚至有生命的危险,他便对南侠说:“你一个人先逃吧,否则大家都走不了了。”
哪知南侠二话不说,也不管自己经脉受伤的右手,马上便运功帮他治伤。幸亏二魔并未追至,二人逃过一劫后,南侠却因运功过度,加上太晚治疗他的右手,以致于右手成残,武功算是废了一半之多。唉……昌裔兄就是当时的南侠,而我就是北侠聂锋。”
聂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抚着丈夫的头发,柔声道:“也难怪你心烦至此,原来这刘氏兄长对我们聂家竟是如此恩情重大。不过,瞧其平常为人,加上这段往事,实在难以将勾结谋反之事和他联想一起,这事可真棘手的很。”
“放心吧,就算拼了命,我也要帮他一个清白。”聂锋伸手握住夫人,心疼道:“初闻此事,我就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绝非容易,就怕出了甚么问题,可委屈了你和那二位孩儿……”
聂夫人轻身一靠,报以温柔的笑容,两人默默地对望着,鹣鲽情深,此刻再无须任何言语来点缀。
魏州城内,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市集间热闹非凡,贩夫走卒喊声不断。聂平虽暂时逃开了一顿骂,然而遍寻不到那个时常捣蛋失踪的妹妹,脸上依旧一片愁云惨雾。
经过一间客栈,聂平的肚子突然饿了起来,进到店内,点了一碗花葱鸡汁汤饼。
这汤饼在北方寒冷地区甚为风行,曾有书云:“玄冬猛寒,清晨之会,涕冻鼻中,霜凝口外,充虚解战,汤饼为最。”而汤饼非字义所云之饼状,是一种用肉汁搅和面粉做成的汤面条,再施做工夫下,而成鸡肉汤面一般。
聂平吃了几口,想起了妹妹,不禁喃喃嘀咕着:“才十岁的黄毛小鬼,怎生如此活泼乱窜,而且向来只有别人吃她的亏,从无她遭殃之事。”这时,街道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偷了酒正被追逐着。聂平一向好事,立时起身跃出。
只见街道上一位卖酒小贩气喘呼呼地抓着一位小叫化的手臂,怒道:“瞧你小小年纪居然做这偷东西的勾当,看我不打裂你的屁股!”
小贩正当举起手时,这小叫化子灵巧地兜臀前顶,接着双脚连环踢将开来,小贩本已追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再挨一顿狂踢,大腿一痛,手上即松,再也禁不住地往后跌倒。
路上行人见这小贩居然被一个小孩整得如此窘态,或多忍不住掩嘴轻笑。
小叫化子提酒回身,嘻嘻而笑,准备一溜烟逃走时,聂平从旁跃出,吐劲大喝一声:“别走!”
小叫化子听得声音,不觉身体颤了一下,但闻身后脚步进逼,突然将酒瓶往后抛空一甩,接着右手两指伸到嘴巴往下一扯,左手两指则按住两个下眼皮也是往下疾拉,同时还伸出舌头,加上他原本就肮脏不堪的脸庞,真是扮了一个十足十的鬼脸。
聂平轻易闪过酒瓶,正想伸手擒拿时,却被这突来的鬼脸给吓退了一步。等到他回过神时,小叫化子早已顺脚一扬,踢起了满空的尘土。聂平伸手一拨,只见小叫化子已弯过了一个巷弄,逃之夭夭。
聂平瞧着他的身形,越想越是熟悉,突然惊觉一声:“啊!好呀,竟敢捉弄我,以为你装成这样我就认不出吗!”随即拔腿疾追。
小叫化提酒来到城外的竹林里,奔了好一会儿,见刚才那少年没有追来,这才停下脚步,大大松了一口气,直呼:“好险!”休息了一阵子,接着又往前奔去。
过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废置的小木屋。但见木蛀霉烂,杂草丛生,显是荒置多时,无人来到之所。小叫化大声叫着:“老爷子,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妥了。”小叫化推门一看,里头却是空无一人。正当疑问之间,忽听左方林间传来细微的打斗声,小叫化赶紧踏门而出,循声过去。
左方竹林里,一位秃头老翁正坐在地上被一位青衫少年举掌拍打着。小叫化见状,才要出声相救,身旁突伸一只手掌掩住他的嘴巴,同时将他双手紧抓往后拉近,并在他耳边细声道:“是我!别作傻,你仔细瞧瞧便知。”小叫化见到是他,随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我不会乱来,你快放了我。”这位抓住小叫化的人,正是一路跟踪而来的聂平。
聂平原本要在半路拦住他,但他却先听到附近有打斗声音,于是他便先一步来到此处。
聂平才刚躲好,便见那秃头老翁正以极快的掌法攻向那位青衫少年,青衫少年看来年纪与自己相仿,然而却能轻松接住这一轮快速无比的掌势,心下不禁对他佩服不已。再看一会,聂平才发现,怎么这秃头老翁所使的精妙掌法,那青衫少年都能先一步的预测到,突觉这就象是师徒练招或事先套好的招式一般。
忽尔,秃头老翁双臂垂软,身体一阵颤抖后,便坐倒于地。
青衫少年神色一惊,脸上的关切之情涌现,随即拿出二颗丹药放入秃头老翁的嘴里,并且发掌往他身上而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叫化急急赶到。
聂平见他这么表示,便将他放了开来。小叫化身形一松,突然对聂平笑了一下,然后侧身一闪便冲到了青衫少年的面前,张口怒道:“快放了老爷子!”说着举手便要将秃头老翁拉走。
第2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