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事弟兄叙怀愁刀兵店家话酒从神台上跳下来的人,一见杨宗保实在认不出自己来了,笑道:“大哥,咱弟兄多年不见,不认得了吧?我是岳安!”那位说了:“岳安怎么称杨宗保为大哥呢?”诸位不知,岳安是岳胜的儿子。岳胜是齐州人,武举出身。他手使一口大刀,刀法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花刀岳胜”。岳胜和元帅杨延昭是八拜之交,排行老二,并在杨元帅的帐下听令。杨宗保是杨延昭的长子,而且比岳安岁数大。所以,岳安称杨宗保为大哥。岳安自幼从父习武,而且是勤学苦练,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十八般兵刃,件件皆会,样样精通。杨宗保一听说是岳安,万分惊喜:“啊?原来是岳贤弟呀!快快坐下!”二人坐下之后,岳安问杨宗保为何披枷带锁来到此处,杨宗保便把为何进京,如何被周恒威陷害而充军沙门岛等情况,从头至尾地讲说了一遍。岳安一听,气得捶胸顿足,骂道:“好你个贼子周恒威,竟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此仇不报,枉为人也!”杨宗保见岳安十分气愤,劝道:“岳贤弟!此仇哪有不报之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边关吃紧,国难当头,你我应以国事为重,暂忍一时才是。岳贤弟,你为何来到此地呀?”“大哥,小弟奉母亲之命,前往北疆探望家父。途中闻听人说,西夏国兴兵十万,侵犯我大宋的疆土,并扬言夺取我主的江山。圣上已派高大人挂帅平寇,还有八贤王、寇大人和呼延大人同往。可是,都被一个手使走线鞭的番将给打败了。眼下,众位大人被困在延安府,军情万分紧急。小弟不知此情是真是假。可是,小弟不是朝中的官员,不能上殿动本。
所以,小弟打算不再去边关探望家父,要直奔前敌打探虚实。倘若如此,小弟便设法杀退敌寇,搭救八贤王和各位大人还朝;倘若无有此事,小弟再去北疆探望家父。今日行至此处,天色已晚,见四下无村无店,便来到这座破庙里歇息。”杨宗保闻言,心想:“嗯,祖母还真猜对了,西夏国还真是有人会使用那走线鞭的。这次,祖母让我带着走线铜锤出来,算是用上啦!”想到此,高兴地说:“贤弟,你不必担心啦!破那走线鞭的兵器是走线铜锤,我带着呢!”岳安急问:“现在何处?”“在马上的褥套底下藏着。”说到这儿,杨宗保四下看了看,问道:“贤弟,那二位解差呢?”“哦!大哥,你还不知道呢,小弟把他俩给杀死啦!”“啊?贤弟,一路之上,那二位解差对愚兄关怀备至,你怎么把他们给杀死了呢?”“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呢!”岳安把自己杀那二个解差的经过,说了一遍。杨宗保闻听,大吃一惊,“多谢贤弟!你救了愚兄的一条命啊!”“大哥,不必过谦!哎,大哥,咱弟兄一同到延安府去吧!搭救各位大人要紧哪!”“好,咱们一同前往!”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杨宗保对岳安说:“贤弟,天亮了。让你看看那走线铜锤吧!”说罢,二人迈步出殿,来到马前。杨宗柏掀起褥套一看,那走线铜锤不见了。接着,又把褥套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不见。这下,杨宗保可慌神儿了,头上的汗珠子立刻就冒了出来。岳安一见,忙问:“大哥,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不是。那走线铜锤没有啦!”“什么?没有啦?”岳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大哥,这匹马离开过你吗?”杨宗保说:“贤弟,我一进驸马府,这马就被他们给牵走了。直到起解时,才还给我。”“大哥,那走线铜锤,是用何物盛装的呀?”“是一个黄缎子小口袋!”“那走线铜锤是什么样子啊?”
“锤头是圆形的,没有把儿。上边有个环子,环子上拴着一条丝绳,丝绳上拴着一个挽手。”“大哥,不必说了。依小弟推测,那走线铜锤肯定落在周恒威之手了!”“贤弟!丢失了走线铜锤,祖母责怪这是小事,可如何上阵去破那走线鞭呢?破不了那走线鞭,如何搭救那被困的各位大人?唉,这可怎么办呢?”“大哥且莫忧虑,小弟倒有个主意。”“有何主意,快快讲来。”“大哥,咱弟兄暂且不去前敌,先回京城,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再设法从驸马府里将那走线铜锤盗出。你意下如何?”“贤弟!那驸马府戒备森严,怎么能够进得去呢?不行,不行啊!”“嗳!大哥,不是小弟夸口,我还学了一招儿飞檐走壁的本领呢!戒备森严,那有何妨!”“那——嗐,愚兄也去不得京城啊!”“为何去不得?”“你想,在金殿之上,万岁曾经说得明白,在愚兄充军期间,不许私返京城。如果愚兄私返京城,被人发现,奏知圣上,岂不是要招灭门之祸?贤弟,使不得呀!”“大哥,请你不必担心。我有妙法,管教任何人认不出你来!”“贤弟有何妙法?”“大哥,这暂且不讲。咱们先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到山涧里,让狼虫鹰隼吃了他们!”“好吧!”说话之间,岳安和杨宗保把那两个解差的尸体扔进了山涧里,又收拾了一下庙堂。收拾妥当,岳安对杨宗保:“大哥,请你在此稍等片刻,小弟去去便回。”说着,从柏树上解下了一匹马,跨上雕鞍就走了。不多一时,岳安端着一小碗黑水回来了。他走进殿内,往神台上一放,掏出了一块手帕一盖,说道:“大哥,快快坐下!”杨宗保不知要做什么,问道:“贤弟,这是……”“暂且莫问,少时你就知道啦!快坐下,闭上眼睛!”杨宗保靠着神台坐下,闭上了眼睛。岳安急忙用手帕蘸了蘸碗里的黑水,把杨宗保的脸给擦了一遍,说道:“大哥,好啦,睁眼吧!”随即,又把着杨宗保来到院里的水井旁,说:“大哥,你往井里看!”杨宗保低头往井里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啊!贤弟,我怎么变成这等模样啦?”“大哥,白脸变黑脸,谁还敢认你是杨宗保哇?就是连桂英嫂子,她也不敢认啦!哈哈……这样,我们去到京城,随便走,随便串,随便到哪里去探听,也不会惹出是非来!”
“嘿嘿,贤弟,这可真是一个妙法呀!哎,贤弟,这是什么水呀?我这张脸还能变白吗?”“大哥,暂且莫问,只管放心。俗话说,‘会造锁头,自会配钥匙。’待那走线铜锤到手之后,小弟再给你把黑脸变成白脸。”“贤弟,进京寻锤要紧,咱们赶快起程吧!”“好,说走就走!”他二人转身走到柏树下,各自解下一匹战马,攀鞍纫镫,上了坐骑,走出庙门,直奔东京而去。有的问了:“杨宗保进庙时是三匹马,怎么骑两匹马走了呢?那匹马不要啦?”众位,刚才,岳安出庙取药时骑的那匹马,没有骑回来。他把那匹马放到哪儿啦?自有安置。简短截说。这一天,杨宗保和岳安来到东京城外的一家客店门口,勒缰驻马,抬头一看,门旁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东京张家老店”。店小二一看杨宗保和岳安站在门口,急忙迎上前去,说:“二位客官,天快黑了,住店吧!”岳安问杨宗保说:“大哥!你说住这儿呢,还是到京城里去住哇?”杨宗保心想:“住到城里,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四门一闭,就难以逃跑。住到城外,那就方便了,还是住到城外为好。”想到这儿,对岳安说:“贤弟,就住这儿吧,城外还清净些。”岳安转身对店小二说:“哎!有干净的房间吗?”店小二满脸带笑地答道:“客官,什么样的房间都有哇,请客官随便挑选。”杨宗保和岳安下了马,店小二接过马缰,便引领进店。他二人来到上房,洗漱完毕,店小二端来酒菜,摆在了桌上。岳安一见“状元红”,笑道:“哈哈!状元红,好酒!好酒!”店小二说:“二位客官,今天多喝点儿吧!以后,再喝这样的好酒,恐怕就不容易啦!”岳安一听,不解其意,问道:“店小二,为何不易呀?”“客官,你们不是此地人吧?”“啊,不是,我们是乡下来的。”“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哇?”“店小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哎,你们到京城有何贵干呢?”“没什么事儿,我们没有到过京城,听说京城又大又热闹,想来看看,游玩几天,开开眼,死了也就不冤枉啦!”“要是这样,我就给二位说说吧!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住店的,不忙。”
“那,你就坐下吧!说说为何从今以后就喝不到状元红了?”店小二坐下,叹了口气,说:“想二位不会没有耳闻,西夏发兵十万,围困了延安府,把八贤王、高元帅、寇准这些重臣都困到了城内,逼着大宋写降书。二位想想,要是一写降书,亡了国,咱成了亡国之人,还能喝状元红吗?”杨宗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再派能征惯战之人,前去解救就是了。”“话是这么说,可朝中派不出能征惯战的将领了。因为这,西夏就骑着咱脖子上拉屎,派了一个使臣,带着一只叫什么九头魔的大鸟,用大鸟跟咱大宋比武。说是大宋的人若能制服此鸟,西夏便息兵罢战;若是制服不了这大鸟,不论是被这大鸟啄伤,还是抓伤,只要伤着一点儿,就得乖乖地写降书向他西夏投降。”店小二说到这儿,杨宗保忍不住了,“啪”一拍桌子,说道:“可恼!这分明是羞辱大宋,哪里是比武?圣上可曾应允此事?”店小二说:“应允啦。听知情的人说,圣上明白这是西夏羞辱大宋,可想到斗一个大鸟那有何难。再加上延安府被困,一时又想不出解救之策,只好应允比武。西夏还提出了比武的条件:一是以七天为限,不许逾期;二是只准用刀、枪、剑、戟等兵器,不许使用弓箭。这些,圣上也都一一应允了。”这时,一直静听的的岳安忍不住了,说:“有这两个条件也不要紧,一只大鸟再凶猛,咱大宋人也能制服它。”店小二连连摇头说:“起初,人们都是这么说,可是一比,你猜怎么样?”“怎么样?”“上一个,输一个,不是被那九头魔抓破脸,就是被它啄伤手,大小都带了点儿伤。今天是第六天,明天就到期限了,再要没人能制服那大鸟,就得给西夏写降书。眼下,不论是官,不论是民,都在思念那智勇双全的杨宗保,都说要有杨宗保在京,准能制服这只大鸟。唉!杨宗保已发配到沙门岛了,思念他也没用啊!
算啦,天色不早了,我罗罗嗦嗦地说了这许多,请二位不要见怪!二位慢慢饮酒,小人告退啦!”杨宗保一见店小二离去,“啪”把桌子一拍,就站起来了,义愤填膺地对岳安说:“贤弟,大宋江山,危在旦夕,你我快想对策才是!”岳安早已想好了主意,从容说道:“大哥,莫要心急。明天是与九头魔较量的最后一天,就是一死,咱弟兄也要前去与那九头魔较量一番。哎,今夜还去不去驸马府***走线铜锤呀?”“一定要去。如果今夜能盗来走线铜锤,明日就用它与那九头魔较量。”“好!大哥,你且歇息,小弟前去。”“要千万谨慎行事。”“大哥放心。”说话之间,到了一更时分。岳安更换了夜行衣,背插单刀,告别了杨宗保出店而去。岳安出了店门,进了城门,霎时到了驸马府的府门。仔细一看,见大门紧闭着,没有一个人,只有檐下的灯笼随风摆动。看罢,他沿着府墙向前走了几步,“噌”翻墙到了院内。“嗖”纵身上了屋顶。这岳安蹿房越脊,来到后院一瞧,只见待客厅里灯火通明。侧耳一听,有人说话。他立即跳下房顶,绕到后窗,舔破窗纸,往里一看,见对坐着两个人,摆着丰盛的酒菜,正在边谈边饮。岳安一端详,知道一个是驸马周恒威。为什么呢,因为周恒威穿的是驸马的衣着。另一个长相是番人,却是宋人的武士打扮。岳安心想:“这是何人呢?”他正在纳闷儿,就听周恒威满面赔笑地说:“二王千岁!一到京城,卑职就应请你进府,就应设宴与你洗尘。只因担心走漏风声,不利于咱们的大计,所以迟至今日,才请你更衣而来。望二王千岁海涵!”那个武士打扮的人说:“哪里,哪里。为了我们的大计,理当如此。”“二王千岁!明日,如若朝中再无高手取胜于九头魔,三帝真宗一写降书,大事便告成功啦。到那时,你可不要忘记我周恒威呀!二王千岁,你知道吗?为了咱们的大业,我可把心爱的公主都给搭上啦!哈哈……取笑,取笑啦!”“周驸马,放心吧!如果此次大功告成,西夏国的君臣,西夏国的庶民,千秋万代会感谢你的。哎,周驸马,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哇!我龙银环临行之时,家兄龙金环还特意让我转告周驸马两件大事呢!”欲知龙金环转告的是哪两件大事,请听下回分解。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