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吃饱了,我去给阿马拉的小儿子看病。”无清碗筷一扔,没影了。
“大哥,你怎么老吓他,吓得他饭也不敢吃了。”梅环儿瞪了秦寮一眼,抱怨道。
秦寮垂下眼眸,专心致志地为梅环儿布菜,“不用理他,你多吃点。”
梅环儿看着秦寮修长消瘦的手指,心中有些难过,夹了一块羊肉放到秦寮碗中,声音闷闷道:“大哥,你也多吃点。”
秦寮心痛万分,面容虽然平淡,握筷的手微微颤了颤。
“你们慢吃。”无息与无明对视一眼,退了出去。这饭吃得实在是太纠心了,看着坚韧如钢的门主在梅环儿越睡越久的时间里一点一点被侵蚀,实在是让人痛心,让人看不下去。
“大哥,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了?”梅环儿放下碗,望着秦寮认真地问道。
秦寮把梅环儿抱了过来,放坐膝盖上,将她的身子揽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肩道:“别担心,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我会找来所有名医为你治病的,你别害怕。”
梅环儿心中并没觉得害怕,靠在他的怀有,伸出双手揽住他的后背,心中十分的安定。
用过晚膳,秦寮带梅环儿在山凹中走了一圈,回到房中,端了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将她抱上床。
“我还不想睡,大哥,你跟我聊聊天吧。”梅环儿拉着秦寮的衣袖道。
秦寮拉过棉被盖住梅环儿双脚,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呃……你说无息、无清、无明谁的武功最好?”
“无息天赋很高,剑术仅在我之下,无清擅使暗器银针,身法不错,至于无明,他内外兼修,都不错。”
“他们三人都是你教出来的吗?”
“他们本就有武功底子,我只是将剑谱和内功心法的秘笈给他们,必要时候指点一下,无清的医术不是我教的。”
“上次我说的那个偷东西的武功,你会吗,你教教我好不好?”梅环儿忍着打哈欠的欲望,继续问道。
“不好,我也不会。你困了,睡吧。”秦寮起身扶着梅环儿的肩道。
“我不困,真的。我们再聊会吧,要不把他们三个人一起叫进来聊天才热闹。”梅环儿建议道。
“你还想聊什么?”
“上次我听齐礼说你不但挑了清河帮,还洗了连家堡?”
“嗯。”
“难怪连家堡的人没来找麻烦了,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嗯。”
“真的?”……
梅环儿脸色变了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多少条人命,你怎么说杀了就杀了呢。”
秦寮看了一眼梅环儿问道,“你现在觉得我可怕了。”
梅环儿摇摇头,“他们虽然可恨,但你也不能随便取人性命。”
秦寮默然,神情微冷。
“大哥,以后不要滥杀无辜了好不好?”梅环儿小心问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无辜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无法保证。”
“只要不做伤天害里的事,就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不要杀了。”
秦寮冷笑一声,“如此说来我就是那大奸大恶之人了。”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的。”梅环儿连忙摇摇头道。
“算了,你快睡吧。”
梅环儿固执地摇摇头,“不睡。”
“我怕睡了,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醒来,或者再也醒不过来,我想再跟你多说几句话,多看看你。”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了起来,又怕被秦寮看到,把头埋了起来。
秦寮动容,揽住梅环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别担心,我会找人治好你的。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相信我就可以了。”
“相信,我相信你。”梅环儿喃喃说着,偎在秦寮的胸口,心跳慢慢缓下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路一挖通,秦寮将熟睡的梅环儿放置在马车里,与无息三人快马向千伦县而去。
路上遇到两队珂王派来的侍卫,皆被四人斩杀,只是无明肩上被刺伤了一剑。
当日傍晚在千伦县找到了隐居在杂院里的名医魏还海。
魏还海翻看了看梅环儿的眼睛,又把了一回脉,细思了一回,叫秦寮将梅环儿扶坐起来,在她的背后左肩胛下方按了按,恍然了悟。
接着拿出一块黑磁石,在梅环儿左肩下方照了照,一根长长的细丝发着乌亮的光芒被抽了出来。
秦寮的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无明忍不住问道。
“缚心丝,以前只是听说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魏还海隐隐有些兴奋。
“她现在怎样了?”秦寮紧张地问道。
“不好。”魏还海把上脉,又补了一句道:“很危险。”
秦寮身体一晃。
“魏老头,你能不能讲清楚啊,不要随便吓人。”无清在旁叫道。
“她中毒了。”魏还海简短道。
“什么毒?”
“不知道。”
“喂,你不是名医吗,怎么会不知道,我看你徒有名医的称号,其实是庸医一个吧。”无清跳起来说道。
魏还海气得直瞪眼,“我当初怎么会收你这么个大不敬的徒儿,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你这个臭小子。”
“我不好也是你教的呀。”无清不服气道。
“出去。”秦寮冷冷出声。
无息察觉秦寮的情绪不稳,连忙拉了无清和无明退了出去。
“请说。”秦寮压住心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毒是通过缚心丝沁到心脏,所以才会出现嗜睡的症状,这种毒会麻痹心脏,让心跳越跳越慢,直至停止跳动。”
“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我不识这种毒,更不知如何解。不过……”
“不过什么?”
“药王木百草或许可以,毒王闻道擅使毒,他擅使药,世人皆知。”
“这毒应是闻道所下。”
“毒王闻道只练毒,不解毒的,你杀了他也拿不解药,只能去找药王木百草。”魏如海沉吟了一会儿道:“只是他隐居山林,不知所踪,即便寻得,也未必会施以援手。”
“还能撑多久?”
“四天。”
“多谢。”秦寮拱拱手,抱起梅环儿走出房门。
无息三人连忙迎了上去。
“准备马车,去宁州。”秦寮简短说道。
梅环儿再次醒来已是离开千伦县两天后的上午。
这一次连睡了三天,下一次,如果再不解毒的话是永远都不会醒来。
“咱们这又是去哪里?”梅环儿打了帘子往外看了看问紧紧抱着自己的秦寮。
“去宁州。”秦寮紧盯着她的面容轻声道。
“昨天不是说去千伦县吗?”梅环儿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秦寮心中刺痛,伸手摩挲着梅环儿渐渐消瘦的面颊,低声道:“现在咱们去宁州。”
“去宁州好。”梅环儿拍手笑说道。
只要在秦寮身边去哪都好,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很糟糕了……反正只要呆在他身边,哪里都是好的。
简单,快乐……秦寮心痛如椎。
在一条未结冻的河水旁边,秦寮一行停下,分食干粮。
梅环儿笑嘻嘻地捧了一把雪,往脸上搓了搓,冻得直哆嗦,看到秦寮不悦地皱起眉,连忙道:“整日睡得迷迷糊糊,我想清醒下。”
秦寮未语,眼中满是心痛,面色苍白凝重。
无息三人转过身,竟不敢相看秦寮的面色。
梅环儿踩着鹿皮小靴,跶跶跶地走到三人面前,研究了一会儿,认真道:“你们掖藏着什么好东西,都躲着做什么?”
三人无语望苍天。
“无明,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梅环儿关切地走近无明。
“不严重,上过药,已大好了。”无明退了两步躲开梅环儿伸过来的手。
“你受伤了怎么好骑马呢,等下你坐马车,我骑马,我要骑阿枣。”梅环儿不待无明正张嘴欲反对,她又几步跑到阿枣旁边,拍拍阿枣的脖子亲昵道:“阿枣,好些天没看到你了呢,你冷不冷啊。”
阿枣立即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回应的是冷还是不冷。
梅环儿做出欲泣状,心疼道:“阿枣也冷啊,全身都冻红了。”
无清抽搐,阿枣不是冻红的啦,它是汗血宝马,是汗血宝马呀。
秦寮一言不发走过去,拍了拍阿枣的头,阿枣竟比那无清还识趣,掉头走开了。
秦寮拉起梅环儿的手捏了捏,“手都冷了,快上车。”
“不冷,再呆会好不好?”
还剩下两天了,秦寮虽然心急如焚,却不能当着她的面表露半分,伸手拢了拢梅环儿的狐裘衣领,轻言相劝,“等你的病好了,随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真的?”梅环儿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
秦寮点点头,拉着梅环儿的手往马车去。
“那就去一趟皇宫,临岐瞧不起我,说我不如公主,我要看看那个公主长什么样,我还要去一趟天山,顺便摘几朵雪莲,还有东海,我听说每次涨潮的时候,海里会有一个窟窿,顺着窟窿可以去到龙宫,嗯,还有湾朵儿草原,听说那里的湾朵泉经常有仙女从天上飞下来洗澡呢,嘻嘻。对了,我还要去东灵山,看看大哥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呀,我要去的地方好多啊。”梅环儿叹息一声道。
“龙宫不去也罢,其他的地方你想去就同你一起去。”秦寮从善如流地说道。
“偷看仙女洗澡也去。”无清憋红了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闭嘴。”秦寮出声。
第53章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