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来到了渠洲境内,三人策马半日后,梅环儿直喊累,便找了家客栈休息下来,在客栈楼下的大堂坐下叫了些饭菜。
梅环儿跟丫头小娟都是第一次出门,什么事情都感觉到新鲜,一路上把个纪存之问得有很不耐烦。
刚坐上,梅环儿环顾了四周道:“这渠洲的人有些儿奇怪啊,你看他们用手撕肉吃,那人家卖筷子的商人怎么养家活口啊。”
“每个地方人民的习俗是不一样的,那几个是人是回回的。”纪存之好脾气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表哥啊,要不下次你去回回的时候也带我去好不好,我还想看看天山雪莲长什么样呢。”
纪存之敷衍道:“好好。”心里却想着,还有下次啊,那我情愿一世都不去那地方。
“平凉是河威帮的郑老大的管辖地,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他说练霜剑在平凉就一定在。”临近窗边的三个江湖打扮的人士正在喝酒谈天。
梅环儿听得扭过头来道:“表哥,这个练霜剑到底有什么神秘啊,这一路上,好多人都议论纷纷。”
纪存之冲得摆摆手,压低声音道:“莫要多言,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用过饭后,三人上路,马蹄溅起落花得得远远去。
“表哥,你就说给我听听,那个练霜剑到底有什么神秘啊?”路上环儿发问了,她可是憋了一路了。
“是啊,表少爷,你就告诉我们嘛,小娟也很想知道。”
纪存之想了下说道:“在前朝的元和年间,乌衣王与风衣王争夺皇位,各自蓄了兵,屯了武器,积了钱财。夺位战刚开始时风衣王处于优势,后来在曲圃关之战中,风衣王身边的一名叫屈琪的侍卫因为美色而叛变了,他将军情机密透露给了乌衣王,导致风衣王一败涂地,连风衣王也伤受重伤。在最后一次负隅,旧伤发作中,风衣王自知命不长久,便命人将自己所有钱财都藏了起来。藏起来的除了财富还有武林至高绝学,练霜十六式。练霜十六式是风衣王身边谷机子的绝学,传闻谷机子年少时曾用练霜十六式挑尽天下各武林帮派,在其功成名就后不知因何原因投效了风衣王。风衣王伤重逝世后,谷机子就把宝藏和练霜十六式藏在一座深山中,并留下线索,而线索就藏在一把叫练霜的咫剑中,待有缘人来开启。”
“难怪这几日这些江湖中人谈到练霜剑时一脸的狂热。”梅环儿道。
“不仅如此,练霜剑是一把千年寒铁剑,除了能开启宝藏外,还能将练霜十六式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这个传说已经过去一个王朝,三百多年时间了,怎么突然会出现呢?”梅环儿问道。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现在还不能确定。”
“那我们也去那儿吧,多热闹啊。”梅环儿兴致空前高涨。
“会去那儿的,平凉城内也有木兰居与衡芜坊的分号。”纪存之道,“不过,恐怕那里会不太平,练霜剑的出现,平凉城现已成了整个武林的漩涡中心了。”
“漩涡中心,那岂不是很热闹!”
“……”
“表哥,你想不想得到那把宝剑?”
“如果真有这么一把剑,倒想开开眼界。至于得到它,却未必是个好事,只会招来无尽的杀机。更何况得到名剑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机缘的。”
“说不定我就有这个机缘呢。”梅环儿呵呵一笑道。
就算有机缘也要有福消受才行。纪存之看了她一眼,无话可说。
“表哥,照你这么说,那江湖上现在正热闹得很吧,每个人都想知道练霜剑是真是假,每个人都想得到他,哇,那争夺起来不是很好玩吗?”梅环儿越说越大声,眼中的兴奋怎么也抑制不住。
热闹?好玩?
只怕是腥风血雨,永无安宁。
与渠州相邻的雾州城郊静湖边站一名青年男子,他穿一身天蓝色的长衫,腰间别着一把青玉色的箫,箫上还挂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红玉凤凰。
他静静地立在这微冷的夜色中,他如岩上孤松的背影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凌冽感。他眉若墨剑,鬓若刀裁,目光清冷若天山雪峰,面容寒如霜冰,还未靠近他,便如置身三九寒冬中一般,令人噤若寒蝉。
这样一个如冰山寒俊的人,眼中是千年风霜沉淀下来的孤傲与冷漠。
一个身着酱黑紫带的男子融进夜色里,点足飞跃而来,停在离蓝衣青年的一丈。“禀门主,已探得齐礼派冥山二鬼与文半山前往曲子镇,三人于三日前出发。”
“嗯,廖如海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蓝衣青年清冷的声音让夜更寒了几分。
“查到了,现已告老还乡在慈州城南的和乐街买下了一座府院。”
蓝衣青年深幽如海的双眸染上一层寒气,瞬间又恢复如常,挥了挥手。
酱黑紫带男子如疾风般离去。
夜色微冷,殘月如勾。
背后一阵轻响,树林里走出来一个鬓角带有银霜,腰配长剑的老人。
他看着蓝衣青年略沉思下,开口道:“寮儿,凤城的前户部侍郎突然遭横死,可是你所为?”
蓝衣人眼望湖面不语。
“寮儿,你的仇人只有一个,何必枉杀无辜,他们当年也是受珂王所迫,为求自保才联名上书坐实你父亲之罪而已,贪生怕死人性大抵如此,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姬师伯勿需相劝,我心中自有计较。”
“你若真明白就好了。下一步你打算去哪里?”
“平凉。”
“可是为了……”
“练霜剑出现了,不论真假,齐礼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我现在杀不了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如愿。”
“此事我会尽力助你。我先回东灵山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青年微微起头,望着已没入云层的残月,脸上依旧是千年不化的严霜。
雾州夏初的朝阳正沐着淡淡的烟雾从东边缓缓升起,城边一条淌着流水的小溪映着初阳耀着透亮的清光。
城郊的河道两旁立着青椤树,树叶稀稀拉拉像仍在半醒半睡的朦胧中,阳光只能趁着这些稀拉间洒下来,照亮地上一片又一片的草地。
河道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共三匹马。一匹上坐了个白衣男子,白衣胜雪,轻裘绶带,面目俊雅,在他侧目于旁边两人时,眼中存着忧虑;中间的一匹马上坐了个留髻的书童,轻抿着嘴,一脸的疲惫;最边上的那匹马上坐了个身着锦衣身型小巧的少年,这少年虽然身形单薄,但精神却十分不错。他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正陇着一层红纱,有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美,他的眼神清亮夺目,望着远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似乎在前方有着最吸引人的风景。这三人正是从苏州过来的纪存之、梅环儿与小娟。
进了雾州城,三人牵马徐徐而行,一家“慈清糕点坊”的香味挑动着梅环儿的五脏庙。
“好香啊,表哥、小娟快点,我们赶紧去尝尝。”梅环儿说完牵马前去,后面二人不徐不急地跟着。
这家“慈清糕点坊”的店铺前齐攒攒地挤了好些人。
梅环儿挤了进去,看着那些颜色诱人、做工精致兼香味四溢的糕点不禁吞了吞口水,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糕点。
原来这家“慈清糕点坊”的主人,因为祖上曾在皇宫里做过御膳糕点师傅,年老还乡后,开了这家“慈清糕点坊”并将手艺传给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不但袭承了父亲的手艺,还制出更多的口味,再加上前两年娶了个如意娘子,这个如意娘子的手工了得,能将糕点能制出近百种形状来,让前来买的人见之喜爱不已,再加之口味独特,所以才有这门庭若市的景象。
“我要一包菱花的、一包尾狐、还要一包冲箕花的,还要……”梅环儿挤在人堆里一边不停地指着各色糕点,一边擦着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付了银子,捧着一大包糕点,梅环儿喜孜孜地挤了出来,正想招呼纪存之与小娟,这时一衣衫瘘烂、头发花白老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又不知道使了什么劲,就轻轻地一带,梅环儿手里的那一大包糕点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老头笑嘻嘻地打开纸包,拿出一个菱花形的绿玉糕,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好香啊,老丐我好些年没闻到过这么香的糕点了。”
梅环儿一时错愕后,心里不痛快起来。赶了一早上的路,好不容易买到喜欢吃的东西,费了半天劲挤出人堆,却被这个邋遢的老头抢了去,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冲向那老丐去抢糕点,老丐大惊道:“哎呀,有人来抢我的东西了!”转身便跑去了。
梅环儿更是怒火中烧,到底是谁抢了谁的东西,居然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她跨上马朝老丐的方向追去。
后面跟来的纪存之大叫:“环儿,快回来,不要去追。”他已看出那老丐不是泛泛之辈,轻功更是了得,就连自己也望尘莫及。
梅环儿根本什么也没听到,就算听到了,正处盛怒之际的她也不会理会。
纪存之与小娟也急忙跨马跟了去,跟出城后却不见了梅环儿的踪影。
“表少爷,怎么办,小姐不见了”小娟在马上开始不停地抹眼泪。
纪存之望着前面分开的两条岔道,一愁莫展,一阵烦燥扬手将剑插入地上,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第2章初入江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