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绂致书《三礼》馆臣,推荐朱稻孙入馆修书。
据《穆堂别稿》卷三十四《与同馆论征取三礼注解书》记:
《三礼》馆送到甘冢宰阅过《礼记》七十五卷,今俱重阅一遍。原批妥者十之七,俱仍之,未妥者十之三,以意更定之。其有原批虽妥,止作商量语未断定者,今亦以意酌定之。……查浙江藏书之家,惟故检讨朱讳彝尊藏书最多。某从前与修《春秋》时,请总裁太仓王公将其孙名稻孙者,奏令入馆纂修,即令将所有《春秋》各家注解带来,共得一百二十七种,遂不待别有征求而采集大备。今馆中出有纂修官阙,若仍用此法,将朱稻孙奏请入馆,即令将所有《三礼》各家注解带来,则所少之书十得七八矣。闻其人贫甚,应令地方官资送,岁内行文,限新年正二月征到。
冬,汪绂致书江永,询问所着《礼书纲目》大旨,以“振兴末俗”共勉。
据汪绂《双池文集》卷之三《与江慎修书》记:
闻慎修名,绂虽未挹芝眉,而私心不胜渴慕,欲猝然而晋谒,又恐无因至前,虑无按剑之视,故敢以书达。夫俗士之敝于辞章久矣,穷经皓首,初何当于身心;苦志青毡,实营心于利达。是以圣贤之书,若明若晦;先王之礼,名存实亡,几谁克起而振之者?顾振之亦难言矣,必名在天下,而后足以振兴乎天下;名在一国,而后足以振兴乎一国;名在一邑一乡,而后足以振兴乎一邑一乡。尤必其赀财显达,足以副之,而后乃得名当世,不则谁为和之,孰令听之?今之列当道者既多,靡靡以从俗矣,而必曰附骥尾以彰厥名,或亦志士之所不屑欤?绂诚谫劣无似,而猥闻乡闾聚语,所讥评为道学骨董者,则以绂与慎修并指,时用自愧。独是愤俗学之支离,鄙词章之靡蔓,在慎修亦会有同志,庶几世无圣人不应在弟子之列者。然而,名不列于青衿,家无馀于担石,则虽有愤时疾俗之志,亦徒为梦寐予怀。抑思夫善与人同,何必在我?慎修着作之富,夫亦既足使当世信而从之,苟慎修能振兴末俗,一挽支离靡蔓之狂澜,则振之在慎修,犹在绂也。侧闻《三礼合参》之着,绂未得睹其书,然礼家言人人殊,窃愿一闻大指。《周礼》一书,真伪之聚讼纷纭矣,其果真邪伪邪?《周礼》阙冬官,而俞廷椿、丘吉甫诸人,每欲割五官以补之,其果阙邪否邪?《仪礼》在昔人谓有五疑,昌黎病其难读,而朱子独看得有绪,由今观之,其孰是孰非欤?《戴记》醇驳相杂,互有龃龉,自《学》、《庸》而外,何者为纯而无弊邪?《记》之注疏,多附纬书,而今则遵用陈注;又吴草庐亦有注,其皆有可取邪?抑他家亦各有所长欤?凡此数端,急当为俗士辨之,毋使操戈入室;明先王之精意,俾当世可训行。振兴末俗,宜无大于此者,慎修其必有定见矣。又闻此书未经付梓,而别有《四书名物考》之刻。夫名物之考,务博洽耳,于礼经孰缓孰急?而顾先以此问世,不几扬末学之波欤?抑或者以斯世所不尚,而强聒之,不如以斯世所共尚者,而婉导之,在慎修自有挽末流而返之身心者寓乎其中,而先以此为之兆欤?绂与慎修未有生平之交,而为是哓哓之问,毋亦唐突过甚?然苟同方同术,何不可引为知己,况迩在乡井闲乎?慎修不鄙斯言,其必当有以示我。
案:据余龙光《双池先生年谱》卷之二,“乾隆元年丙辰四十五岁”条称:
“冬还里,始作书与江慎修先生。”故系此文于此。
是年,全祖望以翰林院庶吉士在京,与李绂共钞《永乐大典》。
据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卷十七《钞永乐大典记》载:
明成祖敕胡广、解缙、王洪等纂修《永乐大典》,……我世祖章皇帝万几之余,尝以是书充览,乃知其正本尚在干清宫中,顾莫能得见者。及《圣祖仁皇帝实录》成,词臣屏当皇史宬书架,则副本在焉,因移贮翰林院,然终无过而问之者。前侍郎李公在书局,始借观之,于是予亦得寓目焉。……因与公定为课,取所流传于世者,概置之,即近世所无,而不关大义者亦不录,但钞其所欲见而不可得者。……会逢今上纂修《三礼》,予始语总裁桐城方公,钞其《三礼》之不传者,惜乎其阙几二千册。予尝欲奏之今上,发宫中正本以补足之,而未遂也。
官修《明史》刊刻将竣,全祖望六度致书史馆,提出商榷。
据董秉纯辑《全谢山年谱》乾隆元年、三十二岁条记:
时方开《明史》馆,先生为书六通移之。其第一、第二专论艺文一门,见先生不轻读古人书。又谓本代之书,必略及其大意,始有系于一代事故、典则、风会,而不仅书目。其论尤伟。第三、第四专论表,而于外蕃、属国变乱,了如指掌,真经国之才也。第五、第六专言隐逸、忠义两列传,所以培世教、养人心,而扶宇宙之元气,不但史法之精也。
又据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卷四十二《移明史馆帖子一》记:
横云山人撰《明艺文志稿》,专收有明一代之书,其简净似为可喜。然古人于艺文一门,必综汇历代所有,不以重复繁冗为嫌者,盖古今四部之存亡所由见焉。……考《明史·艺文》原志,出自黄征君俞邰。虽变旧史之例,而于辽、金、元诸卷帙,犹仿《宋》、《隋》二志之例,附书于后。南宋书籍之未登于史者,亦备列焉。横云山人又从而去之,而益简矣。今文渊阁前后所修书目具在,所当疏通证明,匡谬补遗之处,此固秉史笔者之事。秣陵焦氏之书,原为国史起见,然其序谓以大内之书归之四部,而实则与二馆之目全不相符。又其舛戾极多,不可用也。其文渊阁之所无,而见于各家书目者,附录于后。此在前史诸志,固有成例。如《汉》、《唐》二志,凡为内府所本有,而不可以登于正史,或本无而增入者,一一注明于下,以志慎也。倘如横云山人所作,则此等义例,一切灭裂殆尽矣。
是年,黄宗羲孙千人至京,约请全祖望为其祖撰墓志铭。
据全祖望《鲒埼亭集》卷十一《梨洲先生神道碑文》记:
康熙三十四年,岁在乙亥,七月初三日,姚江黄公卒。其子百家为之《行略》,以求埏道之文于门生郑高州梁,而不果作。既又属之朱检讨彝尊,亦未就。迄今四十余年,无墓碑。然予读《行略》中,固嗛嗛多未尽者,盖当时尚不免有所嫌讳也。……乾隆丙辰,千人来京师,语及先泽,为怅然者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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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