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二:《金刀杨令公》>第4章 小将军威严行帅令 老公主慈爱赠嫁裳

第4章 小将军威严行帅令 老公主慈爱赠嫁裳

杨继业临危受命,暂理帅印。他从令壶中取出一支金皮大令,说道:“佘大公子,我命你率领一百乡勇把守东城门,不要你开兵打仗,只要你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多多准备滚木檑石,能把辽军拒于娥外,你便是首功一件。否则,军法从严,拿你试问!”“遵令。”佘赛龙领命而去。继业又道:“佘二公子,我命你率领一百乡勇把守西城门,任务与令兄等同。”“末将明白。”佘赛虎领命而去。“佘三公子,你也带上一百乡勇去把守南城门。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城池万一不测,康平公主的凤驾要由南门退走。望三公子谨慎行书,万万不可粗心大意。”“知道了。”赛豹心说:杨贤弟话中有话,他怕我再犯急脾气,我这回得稳重点。继业派走了三位公子,又取出第四支大令,含笑吩咐:“佘赛花小姐,还有什重要事项,非小姐其属……”“要我去保护康平公主的安全,对吗?”“小姐好聪明。由于潘将军身陷敌营,别人保护公主多有不便,只得请小姐辛苦几日。”“份内之责。”赛花领命,奔往后厅。老元帅佘洪洲心里明白:三个儿子去守三个偏门,继业把最危险的北门留给了他自己。高风亮节,实在难得:“贤侄,你是客人,替我佘家出力,老夫心中不忍……”“叔父,我是代理元帅呀。”“有理,有理。”佘洪洲笑了起来。“请问代理元帅,不知你怎样退兵?”“叔父,据您分析,韩贵困城,为夺五凤冠呢,还是为夺佘塘关呢?”“他们嘴里说为夺五凤冠,兵不厌诈,谁知他们的真实目的!”“据侄儿猜测,韩贵并未说谎,他们确为五凤冠而来。”“你有什么根据?”“佘塘关距辽国六百余里,周围都是大宋天下。他们夺下达座孤关,既无用途,又难看守,辽国皇帝不会干这种傻事。再说,韩贵的三千人马化装成宋兵,证明他们胆怯,绝无久留之意。”“依你所见,他们想速战速决?”“正是。”杨继业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打破敌人的计划,运用一个‘拖’字,直到将他们拖垮,然后再一举歼灭!”“你是说,暂不开战?”“对,暂不开战,不是惧敌。不过,这种战略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到那时,还得请叔父压住阵角啊。”“哈哈,放心,放心,有我呢。”老元帅大笑起来。次日清晨,韩贵在城下再次骂阵。杨继业传令,免战牌高悬。任你骂破喉咙,他也置之不理。气得韩贵箭射免战牌。继业吩咐:“先做五十块牌子预备着,让他慢慢射吧。”城中的将领们受不住了,议论纷纷:这位代理元帅懂不懂兵法?
免战、免战。士气都免啦,再免几天,干脆,献城投降吧!一连三天,老元帅佘洪洲也沉不住气了:“继业,那牌子还挂吗?”“挂,最少还得挂他十天!”“依你。”佘洪洲当众宣布:“一切战事都由杨元帅做主,谁再背后议论,斩!”众将面面相觑,不再多说。其实,杨继业可没闲着。他派出十名奸细,化装成讨饭的乞丐,从东门、两门潜入辽营。这些乞丐手拎打狗棍,挎着黄泥瓦罐,不讨财物,专要吃喝。据他们回来禀报:“辽营的粮米快吃完了,军心已经不稳。幸亏还带来两万斤黄豆,原准备喂马的,现已改充军粮。辽兵靠屹黄豆度日,怨四囚起。再过十几天,黄豆也快尽了……”“再探。”继业心中暗喜。传令四城加强防备。第五天傍晚,西城把总来到帅虎厅:“启禀杨元帅,康平公主的义子潘仁美关外告进。二公子不敢擅开城门,请元帅示下。”“噢?”扬继业一愣。心想:潘仁美被韩贵捉去,屈指已经五天了。他突然归来,是福是祸?不论怎么说,绝无拒纳之理。“请你转告二公子,城头加强防备,放潘将军入城。”“遵令。”把总转身而去。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堂外传来哭声:“老元帅,死里逃生,我总算回来了。”随着哭声,潘仁美走进帅虎厅。“潘将军,受惊了。”杨继业紧走几步,下堂迎接。“佘老元帅肩头负伤。已去后宅休息。潘将军请坐,慢慢详谈。”“你?杨公子,你怎么坐上了金交椅?”“奉老元帅之命,杨某暂理公务。”“嘿嘿,失敬了。”潘仁美心中又是嫉妒,又是高兴。嫉妒的是杨继业受重视,当上了代理元帅;高兴的是杨继业年轻,经验不足,比老元帅容易受骗。他喝了两口热荼,长叹一声,“杨元帅,一言难尽呀。潘某无能,被韩贵擒拿。敌营中,不敢说宁死不屈,总算没给大宋朝丢脸。韩贵知道我是皇亲,没敢杀我,只将我押人牢营。那牢头是个汉族人,有点爱国之心。经我几天劝说,又许他很多好处,他才乘人不备,偷偷放我逃出。唉,回来悍不易呀!”潘仁美撒谎不眨眼,边说边哭,假戏真唱。“潘将军,回来就好。你先去看看公主,掌灯时节,我替你摆酒压惊。”“不敢当。”潘仁美谦让了几句,朝公主的宅院走去。其实,潘仁美是奉命而来。由于韩贵攻城不下,得不到五凤霞冠,心中十分焦急。他有心回去,又怕萧皇后怪罪,有心坚持,粮草已尽,靠黄豆能维持多久?何况四周围都是大宋天下,一旦发来援兵,自己必死无疑。为此,他派潘仁美回归佘塘关,并吩咐说:“如果能在康平公主手中骗来凤冠,你就是首功一件。如果骗不来凤冠,你就千方百计骗开城门,只要我们冲杀进去,就不愁凤冠到手。如果这两件事你都办不成,对不起了,我就把你投辽之事转达天廷,潘将军,你家祖坟就别想再要了!”潘仁美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能办成一件。”“祝你马到成功。”韩贵送走潘仁美。再说康平公主赵京娘,自从潘仁美被擒,使她提心吊胆。终究是干儿子,难免惦念。此时一见潘仁美归来,又惊又喜,忙问经过。
潘仁美又把假话讲述一遍,公主深信不疑:“孩儿,回来就好。这些天让你吃苦了。”“吃苦倒是不怕,只是想念母亲。”潘仁美拍马有术。话没说完。其听里屋有人“嘻嘻”直笑。他挑帘观看,这才发现佘赛花。于是搭躬施礼,
“不知小姐也在这里,有失问侯。”“潘将军别客气,嘻嘻……”赛花走出。“小姐笑从何来?”潘仁美没话找话。“我,我笑你真会,真会……得了,不说了。潘将军,我奉代理元帅杨继业的军令,在此陪伴公主。既然你这当儿子的回来了,我理该告退。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不能走,你和仁美陪我吃晚饭。”“不行啊,我得向杨元帅交令去。”潘仁美见赛花总提杨元帅,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小姐。公主的旨意难道不如杨元帅的军令吗?我看你应该留下。”公主笑道;“你们就别再说了。来呀,把钦差陈大人也请来,让他一道入席。”赛花不能再推辞,只得重新坐下。过了一会儿,陈名也来了,侍从摆下酒宴。由于关外有战事,席面不很丰盛,只有鸡鸭鱼肉和几道青菜。因为潘仁美和佘赛花都在场,公主吃得很高兴。她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心想:他们倒是挺好的一对,门第般配,年貌相当,几天前,我曾向佘老元帅当面求婚,不知为什么,老元帅至今未加答复。现在趁他俩都在场,我何不再提提此事,如果成功,也算了结一段良缘。想到此处,公主笑道:“赛花,自从仁美遭难以后,这些天全凭你照料,我得谢谢你呀。”“公主言重了,臣女傀不敢当。不周之处还要请公主恕罪。”“哪的话?你知书识礼,性情温柔,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赛花,我问你一句话,不许害羞。你爹给你订亲了吗?”赛花的俊脸微微一红:“还,还没订亲。”“年纪不算小了,你爹怎么不着急呀?”公主扭头笑道:“仁美,你订过亲吗?”钦差陈名心说:得,公主要当月下佬。几天从前,佘老元帅跟我提过这件事,我可没说好话。据我观察,佘小姐好像对杨继业有点意思,未必看得上潘仁美。至于潘仁美嘛,肯定是一百个乐意。嘿嘿,他又要顺杆爬了。谁知,潘仁美的回答却大大出人意料:“回禀母亲,孩儿已经订过亲了,还是,还是娃娃亲呢!”公主有点惊奇,又有点生气。因为在几天之前,潘仁美曾请公主为媒,想娶佘赛花。今天他又说订过亲了,难道让赛花做妾?真是胡闹!此时此刻,又不好明说,只得笑道:“噢?你从小订亲,不知是谁家女儿呀?”潘仁美摇头苦笑:“母亲,那是件辛酸的往事,还是不提它吧。”
公主见潘仁美凄凄惨惨的样子,更引起好奇心:“仁美啊,这里没外人,你说说往事又有何妨?”“唉,”潘仁美长长地哎了一口气。“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我父亲潘守良任陕西黄陵县护陵千总。有一天傍晚,大雨如注,遍地汪洋。父亲的责任心很强,他领着几名差人,冒着大雨察看黄陵,凡是被水冲坏的地方,都及时做了修补。几个人一直干到半夜,正想往回走,忽听牌楼底下传来哭声。父亲顺声寻找,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个两岁的小姑娘,浑身浇得湿透,冻得缩成一团。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们二人带到家中。先是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管吃管喝,让她们休息了几日。依父亲打算,给她们几两银子,再进她们回家也就是了。谁料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使我父亲改变了主意。”康平公主听得入神:“仁美,莫非这个女人有些来历吗?”“正是。”潘仁美喝了几口酒,本来就挺白的脸显得更白了。有人说:清酒红人面,他怎么越喝越自?这就叫各走一经。有句俗话“小白脸子难斗”,就是从潘仁美传下来的。闲言带过,潘仁美放下酒杯,接着说道:“有一天早晨,差人向我父亲报告,黄陵的老松树上吊死一个女人,请我父亲去处理。我父亲是个小武官,权势有限。人命关天,他不政做主,急忙报告了县太爷。县太爷姓孙,贪婪无厌。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父亲没送礼,因而怀恨在心。他对我父亲说:
‘你是护陵千总,命案发生在你的管辖区,限你十天破案。如期破不了案,重责八十板!’这明显是欺人,护陵千总又不是巡捕,哪懂得破案之事?可人家是父母官,我父亲怎敢违令?只得着手办理。”钦差陈名是进士出身,曾经任过知县、知府,断过许多奇案。此时,他也被潘仁美这通“乱侃”吸引住了。停杯说道:“按着规律。你父亲要办的第一件事,先得弄清死者的身份,然后再查找苦主。找到苦主,再寻凶手……”“对,陈大人言之有理,我父亲也正是这么办的。据他估计,女人吊死在黄陵,家宅肯定不会太远。于是,他传来附近乡民,当场辨尸。有一家姓徐的,父子都是木匠,小木匠叫徐务本,十九岁。他对我父亲说,死者是他刚过门的媳妇,名叫翠花。”陈名来了兴趣:“这就好办了,先审徐务本,新婚夫妻,肯定说过许多知心话。从这些知心话中,又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陈大人真有学问。”潘仁美在任何时候都不忘“拍马”。“据徐务本说,新媳妇翠花是秀才的女儿,家道破落,才嫁给了木匠。她出阁之前读过几本书,挺讲究文墨。新婚之夜非要出个上联,让丈夫对下联。如果对不出来,就不准丈夫入洞房。”“有趣,有趣。”陈名是个文人,对这种“雅谑”格外喜欢。“潘将军,新妇所出的上联,你还能记得吗?”“记得。新妇说得是‘一派雷雨风’。因为黄陵连降暴雨,大概是见景生情吧。”“平常,平常。”陈名有点失望。公主笑道:“陈大人,你别总打岔呀,让仁美把故事讲完。”“好,我往下说。”潘仁美见众人爱听,更是兴致勃勃。“徐务本对我父亲说,媳妇的这一举动,使他很生气。因为自己是个木匠大字不识一个。
她这是存心刁难人呀。一怒之下,到店铺睡觉去了。直到第二天晚上还余怒不息。谁料媳妇却很高兴:‘你学问不小呀,昨晚那个下联对得巧,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公主不解:“仁美,小木匠对过下联吗?”“没有。他在店铺里睡了一宿。”“噢?这么说,另外还有一个人?”“正是。新媳妇翠花弄清真象,痛哭不止。她对丈夫说,昨晚二更,雨过天晴,有人扣打门窗,说下联对出来了。我听他对得巧妙,以为是你回来了,便放他进屋同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木匠大怒,把媳妇痛打一顿。媳妇深夜出走,丈夫以为她回了娘家,也没去寻找。谁知媳妇悲愤之下,竞吊死在黄陵!”“好惨。”公主富有同情心,不由抹了几把眼泪。“仁美,你父亲能破这件奇案吗?”“父亲是个小武官,哪懂破案规律。他心急似火,愁屑不展。被他在黄陵接出的那个女人还住在我家,她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对我父亲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那条下联。据我推理。黄陵县连降暴雨,新妇见景生情,才说出‘一派雷雨风’的上联。那幺,新婚之夜,雨过天晴,下联应该是‘三光日月星’。这也是见景生情。只有这样,才符合实际,又符合对联规律。“说得好!”陈名又来热情了。“那女人给我父亲出主意:‘你把这个下联送到县学,请教师以此考试生员。如果有人对出‘一派雷雨风’那个上联,这个人肯定知道内幕,说不定他就是凶手。’”众人兴趣盎然:“结果如何?”“结果嘛,哈哈哈,抓住了一个姓董的秀才。经过三推六问,他只得招供了。”康平公主笑了起来:“我猜那女人有些来历,她果然才华不浅。仁美,她一定是蒙屈落难的官宦家属吧?”“我父亲对她十分感激,再三追问出身,她却吞吞吐吐,不愿表明,为了报恩,父亲不但收养了她,还把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收为童养媳。那年我三岁,小女孩两岁,我说的娃娃亲,就是这段姻缘。”“噢?”公主对干儿子的婚事挺关心。“仁美,那个小女孩现在哪里?”“唉,一言难尽。这段娃娃亲是我父亲提出来的,那女人不说同意;因为寄人篱下,她也不说反对。
眨眼十二年,父亲升任了潼关守备。潼关是三省要塞,由二品大员吴天成元帅亲自镇守。吴元帅治军严谨,执法如山。有一次校场演兵,我父亲三卯未到,他便要传令问斩。当时,我们全家哭成一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唯有那个女人十分镇静。她吩咐差人备轿,要亲征校场向吴大帅求情。”公主不解:“她去求情?能行吗?”“那时,孩儿已经十五岁了,为救父亲,有病乱投医,陪同那女人前往。来到校场,那女人高声喝道:‘吴天成,你还认识我吗?’‘……”“好大的口气,看来她非同小可。”“只见吴大帅抢行几步,双膝跪倒。口称‘主母’,并且还连连谢罪……”陈名有点着急:“潘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那个女人是谁吧?”“后晋高祖皇帝石敬瑭有两位太子,大太子石重贵端承皇位,就是晋出帝,二太子石锋被封为景王兼任大丞相。那个女人便是景王石锋的三王妃,那个小女孩便是晋家的郡主。至于潼关元帅吴天成,原是景王府的长史,后汉刘知远夺取天下后,晋出帝石重贵、景王石锋双双落难,吴天成投降。三王妃抱着小郡主逃亡到黄陵,隐姓埋名,在我家住了十二年……”公主高兴起来:“仁美,晋家虽亡,也是一朝皇胄,金枝玉叶。这么说,你是郡马爷了!”“不成啊。吴元帅把主母恭请到帅府,正如您所说,人家是金枝玉叶,我却是守备之子,门第相差太远。三王妃多少念些旧情,她不便明着悔婚,但向我父亲提出要求:若娶郡主,必须准备凤冠霞帔。各位想想,我家区区小武官,既没钱又没势,更不敢筹备那种国服。唉,婚事就此完结!”潘仁美绕了一个大圈,把平生听过的、见过的、想过的、梦过的全都端了出来,胡编了一大堆醉话,直到最后,才露出真正目的。康平公主若有所思:“仁美,你喜欢那个后晋郡主吗?”“喜欢有什么用?”潘仁美继续为自己铺路。“除非有凤冠霞帔,哪怕是借一套呢。否则,喜欢也是白喜欢。”公主果然落入圈套:“陈大人,当争皇上赐给我一套凤冠霞帔,我想转赠仁美,你看可使得?”陈名吓了一跳:“不行,这可不行。后晋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年,毕竟更换了几个朝代。他家的郡主也罢,公主也罢,都没有资格再穿朝服。我劝公主省事些吧。”“什么叫朝服?戏台上唱戏的都能穿,前朝郡主结婚穿一次,难道会失国体?这事我说了算,不给他们,只是暂借。用完了再送回来。仁美,你看行吗?”潘仁美暗中欢喜,表面不动声色:“母亲,陈大人未必听您的,因为,因为您不是皇上的亲妹妹呀!”陈名心说:潘仁美你可真损,闹得我无话可悦了。席面上四个人,唯有佘赛花小姐一言未发。别看她是个少女,目光却极为敏锐。她心中暗想:潘仁美讲了这么一大堆,是真话还是假话?尤其是黄陵发生的那些事,他那年才三岁,怎么知道得那样详细?当然了,也许是长辈们告诉他的,我不能胡乱猜疑。可是,他最后竟然也提出凤冠霞帔,这与韩贵的要求同出一辙,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内有奸计?潘仁美被敌人抓去了五天,对这个人不能不防啊。小姐想到此处,淡淡一笑:“潘将军,你可真是多情啊。你的那位郡主,现在还在潼关吗?”“还在,在潼关。”潘仁美稍稍有点发慌。“好。等战事过去,让我爹派点兵马,带着凤冠霞帔,替潘将军迎亲。”“不敢当。凤冠霞帔有了着落,潘某心急似火,恨不得立刻去见郡主。”“兵临城下,你出不去呀。”“我,我可以绕走南门。”“嘻嘻,潘将军求成心切,只是过于急躁了。”
赛花一语双关,扭头又道:“公主,臣女不肚酒力,暂且告退。”公主还来塔话,潘仁美连连点头:“佘小姐实在要走,我们也不敢挽留。来人呀,送小姐回归后衙。”这个潘仁美终究算个人物。他虽然看重佘赛花,却更看重前途。在他的眼里,政治生命比儿女情长重要多了。赛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句句话外有音。她若坐在这里,对自己是个威胁,不如让她快走,自己好办大事。赛花起身说道:“帅府衙是我的家,熟悉极了,何必要人护送?公主、陈大人,再会。”说罢,转身而去。潘仁美望着姑娘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说:想得到她,看来大费周折呀。也罢,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凤冠霞帔骗到手,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吧。不表潘仁美胡思乱想,单说佘小姐告别了公主,并来回归后宅,而奔帅虎厅走去。杨继业一见赛花,连忙起身相迎。“小姐,你从公主的寝宅而来吗?”“正是。潘仁美回来了,我一来向杨元帅交差,二来有些事情,还要向杨元帅禀报。”“小姐过于客气了。令尊大人负伤,在下只是暂理军情。现在又非升堂,小姐何必杨元帅长,杨元帅短……”“那…”赛花的俊脸一红,“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叫我,叫我……”继业的脸也红了。“不知小姐有什么事,请当面吩咐。”“我不是瞎猜,也不是多疑,总觉得那个潘仁美有些反常。”佘赛花将潘仁美的言行简要讲述了一遍。继业听罢,眉峰双锁:“噢?他也提出凤冠霞帔?看来,这里大有文章啊。”“杨元帅,我们把他扣下……”“不行!他是公主的干儿子,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谁敢轻易扣他?再说,凤冠霞帔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公主暂借潘仁美,连钦差陈大人都不便干涉,何况我们?”“那怎么办?潘仁美万一是骗子,凤冠霞帔就要流落到辽国了。”“容我想一想。”继业沉思片刻。“小姐,潘仁美打算绕走南门,奔赴潼关吗?”“是啊,是他亲口说的。”“好吧,请小姐去南门辛苦一趟,让三公子立刻来见我,你替他暂且执勤。这事要办得机密,不许任何人知道。”“遵令。”赛花不便多问,奉命而去。再说潘仁美,送走了佘赛花,又说了一阵甜言蜜语,把个康平公主哄得眉开眼笑。她向陈名吩咐:“快把凤冠霞帔取出来,让仁美去送聘礼,进京之后,给他们早点成亲。”“遵……遵命。”陈名不敢反对,心里却想:辽将韩贵就在城外,万一把这套朝服劫去,我的责任就大了。幸亏公主一道进京,有事让她顶着吧。唉,这位公主一直生活在山野荒村,心眼太实,听风就是雨,让我有什么办法?只得取来凤冠霞帔,装入金漆木匣,交付潘仁美。潘仁美心中窃喜,将木匣包了又包,裹了又裹。他也不敢太露骨,只得忍耐了一夜,次日清晨,奔往南城门。
南城门内有个临时哨所,三公子佘赛豹正在里边吃早饭,不过是两个干馒头,一杯白开水。潘仁美见状,故作关心:“三公子,你也过于清苦了。”“潘将军,你怎么来了,莫非到此视察军情吗?”“不敢当。我是个闲散人员。哪有那种权力。不瞒三公子,康平公主病好之后,觉得口中寡淡。她想吃几条活鲤鱼,派我出城购买。我这为人子的,当尽孝道呀。”潘仁美撒谎,历来不眨眼。佘三公子一把手:“辽兵困城。没有杨元帅的大令,在下不敢放行。”“辽兵集中在北门,我从南边出去……”“不行,不行。人家杨元帅大权在握,威风得很,怪罪下来,谁敢承当?”潘仁美心说:听他这口气,似乎对杨继业不满呀。我再试探试探,千万别上当:“三公子,佘塘关是你家的天下,难道还怕一个外来人吗?”“嘿嘿,”赛豹冷笑一声。“我爹把兵权交了,让我们有什么办法?潘将军,你快回去吧,杨元帅要知道你去买鱼,非生气不可。”“我给公主买鱼,和他有什幺关系?”赛豹摆了摆手,摒退左右。这才低声说:“潘将军身陷敌营,刚刚回来,对城里的情况不太了解。自从杨继业当了元帅,不得了,他下令四门紧闭,里不出,外不进。城外的食物都放烂了,城里人几乎要挨饿。这不,连我这当少帅的,只能吃干馒头、喝开水。别说是荤腥啊,连片菜时都捞不着,别人更是可想而知了。”“这,军卒们不抱怨吗?”潘仁美继续探风。“杨元帅传令:谁敢抱怨,斩!这叫同甘共苦。潘将军你想,连抱怨几声都不行,你还要去买鱼,捅马蜂谢呀!”“瞎,杨元帅过于小心了。人家辽国困城,要的是五凤冠,不是佘塘关……”“就是嘛,一顶帽子,值多少钱?给他们算啦,何必苦把苦守,天天啃馒头。再过几天,恐怕涟馒头也啃不上了。”“有理,有理。”潘仁美心说:佘赛豹这翻话真假难辨,我还得防备他点。接着笑道;“三公子,咱哥俩想到一块去了。为了一顶帽子,让全城百姓担惊害怕,何苦呢。不瞒你说,我是公主的干儿子,在公主跟前还有点威信。公主把那顶帽子赏给我了,让我用凤冠去迎亲,这件事,陈钦差和你妹妹赛花都可以做证。其实呀,娶亲是个人的小事,退兵是国家的大事,要以我的心思,真想把凤冠送给韩贵就得了。可是,唉,涉及到国体尊严,我又……”“潘将军,你要真这幺做,就把佘塘关救了。不过,公主赏你凤冠,我不信。”“还有霞帔呢!”潘仁美拍了拍身后的包袱。“好好。”余赛豹喜笑颜开,向旗牌官吩咐道:“来呀,把潘将军的包袱解下来,咱们也见识见识皇家宝物。”“遵令!”旗牌动手,强把包裹解下,走向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