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惩戒梅环儿,梅唯之恶狠狠地给她下了禁足令,可是到了第二天自己又亲口毁了这条令。
为什么?因为她现在是未来的太子妃。
后宫妃嫔、皇亲贵妇、官家小姐送来各种邀请贴、花签贴请梅环儿赴宴会,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上靠,梅环儿一时真是风头无俩。
每天出门前呼后拥,皇宫御花园、丞相后花园、太傅绿水园、尚书沉香阁,不是点曲听戏就是鉴赏诗画,梅环儿刚开始还觉得新鲜,没多久就觉得无聊至极,于是开始撒谎称病。
前来探病的人生怕落了人后,接二连三地到访,虽然都被拒了,但送来的珍贵药材很快堆满了半个库房,一个个像赶比似的,参茸、燕窝、雪蛤、灵药、一包、一盒、一瓶地往守城史府中送去,以至于临安城药店珍贵药材一时告罄,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生病了。
梅唯之忍不住了,这天办完公事回来,便问正在逗鸟戏玩的梅环儿,“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要做太子妃?”
先且不说那个顶着安远侯头衔的无影门主秦寮,就说珉王齐湛,三年前就上门提过亲,父母也十分满意,就等她点头做珉王妃,哪知带去皇宫转一圈,摇摇身变成了太子钦定的太子妃!
“太子妃,我不想做。”梅环儿头也不抬地回道。
梅唯之闻言放下心来,太子妃虽风光无限,却也是立在风浪尖头,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下来,更何况将来太子登基后宫佳丽无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也不想自己的妹妹去过那样的生活。
其实梅唯之的私心里,希望梅环儿能选珉王齐湛,他与珉王算得上是倾心相交,所以对其为人品性甚为了解,更何况做珉王妃没有争宠,只有被宠,自己的妹妹会幸福一生。
梅环儿当然不知道梅唯之所想,她只是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脸上有些发烧。
昨天刚熄灯准备就寝,秦寮就从窗户闪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进怀中,因为看不清来人,本欲挣扎呼叫,后来在那个怀里闻到熟悉的清冷梅香才安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寮在黑暗中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梅环儿抬起头,望着在黑夜里闪着钻石光芒的眼睛,心仿佛一下子被这光芒给慑住了。
“太子妃。”秦寮带着质问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气。
梅环儿嘴角扬了扬,“没办法,当时情况紧急,齐临就撒了个谎,要不然我早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你就成了太子妃。”
“那是他们乱叫的,我只是为了活命才跟齐临做戏的。”
“你是做戏,他可不是。”秦寮早已听闻齐临这两日天天去后宫见皇后,要皇后劝皇帝早日赐婚。
皇帝听了劝告却没有下诣赐婚,至于原因应该是与珉王有关。
当然秦寮也想没想到,皇帝对梅环儿其实很不满,觉得她并不是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若说到太子妃人选的话,曾见过一面刑部侍郎祈向然的女儿祈慕雪倒是合适,温文有礼、气度大方。只可惜,与前御史秦继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安远侯秦寮有婚约。
秦寮沉吟一会儿道:“如今众口烁金,如何解释。”
“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去做太子妃的。”梅环儿打定主意,就像这几日来,别人奉承她,为她冠上太子妃头衔时,她都只笑不语,既然不能戳穿齐临为他撒的谎,就只好微笑了,反正从头到尾她都没承认过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也没承认过她与齐临两情相悦。
秦寮只担心事事难料,假戏成了真。
“那我就逃婚。”梅环儿立即说道。
秦寮黑眸闪亮一下,说:“只怕不好逃,你的父母亲亲人也会受到牵连。”
梅环儿皱眉深思,蓦地拍手欢叫道:“我可以假死啊,我在木师傅给我的医书上看到有一种假死的药,服了以后三天内会心脏停跳,呼息停止,跟真死没有区别。”
秦寮嘴角带笑,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面,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冒这种危险的,事情很快就会了结,到时你不会是什么太子妃,更不是珉王妃,只会是无影门主夫人。”
梅环儿心头一甜,忽然又想起来,“你也知道了?”
“珉王提亲的事吗?”
“嗯。”
“三年前就知道了。”
“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利己。”
“其实……我也没想过做珉王妃。”
“无影门主夫人呢?”
“可是有人占了,而且还不止一个,她们……”
“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
梅环儿眼眶红了,还欲再多说两句,刚张嘴,嘴巴就被秦寮封得严严实实,脑袋里烟灿瞬间全部升上天空,随着秦寮的舌头在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搅动,肺部的空气也被他吸得精光,全身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身体本能地抬起头,任他索取。
良久,良久以后,一个喘息,一个根本连气也喘不上来,只能瞪眼,再瞪眼。
秦寮伸出手指抹去梅环儿唇上一抹晶亮的水润之色,坐在床头,将她轻轻搂进怀中,碎碎地吻着脸颊,耳垂。
熟悉的气味就在鼻尖萦绕,梅环儿闭上眼睛安心地熟睡过去。
早上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外衣与鞋袜脱在床外,秦寮已不在房内,想到昨晚是秦寮帮她除的外衣与鞋袜不觉脸上发烧,又想起那个漫长火热的吻,脸滚烫得手指都不敢碰了。
离皇帝寿辰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个临安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梅环儿在大街上走走看看,又去药铺买了些药材提在手上。经过医馆时正看到珉王身边的王伯从馆里走出来。
梅环儿高兴地过去跟他打招呼。
王伯看到梅环儿明显惊讶,“姑娘不是正在病中吗,怎么会来这。”
“整天窝在房里也不好,出来走走对病情有利。”梅环儿回答道。
王伯看着梅环儿面色红润、精神爽利,哪有半分病色,心中明了,也不点破,点点头说道:“出来走走对病情的确有帮助。”
“你刚去医馆做什么?生病了吗?不如让我帮你看看吧。”梅环儿很热心道。
王伯笑说道:“劳姑娘费心了,我身体没事,只是一位老朋友在这里行医,过来探望。”
看梅环儿点点头,一副放下心来样子,王伯心神一动,继续道:“我年纪虽大,身体还是不错的,只是……”
梅环儿见王伯双眉紧皱似有忧虑,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又要忙皇帝寿辰的事,户部的事情也要找他商傕,所以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罢了。”说完眼睛看向梅环儿。
其实他说的算是实话,自从太子妃事件以来,珉王齐湛饮食的的确清减了许多。
“这可不行,他现在在府吗?我跟你去看看他。”
“正在府中。”
一入府便有下人上前向王伯禀报事情,王伯一时脱不开身,便叫了人带梅环儿去见珉王。
此时,珉王齐湛正在书房查低头翻阅礼部送来的寿宴名单,听闻有脚步声近,以为是奉茶侍女,不曾抬头。
下一刻手中名单薄便被人抢了去,无人敢在王府如此放肆,不禁诧异抬头,却见梅环儿笑意盈盈地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名单。
齐湛一笑,如三春暖阳。
梅环儿翻了翻手里的名单,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值得思量的,谁爱来就来,来了就随便入坐,大家齐乐融融地为皇帝祝寿不是很好吗,非要讲那么多排次规距做什么。”
齐湛闻言笑说道:“皇帝寿辰乃是天下大事,岂可马虎了事,更何况还有其他番国来使,更不可缺了礼数,损了我们礼仪之邦的名声。”
“就算是不能马虎了事,可不能事事都找你呀,我看你比上次就瘦了许多,肯定都是被这些事给缠的。”梅环儿语气笃定道。
齐湛心头流过一阵暖流,嘴角的笑意漫延到了眼底,不想再与她在这话题上多言起冲突,便换了个话题道:“今天不生病了,所以到我府上来走走?”
对向齐湛茶色的眼眸,梅环儿一笑,手指在自己下巴点了点,眨眨眼睛,点点头,没有一丝谎言被戳破的羞愧。
“我就说我生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原来早就知道了。”梅环儿跳起来指着齐湛表示不满。
齐湛的眼睛亮了亮,“你在等我去看你吗?”
“朋友生病了不是应该去探望吗?”
“可你是假装的。”
“唯之告诉你的?”
“即便他不说也能猜出。”
“果然是他,连自己的妹妹也出卖。”
“……”
梅环儿在齐湛的陪同下,在珉王府赏了回花,看了回鱼,逗了回鸟,又品了一回珍馐美食,心满意足地离开,全程压根就没想起自己来王府是为了给齐湛排解压力、看病的。
在回程的马车上,梅环儿选了舒服的姿势斜歪着,对随行相送的齐湛道:“你家的马车真舒服。”说着又指了指马车上的茶桌物件道:“这些都不动的。”
齐湛将茶杯中的茶饮尽,指着底部道:“这桌与杯都是黝玉做的,茶桌表面与茶杯下面都磨砂过,自然不会随马车动摇。”
“皇家贵族果然贵气啊,我听说黝玉可是价值千金,你这一套得多少万金啊。”梅环儿看得两眼放光。
齐湛闻言一笑,望了梅环儿一眼道:“我也就用这么一件价值千金物品而已,皇宫才是真正地贵气十足,那里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
梅环儿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吃的当真是最好的,那些精致又美味的糕点啊,令人回味无穷。”想着那日在云水阁静雅公主处吃的那些枣泥糕、莲香糕咽了咽口水。
齐湛失笑,别有深意地看了梅环儿一眼,淡淡道:“做太子妃,日后入主中宫,日日珍馐大宴倒是不错。”
第72章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