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后,梅环儿生起火,烤了馒头与秦寮分吃。
“馒头好硬,好想念江陵师傅烧的玉堂鳜鱼。”梅环儿咽着馒头,喃喃自语,“明天一定要点一桌上好的酒菜犒劳自己。”
“恐怕还要等些时日。”秦寮出声道。
“为什么?”
“齐礼未死,戚东渠的援军即将赶到,武林各派恐怕现在已离开平凉城,各自回山门了。再用不了多久,齐礼就知道咱们已逃出了地牢,眼下他又无顾忌,趁我受伤之际肯定会在各地大肆搜捕你我,这上好的酒菜就需远离了平凉,待我身体恢复些了才能犒劳你。”
“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吧,多待一分就越危险一分。”梅环儿闻言急急道。
“再等两个时辰。”秦寮淡淡道。
梅环儿看秦寮面色苍白,嘴唇淡紫,连忙又点点头道:“好,你先歇会,我替你守着。”
秦寮看了一眼梅环儿,眼中带着笑意,“不用守着,你也歇会吧,等下才有精神赶路。”
梅环儿本想着拒绝,下一刻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好累,特别是被毒王闻道解穴时拍中的左肩胛下方,当时还没觉得怎样,现在觉得又酸又麻,于是乖顺地点点头。
秦寮伸出右手将梅环儿揽到怀中,右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道,“这样暖和点,不会冻着。”
“可是你的伤。”梅环儿不敢挣扎。
“伤全部在左侧,只要你别乱动就无妨。”秦寮拍拍梅环儿的头道。
“他叫你刺,你就刺,还刺得这么深,你真笨啊。”梅环儿靠在秦寮右肩上埋怨道。
秦寮一笑,“这伤算什么,他本就是想要我的命。”
“那就刺我一剑,反正一剑也伤不到哪去,你……”
“嘘。”秦寮打断梅环儿的话,梅环儿抬起头望着秦寮,有些莫名其妙。
秦寮眼眸漆黑温润,柔和如水中月,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向梅环儿被勒伤的嘴角,温温的麻麻的柔柔的,在嘴角辗转了一会儿,又吻上脖子上那条血早已凝固了的伤口,细细的慢慢的轻吻,“还痛吗?”声音闷闷地从脖子处传来。梅环儿游离九天外的魂终于回来了,口干舌燥地摇摇头。
秦寮一笑,温热的气息吐在脖子处,梅环儿顿时觉得全身被定住了,心跳好像也静止了。
秦寮抬起头来,满眼宠溺,揉揉梅环儿的头发道:“歇息吧。”
梅环儿木木地摇摇头。
“怎么了?”
“手臂痛。”梅环儿仰着小脑袋,舔舔嘴唇道。
秦寮叹息一声,安慰道,“别担心,等下就好的。”
等下就好了?梅环儿虽有疑问也不想问,仍然仰着头道:“就是痛嘛。”
秦寮认真地看着梅环儿,梅环儿脸悄悄地红了,秦寮仿佛明白过来,面上一笑,低头吻上梅环儿眼睛,接着鼻子,最后嘴巴,直到梅环儿气息几乎被抽干,才抬起头来。
“痛吗?”秦寮揶揄道。
“不痛,……呃,现在不痛了。”梅环儿小小的红唇像熟透了果实,带着一丝妍媚的风情,脸上笑容灿若春花。
秦寮移开眼睛,拍拍她的腰道,“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梅环儿点点头,倚在秦寮肩上,脸颊贴着秦寮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睁开眼睛正对上秦寮低头看过来的眼睛,梅环儿眼睛弯成月牙状,露着白玉皓齿,甜甜一笑。
秦寮眼中含着温柔,揽在梅环儿腰间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起来吧,我们要先离开这儿。无清,你先替她把断骨接上。”
梅环儿迷糊转头,吓了一跳,洞里居然多了三个人。
“无息,你见过的,无清,无明。”秦寮指了指另外两人,向梅环儿道。
梅环儿连忙从秦寮怀中扑腾扑腾地爬起来,朝三人笑了笑,“你们好,我叫梅环儿。”
无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个叫无清的清瘦少年朝梅环儿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无清是无影门的圣手,秦寮指派他过来,主要是为了医伤,只见他熟练地替梅环儿接好断骨,推拿了几下后,喂了一颗药,接着又用银针在秦寮身上行了一遍,将伤口上了特效的伤药,重新包扎了一遍。
在无清医治两人的时间里,无息向秦寮禀报了平凉城内大致的情况。
对齐礼借参剑大会与毒王联手妄图通过下毒控制武林各派为齐礼所用一事,已引起群雄共愤,但戚东渠亲率了五万彰义大军已赶赴平凉,武林各派不足以对抗朝廷大军,已陆续离开平凉退回各自山门。
“姬大侠临走前曾找在下问询门主的消息,那时我也刚查探到门主留下的暗号,只告诉他门主已平安,并未将门主行踪告诉他。”无息声音无任何波澜述说道。
秦寮点点头。
“另外,据门下弟子来报,练霜剑已被人盗走。”
“什么时候的事?”秦寮有些惊讶。
“应该在我们围攻刺史府衙的时候。”
秦寮一时沉思。
“谁那么厉害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神鬼不知地偷了那把宝剑,那人肯定是个盖世神偷。呀,这个厉害。”梅环儿在一旁咋呼,两眼放光,“大哥你会不会偷东西的招式,我想学。”
无息、无清、无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梅环儿一眼。
秦寮则当作没听见,半晌道,“应该是有人趁乱偷了去,不论怎样,我们的目的算达成一半,虽未将他杀掉,但已将他的用心昭之于武林中人,他想收络武林各派的计划也已被打乱。”
几人点点头。
秦寮换过一身蓝袍,拉了梅环儿几人走出洞外。
外面乌黑一片,唯有地上的白雪映着微弱的光芒,几匹马停在洞口前。
“阿枣也来啦。”梅环儿跑前两步,抚了抚阿枣的脖子。
阿枣鼻子嚏出一口热气,像是在回应梅环儿。
无清与无明对视一眼,追风什么时候改名了?
这个名字,呃……很贴切,对很贴切。
秦寮虽伤得十分严重,但仍然坚持要自己驾马。
无清则担心马上颠簸,秦寮又只能用单手驾马,恐会拉扯伤口,想劝又不敢劝。
“放心,阿枣知道分寸。”秦寮摆摆手,跃上马背。
梅环儿皱皱眉,阿枣再有灵性也只是马呀,它哪知道什么分寸。
“梅姑娘手伤未愈,就由我带你吧。”无清把马牵到梅环儿面前道。
无息闻言看了一眼无清。
梅环儿张张嘴,刚想应“好”。
“不用了。”秦寮突然出声,骑着阿枣近前,伸出右手将梅环儿提上马,放在身后。
无清眼神无辜地望向无息和无明。
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兴灾乐祸的笑意。
阿枣果然灵性的异常,不但会捡好路走,还跑得四平八稳,根本不用秦寮驾驭。
梅环儿伏在秦寮背上,双手环着秦寮的腰,耳边冷风呼呼而过,冻得双耳通红,心跳好像也被这冷空气冻住了一样,心跳频率也渐渐缓下来,麻麻的,有点无力。
“环儿,莫睡,这样很容易着凉。”秦寮清清凉凉的声音传来。
“嗯,我不睡。”梅环儿拼命地摇摇头,以期能摇清醒点。
天际渐渐发白。
“歇息一下吧。”秦寮感到身后的梅环儿身体在轻轻地发颤,指了指前方不远一处庙檐,对无息等人道。
三人点点头,在佛庙前勒马停了下来。
无明率先推开庙门,一座如来佛像立在庙厅中央,房梁结满了蛛丝,窗棂破败不堪,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看来荒芜有些时候了。
梅环儿揉揉冻僵的双颊,跺跺麻木的双腿跟在秦寮身后进了佛庙。
燃了一堆火,又烤了馒头,就着一捧雪,将馒头咽了下去。
这一冷一热胃里实在是不好受,梅环儿表情有些痛苦。
秦寮拉过梅环儿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用没受伤的手拢了拢垂在眼角的发头,又轻轻地抚了抚她消瘦了的面颊,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梅环儿一路上一直就在犯困,胸口还酸麻酸麻,心跳也有些无力,被秦寮拉到怀中,便毫不客气地将头偎在他的胸前,闭眼入睡。
这一幕让无息三人目瞪口呆看愣了,在接受到秦寮冷冷看过来的目光后,三人便如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啃各自手中的馒头。
秦寮突然神情冷俊,目光凌厉地看向门外。
无息三人凝神听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看向秦寮。
“无妨,只有四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文半山。”秦寮淡淡向三人道。
接着摇了摇怀里的人,却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秦寮拍了拍她的面颊,“环儿,醒醒。”依旧未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警觉性低得也太离谱了吧,现在可是在逃避追杀的路上呢,无息三人心中叹了一声。
秦寮却不这么认为,心中略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无清,你给她看看。”
无清步上前,把上梅环儿手上的脉搏,眉头微微皱了皱。
“如何?”秦寮紧盯着无清问道。
无清首次被门主迫切地紧盯,微微有些不适,动了动身子,如实道:“把不出来,身体好像无什大碍,但脉象有些怪,长脉有些虚迟……”
未说完秦寮拉过梅环儿的手,探了探她的脉,神色凝重。
第51章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