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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滟碧潭

雪花絮絮,轻柔,无声地飘落,合着秦寮身上淌下的鲜血,织出一幅动人心魄的寒雪红梅图。
正揽着怀中之人游走在世界尽头时,突然感觉怀中聚然一空,视若生命的珍宝一下子被剥离了身体,秦寮猛然一惊,睁开双眼。
居然是老丐闵长青!
“她是怎么回事?”老丐探了探梅环儿的手脉眼中带着几分严厉质问秦寮。
“她、她中毒了,你快……”秦寮一时激奋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老丐看着身上流血不止,面色苍白的秦寮,再看看昏迷的梅环儿。他并不知梅环儿不是昏迷而是昏睡,从那日在来宁州的路上短暂醒来后,一直睡到现在未曾醒来,很有可能将长久地睡下去。
“你是要去滟碧潭,找木老怪?”
秦寮点点头,神情清肃道:“乞望闵前辈指点,秦寮定当图报大恩。”
“跟我来。”老丐未待秦寮说完,抱起梅环儿向前走去。
在雪地里跪得太久,秦寮双腿已被冻僵,默默运行一周天,才飞身赶上老丐。
老丐行至半山腰,在堆叠成一座小山的石块下,按了几下,不远的山腹中居然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如此巧妙隐蔽,难怪会多番寻视也无法找到。
随着老丐,通过山腹小洞,穿行至一处盆地,入眼即见水潭,泛着幽绿的光。
在水潭旁错落着几间竹屋,屋侧翠竹簇簇,披着白色的雪衣,屋后则种着几株红梅,冷冽的寒梅香沁在空气里,裹着雪花四处飘散,令人忘却今夕是何夕。
老丐踮足飞至中间的一间竹屋前,一叠声唤着木老怪。
竹屋吱哑推开,一个身形清瘦,两鬓花白,面容恹恹,神色倦倦的男子走了出来,半眯着眼睛,眉头皱了皱,“吵人清梦可恶之极。”
“木老怪,现在快午时了,你少睡一时半刻不会死,她可就不一定了。”老丐挤进房内将梅环儿放在窗前的竹椅上,回过头来对木百草道:“快来看看。”
“死就死,与我何干。”木百草甩甩衣袖,在旁边的椅上坐了下来,又在煨着的水壶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轻轻地啜了一口。
老丐深知木百草的拿捏摆谱的臭脾气,运运气正准备与他好好舌战一番,这时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中的毒是毒王闻道所下,晚辈遍访名医无人能解,听闻木前辈神医妙手与毒王师承一脉,这毒也非木前辈来解不可。”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木百草转头看向秦寮,不待秦寮答话,又拾起秦寮的话,嗤笑一声道:“找那些无能之辈去解我师弟下的毒,当真是愚蠢之极。”
秦寮不答话,低头将梅环儿抱了过来,握着梅环儿的手对木百草道:“自中毒以来,常常昏睡不醒,一次比一次睡得时间久,这一次已经睡了三天了。魏还海虽抽出她体内的缚心丝,但毒却解不了,还说……”秦寮神色黯然,轻轻地摩挲着梅环儿的手背。
“缚心丝。”木百草自语一句,弯腰伸手把了把梅环儿的脉,又思索了一会儿,走到案桌拿起一把匕首,迅速地在梅环儿手腕处割了一刀。
“你……”秦寮心中一抽,不禁出声。
老丐拍了拍秦寮的肩。
暗红的血渗出来,在梅环儿手腕织了一个玛瑙手环,木百草低头闻了闻,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别装模作样了,什么毒。”老丐在旁催促道。
木百草不理老丐,没头没尾地问了秦寮一句,“我师弟怎么知道她与老乞丐有渊源?”
齐礼知道梅环儿的存在,肯定是做过一番调查,闻道又与齐礼合谋,所以对梅环儿曾向老丐学梭燕灿金鞭必定也是知晓的,而闻道又知道老丐素与木百草交好,梅环儿中毒后自然会通过老丐向木百草求解。
木百草闻言点了点头,“她中了亲者痛,他下这毒本就是向我下战书。”
“又是半句话,把话说明白会要了你的命吗。”老丐气结。
木百草舔舔舌头道,“亲者痛是我师傅毒经里的孤毒,师傅曾在经上注写,此毒需用世间十大毒物之心,配极北之地万年寒冰,集腐尸之地苈血草根汁在铜炉里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后,再于朔月之夜以火毒掌将混合的毒性完全化为水,中此毒者,本人除了感到心口僵麻,心跳渐缓,嗜睡外,不会再有多大痛楚,而中毒者身边之人则会因清晰地感觉到心爱之人生命一点一点在流失,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如同细蚁蚕食心脏,痛苦不堪,忧虑不堪,所以此毒才叫亲者痛,就是想通过中毒人,摧毁爱她的人,让其崩溃,不战而败。”
亲者痛则仇者快,闻道此举又何尝不是齐礼授意呢。
“既然木前辈知之甚深,相信一定有办法解毒。”秦寮目光灼灼望着木百草。
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木百草打量了秦寮一眼,心底暗赞一声。
拿出银针,在梅环儿后背行了几针,又从瓷瓶中倒了一颗黑色的丹药放进梅环儿嘴里,在脖子处推拿几下,梅环儿缓缓地咽下了丹药。
“毒解了?”老丐待木百草收手问道。
“解毒?没有,一点也没解,我只是将毒先压制了一下,免得她的心全部被毒僵化掉。要不然再过三个时辰她就真的长睡下去了。”木百草不慌不忙道。
闻言秦寮急促地问道:“这毒可有解?”
“你们想想,我师弟从寻十大毒物,到赴极北苦寒之地取冰,又取苈血草汁,再炼制八十一天,又要待朔月将毒性催发,至少得三年时间。准备了三年功夫向我下的战书,被我三两下解了,那他毒王的称号该抹去了。”
“那怎样才能解?”
“施针、吊药一样不能少,为把亲者痛里朔月之夜的催化的寒毒清除还需用内力将毒从已被僵麻的心脏上一点点拔除直至完全解除药性,算下来,最快也要半年时间。”
秦寮听闻能解此毒,心下大宽,朗声道:“只要能救她,木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秦寮欠身向木百草行了一礼,复又问道:“以内力驱毒时需抵哪几个穴道?”
木百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不行。这以内力驱毒之力需是纯阳内力之人,内功修为在三十年以上,你虽气息悠长,内力深厚,但气息幽绵,不是上上人选。”
秦寮蓦地明白,自己早年为报仇曾习得默魂经,以人血喂经,吸人内功修为,实为一门至邪至阴的武功心法。
虽练得一身浑厚内力,却救不了环儿,这难道是上天的一种间接的惩罚?
“倒也不必如此泄气,你不纯阳内息之人,不代表别人不是。”说着抬眼看了看老丐。
秦寮了悟,欲开口相求,老丐却摆摆手,十分为难的样子。
秦寮心知以内力为他人驱毒也会耗费自己的修为,何况还是持结半年时间,老丐为难也是情理之中,可是……
秦寮放下梅环儿,屈膝跪于老丐面前,老丐一怔。
“你不必如此,不是我不愿施以援手,实是……唉,你先起来。”
老丐此次来滟碧潭其实是向木百草告别的,将去往正与西戎交战的虞州。
虞州与西戎相邻,原属安迟翼青驻守之地,在迟翼青的治理下,两地数年来相安无事。
在三月初,迟翼青奉旨率青军去抵御的羌国进犯,四月中旬便收复了两座城池,六月泉阳谷遭到刺客刺杀,伤及心肺,待泉阳谷一役胜利后,返回安州养息。伤病却一直反复,十一月六日病逝于将军府。
丧报自安州传来,老丐得知后伤痛不已,本欲立即赶去安州,又出了平凉城内珂王妄图通过参剑大会药控武林各派,给耽搁下来。
待平凉事了后,又接到弟子密报西戎正集军六万压境虞州,迟翼青之子迟蔚青率青军赶赴虞州迎战西戎。谁知隔天又接到迟翼青身边的从事迟密的密涵,迟蔚青在途经墨暨县时心痛病突发暴毙,为稳定军心,消息未外扬,迟密要老丐速去墨暨县谋商。
老丐接到密涵后立即起程,途经宁州欲与老友木百草告别,顺便将向木百草要个弟子带去军中,看究竟是疾病所致还是人为所致。
就这样在山外碰到秦寮二人。
如果没有发生西戎压境,迟蔚青暴毙,即便是花上半年时间,耗尽三十年纯阳内力救梅环儿一命老丐也是愿意的,可现下……
一室无声,秦寮望着沉睡的梅环儿眼中伤痛难掩。
“只要闵前辈肯救治环儿,我愿率无影门投效青军。”秦寮打破沉寂说道。
老丐一怔,木百草在听了无影门三个字后,也惊愕了一下。
见老丐沉默不语,秦寮抬头,望着老丐面容诚恳,语气真挚道:“只要闵前辈留下来为环儿驱毒,我秦寮在此担保,将不遗全力助青军打败西戎。”
老丐望着秦寮,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接着郑重地向秦寮行了一个大礼。
秦寮搂着梅环儿侧了侧身,避了老丐这一礼,神色黯然。
不料老丐移步至秦寮面前又行了一个礼,随即开口道:“秦门主这个礼一定要受,我代皇朝百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