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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流泪

出院后的几天,莫思邪并没有去酒吧上班,当然卢雨辰和钟云也没有,毕竟出了这么一出儿,翼辉也不放心几人的安全,因此将三人放了长假。
饶是如此,莫思邪依旧早出晚归,童辰三人曾经问过他都干什么去了,不过都没有回答。问了几次之后,也就懒得再问,只要不出天青范围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钟隽亭”是天青异地榜之一,在学院边缘,背面靠山,前边临湖,月色掩映,树影微斜。却是风景绝佳。
莫思邪并没有在亭中,而是翻身出了学校,在后山不远处盘膝做了下来。漆黑的林子,偶尔有些窸窣声起,在这早秋的时节并不引人瞩目,莫思邪躲在暗影里,双手结印平置胸前。渐渐渐渐地脸上开始泛起一层异样的光华。
如不是在夜中,如不是四野无人,一定会有人惊呼,因为此时他脸上的光彩,就像刚出世的宝宝,娇嫩而富有生命力。
一动不动的坐着,周围的空气却产生了淡淡的波动,就连头顶的泛黄的叶也扑簌起来,摆了几摆掉了下来。
莫思邪脸色又莹白转变,开始泛起了红光,红光加剧泛起潮润的红,他的嘴唇霎时间变得干涸起来,双目紧闭,慢慢皱起了眉头。而脸上那抹红却呈现出青紫之色。
伴着这种转变,莫思邪咬住了牙齿,吱吱作响。面上第一次露出一抹痛苦,但是他还没有醒来,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但是手印却快速的转换开来。
他的脸上爬满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起了一层干却的皮,结印的手发出微微的颤抖,眉毛都已经拧在了一起,扭曲的表情并没有让他醒来,他还在不停的结着手印。
直到他衣襟湿透,直到他的头发全部耸拉在了头上,直到全身都瑟瑟发抖,他还在坚持,可是突然,身体骤然一僵,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打颤的身体停住了,但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巴大张,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仿佛溺水的人,突然冒出水面那般。
良久之后,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慢慢扶着树站了起来,一手抚着胸口,才一步一步下上,准备翻墙回到学院。
他并没有带手机,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刚刚翻下围墙,走了几步,就在这夜里,听到几声压抑的声响,似欢愉似呜咽。他走的很轻,别人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离那抹声音很近,莫思邪心中暗笑了笑。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优美的环境之中,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在悄悄上演。摇了摇头,重重剁了一脚地面,头也不回的离开。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那种压抑的喘息。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刚回到宿舍,童辰就看见了他,从床上抬起头,略带担忧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出去转了一圈,吹了点风罢了。”不用想莫思邪都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白到了什么地步,所以故意轻松的笑笑。
“我这儿有感冒药,要不你来几颗?”
洛枫也在这时候转头,看见莫思邪脸色苍白,才放下眼前的书,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药在里面翻找了一阵,递给莫思邪几个。
“谢谢,你们不用管我,忙你们自己的。”莫思邪接过,径直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吞了下去。
“你,你……”
莫思邪吃完才发现童辰和洛枫都像看怪物般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童辰更是夸张的指着莫思邪,半天没说出半文来。
“干嘛?”
“你都这样吃药的?”
童辰一阵无语,看这货面无表情的模样,根本就是习以为常了啊。可是这吃药有这样吃的,不是都和水吞咽的?这也就算了,这胶囊也有像糖一样噘着吃的,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不然呢?”莫思邪反问,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两货在奇怪什么了,不过这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童辰更是瞠目结舌,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活像在鄙视他少见多怪。
“对了,雨辰去哪儿了?”
莫思邪没有心思和他们继续讨论吃药的问题,转眼却见卢雨辰并不在宿舍,随口问了一句。
“额,他说出去走走,放心,他不会出学校的。”
似乎看出了莫思邪隐隐的担心,洛枫好心的解释道。
莫思邪点点头,没有继续。想想没什么事做,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有余,也就洗漱一番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莫思邪早早起床,却被告知国庆放假,今儿不上课,细细回想昨儿好像老师真是这么说的,看看睡得像死猪般的三人,莫思邪摇了摇头,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看看初升的日头,莫思邪走出了寝室。
校园显得比以往热闹,因为是放假,所以学生都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或者是出外游玩。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活动在校园的人就相对多了一些。莫思邪看看过往人群,却并没有出校。
说实在的,到了学校这么久,他还没有静下心来看看学校,今天他准备四处走走,熟悉熟悉。
在天青,因为建校的特殊位置和办校理念决定了,这所学校拥有俊秀的风光。而其中最出名的是三湖五亭一园。
“钟隽亭”位于校东边缘,和“萍水湖”相伴。亭被青山枕秋萍,是为最出色的的风光之一。而校西“柳风亭”伴绿柳,面“芦湖”靠“藏青园”,园内无树有竹,绕以绿草百花。随风而动,亦是佳境之一。
而“芭蕉亭”却在校北芭蕉园中,其园中又参天之槐,芭蕉环抱,而背景却是耸立的图书馆,园中青石小路,曲径通幽。
最后一湖则是“仰山湖”在学院中心,湖中假山嶙峋,湖南一“向晚亭”端立,是校内最大的湖之一。四周开阔,偶有小鸟前来饮水,湖边环抱花圃,其中却又夏莲仰卧。
四时之花代表均在此呈现。所以这里也被叫做梦湖。更多的人在这里许愿。而校内三湖,只此一湖乃人工所建。不深而清澈。远远看去都能看到湖底的银光,那是人们许愿所留下的硬币在熠熠生辉。
最后便是“望江亭”是在校外唯一一处被详细提及的景色。莫思邪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在那里流连而忘记时间。
莫思邪一一走过,赞叹之余,更是对《清语》那群人有了好感,不论是文笔下的描绘,还是关于历史的书描都是恰到好处。
但是到柳风亭的时候,时间却是不巧,学校正想趁着放假给它换一次水。芦苇依旧迎风而舞,脚下却沾染了淤泥。在湖底黑色的淤泥浮现,看上去没有了传言之中的美丽。
但是莫思邪却直愣愣的盯着湖底最深处。那里还有浑浊的污水遗留。因为不是人工开凿,所以换水只是在湖岸一边挖出一天沟壑引流。剩余一些不可避免。
但是莫思邪愣住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在湖中央,在那团灰褐色水泽的中央,却有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露出书面只有三个枝节,草茎细长,但是草叶却偌大肥腻,比之梧桐亦是不差。
长相本就奇特,而在它偌大的叶子之上却连半点污秽都没有沾染,葱翠耀眼。莫思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株奇怪的植物。开始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后来却欣喜异常。
没错那是那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在一众工作人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思邪跳了下去,溅起一身的淤泥,可是他混不在乎。就连岸上人的制止都没有听到。
“那小伙子怎么回事?”
“怎么就想中邪一样,喂,你快上来,这下边不知道有什么呢,再说这层淤泥很厚的。”
莫思邪还是没有听见,直到感觉到大腿上传来的压力,才埋头看去,一看之下不料淤泥却漫过了膝盖,如果再深入恐怕漫过小腹也不奇怪。
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费劲儿的拔腿再迈腿。看得其他人都是摇头不迭。有人看不下去,想要下来把他拉上去,可他却阻止了别人的行动。
终于再迈近那株草的时候,他慢了下来。稍稍闭上了眼睛。不大一会之间他像个疯子一样一手插进淤泥,甚至眼露凶光,牙龈紧要。不大一会,又将另一只手插进淤泥。双手在泥中狠狠的搅动了起来。
停下的时候,额头见汗。顾不得其他,伸手擦了擦顿时成了个大花脸。别人看得大摇其头,心道这小家伙一定是魔怔了。
但是莫思邪本人却笑得异常灿烂。洁白的牙齿露出来,还闪闪的发着光。最后他终于逼近那株奇怪的草,一把掀了起来,然后迅速的上了岸。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工作人员,面色奇怪的问道。
莫思邪仿佛心情很好,一个劲儿的傻笑:“嘿嘿,没事,没事儿!”
然后在众人十分不解的目光中飞也似的跑了。
看着莫思邪抛开的背影,有人这才有些诧异的问道:“对了,那家伙为什么对一株草那么执迷?”
“谁知道呢,话说,以前看这株草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这时候想起来,除了这里我还真没见过,你们知道那草叫什么名字不?”
其余人都是一脸疑惑的摇头。
莫思邪并没有回寝室,而是一路出了校门,然后穿进后山林木之后,走出了老远,确定四野无人,才小心翼翼的凝视起了怀中的那株奇怪的草。
“郁难陀,没想到如今才找到你,呵,呵呵……”莫思邪傻笑了,可脸上却是很久没有出现的悲伤。他流泪了,将脸上残留的淤泥,冲刷出了一条淡淡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