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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亡阴影

问天走近宿舍区,昏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在不停的涌动,走得越近,声音越大。那些在上课的时候一贯沉默是金,从不发言的同学正在以革命的热情传播着各种骇人听闻的流言蜚语。
“我就说了,撸多了,还是伤身的吧。这种事情,需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怎么能一次就把自己给报废了。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则灰飞烟灭,撸过头了,挂了吧。“
“哎,所以说,平时要锻炼身体啊,只有强壮的身体,才能支撑淫荡的思想。你看,这天天躺在床上看片的,挂得这么快。“
“前车之鉴啊,各位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啊。“
“毛片会杀人,有这么神奇。据说,浑身都没有伤痕。我看像幽灵事件。“
“鬼故事看多了吧,朋友。“
“你看这些男人,骨子都是色情狂。“一个女生自以为代表全地球的女人鄙视男人。
“他们要不好色,就不会有下一代了。“另一个女人说。
其他的女生都惊讶的看着她,那女孩装作失忆,什么都没有说过。
“这下子,要上新闻了。“一个天天看新闻联播的说。
“这下子,不会以后都不让上网看毛片了吧。“一个天天看毛片的忧心忡忡的说。
“你真是不可救药。“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大义凛然的说。
“反正,我不看你。“喜欢看毛片的人看了一眼那跟漂亮两字没有几辈子都没有发生过关系的胖妞,诅咒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一会儿,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雄赳赳,气昂昂的冲了进来,很快拉起了警戒线。学校老师开始过来,安抚大家的情绪,疏散围观的群众。新闻记者拿着摄像机不停的拍警察,问是否能跟警察一起进去。
“对不起,现在除了警方,谁也不能进入现场。进一步的信息,需要我们查看现场才能给出,谢谢合作。“一个高级警官站在镜头摆好姿势说。
“警官,请问,你对学校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看法。“记者继续追问。
“现在,我还不了解死者的死因,所以这个事情,现在也不好谈看法。“警官说话滴水不漏。
“我们听附近的群众说,这位老师死于卧室,在他的电脑上发现大量成人电影。请问,你认为这跟他的死可能有什么关系。“记者把话筒再一次送到警官嘴边。
“这只能说明他的生活方式可能不太健康,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跟他的死有直接关系。我们警方说话,需要负责,在查清楚事实以前,一切都只是猜测和谣言。“警官说。
他想他自己也一直过着很不健康的生活,他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毛片可以杀人。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致命的美丽。
夜色笼罩着学校,宿舍区家家灯火辉煌,都以为鬼怕光,开着灯,死鬼就不会出现了。警察在不停的找人谈话,被谈话的人说话都很小心,大家都有不干净的地方。谁还没有行过一点贿,收过一点礼,做过一点弊,骗过一点人呢,这都是人之常情了。
他们也深深懂得病从口如,祸从口出的道理,少说一句,自然少一句的风险。所以,警方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刑讯逼供,从这些人精嘴里套出一句有用的东西。周围的人仿佛从来都不认识死者一样。
夜里,警察带走了尸体,然后在房间里不停地翻箱倒柜,四处搜查,声音吵到上下两层的人都睡不着,但没有人敢出来抗议。大家都想用被子捂着头,想尽快睡着,结果怎么都没有办法睡着。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整座楼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集体患上了带有歇斯底里症状的失眠,附近药品店里的安眠药片很快就卖断货了。而没有安眠药以后,整个校园都像在发神经一样,到了晚上从天亮到天黑都是不停的尖叫,咒骂,咆哮,哭泣。据说是不止一个看见了鬼影,还是一男一女,传得有鼻有眼,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当地的小报纸以写鬼故事的手法,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报道。结果原本无人问津,纯粹靠打小广告维持生存的小报纸销量大增。编辑高兴的眉飞色舞,每天睡着了都会笑醒,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个天才。很快整个城市都变得歇斯底里,人心惶惶,每个人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那家报纸很快就被和谐,人们多少恢复了理性。那报纸的编辑跳起来抗议,这是在压迫新闻工作者的言论自由,自己不过是进行了客观报道,并没有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那编辑很快义正言辞的找到了有关部门,当地有关部门拿着上一期的报纸说,这他妈的明显是在造谣,传谣,重要的是现在很多人都在信谣。一家严肃的报纸上怎么可以这么鬼话连篇,你他妈的还真有文采,我儿子看了,都吓得不敢睡觉了。现在舆论的压力很大,你让我们的工作怎么做,你们要是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哪有时间理你这种不入流的小报纸,都他妈的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连一毛钱的油水都捞不到。
在被当头棒喝以后那编辑愤青的战斗力马上就没有了,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斗得过有关部门,有理不如有权,何况这件事情,自己确实超水平的发挥了自己的文采,难免被人认为煽风点火。再说,自己每天干的事情虽然不是偷鸡摸狗,但也不都是那么光彩。这年头想做事情都很光彩,要活得光彩根本不可能,要是自己给有关部门重点关照了,以后日子很难混。
那编辑本着识时务为俊杰的精神,低三下四的承认自己犯下的严重错误,灰头土脸的写了深刻而深情的检查。有关领导,看着笔记未干的检查,从头看到尾,再看看那脸色苍白的年轻编辑和善的笑笑了。
年轻人神经紧张看着领导,领导把检查放进抽屉里,本着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政策表示既往不咎。他表示以后做事情要慎重,年轻人,来日方长,前途无量。报纸整顿一个星期,以后不要再有这些可能引发不稳定的内容了。
编辑感激涕零的离开了办公室,表示以后领导有事情,自己一定万死不辞。那领导笑眯眯目送那个年轻人,心想这人煽风点火和见风使舵的能力非同凡响,是个可造之才,而且懦弱的一塌糊涂,是个可以握在手心里的人,现在放他一马,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人马了。
话说回来,那年轻人死的的确是很有传奇色彩,是写鬼故事的上好材料,任何一个想发财想到疯,想出名想到出神经病的编辑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他房间被里里外外搜遍了,没有什么杀人凶器,连一丝血迹也没有,实际上那个人死的时候完好无损,连一点伤口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自杀的,但房子里连片安眠药都找不到,胃部检查发现他平时吃的东西科学而且营养,食物中毒的可能性是完全没有的。有流言说,他受到极度的惊吓,活活给吓死的。他一定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
警察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原因,于是请来了专家。专家们绞尽脑汁以后,得出了一个无法查证的结论,他睡觉睡死了,在睡眠中神经压抑得太厉害,没能醒过来。他没能走出自己的梦魇。家属表示无法接受这样扯淡的解释,到过现场的警官都知道那人死的时候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看见了妖魔一样。
由于长时间得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没有那记者煽风点火,大学城里仍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鬼故事看多了的人,都说是出了妖怪。
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从南方搬过来一批学校,在这个地方七平八凑,组成了一个联合学校。学校里其中一个女老师,因为老公跟女学生好上了,在学校里的一颗梧桐树下上吊自杀了,死得非常的恐怖,整个脸部都完全变了形,眼睛几乎是要冒出来,满嘴都是血污,手上依然戴着结婚的时候,男人送给她的银戒指。不久以后,他老公也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女学生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那梧桐后来被叫做血梧桐,学校里的怪事也越来越多。
最后,校长偷偷请高僧做法,然后砍掉了那颗梧桐树,然后掘地三尺把树根都抛出来了。据说,工人砍树的时候,树皮都在往外不停的流血一样的树汁,校长请生物老师对着几十个工人说谎,说那种树的树汁本来就是那个颜色。晚上附近阴风阵阵,经常听见女人的悲鸣,校长就说那是虫子在叫,大家疑心生暗鬼,听错了。那棵百年梧桐硬得就像铁一样,整整砍了一个星期,才砍完,树根抛出来,又是一个星期。高僧在挖出来的坑里,放了一尊金佛,以镇压恶鬼。
那以后,学校里就风平浪静,再没发生过怪事。和尚走的时候,对校长说,女鬼怨气太重,而且杀过人,怨力更强,等她杀够了人,怨气冲天,就要成为不死不灭的怨灵,永远游离在天地间,不得超生,以血为食,以怨为力,为祸世人。佛法虽然无边,他的法力只能镇住那女鬼二十年,二十年以后,女鬼冲破封印,怨力会更强,还希望能另请高明,自求多福。
校长果然是福分不浅,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很快就调去教育部了。女鬼的事情逐渐成了传说,后来渐渐成了笑话。
而现在刚好是二十年到了,大家都说是怨灵冲破了封印,重新为危害人间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从那女鬼吊死的地方路过。
校领导见流言满天飞,专门组织老师开会,还搞科普讲座,请专家教授论证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鬼神。同时,校长表示学校里的言论有点过于自由了,这个事情不许随便讨论,否则影响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
领导指示不准讨论,校园里公开的讨论顿时安静了不少,但人们依然在交头接耳,切切私语,流言和恐惧依然在人们心里不停的流窜。在买不到安眠药片的日子里,大家都要开着灯睡觉,老师要轮流到学生宿舍值班。那些手上长毛,心里有鬼的人,都怕真的恶鬼缠身,怕得整夜失眠,痛苦不堪。
某一夜,宿舍里一个神经脆弱的女孩子,从QQ上看见一个男人恶作剧给她发的图片,瞬间就惨叫了,脸色白得吓人,半个小时都站不起来,几天都不能上课。整座楼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停的爆发愤怒和恐惧的呐喊,把老师们不停的安抚声给彻底淹没了。
最后,还是安眠药片起了作用。新的一批安眠药片到了以后,同学可以睡觉了,老师们可以回家了,大家皆大欢喜。可惜很多同学安眠药片吃得太多,上课经常迟到,或者干脆不到,老师一点名发现人少了三分之一,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再说,是药三分毒,安眠药片吃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星期下来,学生都折腾的脸色惨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像三魂七魄都给抽走了一样,别说听课了,连进食堂吃饭的人都少了。老师也一个个愁眉苦脸,再这样搞下去,只能对着空气讲课了。需要想办法,必须想办法,校长想得脑袋冒烟,头发掉了一地。这事情,要是捅出去,别人一定怀疑自己这个校长搞和谐校园的能力。这个事情搞不定,这辈子升迁没希望。
有一天,校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冥思苦想,突然睁开眼睛,眼前忽然一亮,脑子里一道灵光闪现。他发现一堆体型剽悍的警察走向了东方教授的住宅。他一直都很羡慕那老头子的房子,那是国家特批的,比自己贪污腐化几十年才买到的房子设备还要好。
东方教授在这学校干了十多年,根本不用上课,基本上就是在实验室里,他的实验室,别人也不能随便进。自己这个校长,也只是在少数的会议上见过几次东方教授,教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得他暴跳如雷,回家就把烟灰缸给砸了。然后他就心疼了,那烟灰缸是水晶的。
但是,他也没办法,他来之前,上级部分专门做过谈话,不能过问,也不能询问教授的一切,保护教授和教授的隐私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教授出了什么问题,那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彻底到头了。
看见警察找上门,但并没有带人回去,校长更加惊奇。说不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跟那个古怪的人有什么关系。校长一直都认为如果学校里真有什么妖怪的话,那一定就是东方教授了,谁也不知道这老妖怪在实验室里搞些什么名堂,一个人用着最好的设备,拿着最高的工资,十几年,都没见出什么成绩,居然比自己还牛,真是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