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望贤于范增
方望为隗嚣军师,后嚣不听其言,望以书谢之日:“范蠡收责句践,乘扁舟于五湖;舅犯谢罪文公,亦逡巡于河上。望之无劳,固其宜也。望闻乌氏有龙池之山,微径南通,与汉相属,其傍时有奇人。聊及闲暇,广求其真。望将军勉之。”望之见几乱邦,托迹方外,飘然行遁,邈焉莫追,贤于范增远矣。
高、光二帝不可优劣
高帝不免韩、彭之诛,而光武乃能全功臣,此大有说。一则逐鹿之势,外相臣服,事定难制;一则祖宗之业,名位素定,事已相安。一则大度中有谩骂之失,人心素疑;一则大度中能动如节度,人心素定。一则效其死力,封爵过度,不计后患;一则赤心在人,监戒覆辙,务在保全。两者洁论,本末乃见。后世为高、光分左右袒者,是所谓不尽人之情而欲悬断其曲直也。失之远矣。
子陵不仕有深意
光武中兴,令主也。;而废郭后及太子强,颇为后世口实。国朝方正学《题严陵图》有云:“糟糠之妻尚如此,贫贱之交可知矣。羊裘老子蚤见几,故向桐江钓烟水。”宛转二十八字,可谓发千古之隐矣。
客星为灾
桑悦《客星亭记》云:“客星有曰周伯,曰孝子,曰王蓬絮,曰国皇,曰温星。凡有所犯,无不灾凶。《后汉天文志》:客星居周野,光武崩应之,于此不书,似因子陵而讳占也。且犯帝之变,刘聪遂亡,光武无应者,岂目前下贤一事,亦可弭其灾患欤?”此论奇特,民怿非徒狂者。
伏波未是烈士
大丈夫暴骨边庭,不犹愈于病死牖下?”此伏波之志也。伏波乃欲裹尸还葬,则是东坡所谓“刘伶忘死未忘骸“耳,谅为烈士,骨暴不收可矣。
《汉书》真本
《刘之遴传》云:鄱阳嗣王范,得班固所上《汉书》真本,谓今本诸王传杂在诸传中,古本悉类项传前。又谓古本《汉书》称”永平十六年五月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而今本无之。古本《叙传》号”中篇”,今本称为”叙传”。今本《叙传》载班彪行事,而古本云”班生彪自有传”。今本纪及表、志、传不相合为次,而古本相合为次,总成三十八卷。今本《外戚传》在《西域传》后,而古本《外戚传》在帝纪下。今本《韩彭英卢吴》述云:“信唯饿隶,布实黥徒,越亦狗盗,芮尹江湖,云起龙骧,化为王侯,“而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仗剑周章。邦之杰兮,实为彭、英。化为王侯,云起龙腾。”古本第三十七卷解音释义,以助雅谈,而今本无此卷。其不同如此。所谓古本《汉书》,乃萧琛在宣城,有北僧南渡,惟赍一葫芦,中有《汉书叙传》。僧日:“三辅耆老相传,以为班固真本。”琛固求得之。其书多有异今者,纸墨亦古,文字多如龙举之例,非隶非篆。琛甚秘之,乃以饷鄱阳王。见琛传。
班掾史妙
班掾《元帝赞》,称其”鼓琴瑟,吹洞萧,自度曲,被歌声,分刌节度,穷极幻眇。”《成帝赞》:“善修容仪,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穆穆天子之容。”此皆称其所长,则所短不言而自见,最得史臣之体。
杨王孙、文翁史失其名
《汉书杨王孙传》失其名。《西京杂记》:杨贵,字王孙,京兆人也。生时厚自奉养,死则裸葬于终南山。子孙掘土凿石,深七尺而下尸,上覆盖以石。又张崇文《历代小志》:文翁,姓文,名党,字仲翁,景帝时为蜀郡太守。史亦失其名。
《汉书》缺典
《汉书》缺典处,兵无志,选举无志,为太史公未作得此二书,故孟坚因陋就简。
程伊川论班、马
程伊川云:子长着作,微情妙旨,寄之文字蹊径之外。孟坚之文,情旨尽露于文字蹊径之中。读子长文,必越浮言者始得其意,超文字者乃解其宗。班氏文章,亦称博雅,但一览之余,情词俱尽。此班马之分也。评《史》《汉》者独此语为核。张辅以文字多寡为优劣,此何足以论班、马哉。
明帝前已有佛典
佛典,世谓汉明帝时始通中国,不知明帝之前已有之。刘向《列仙传》日:“历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霍去病传》:“收休屠祭天金人”,颜师古注曰:“今佛像是也。”《汉武故事》日:“毗邪杀休屠王,以其众来降,得其金人之神,置之甘泉宫。金人皆长丈余,其祭不用牛羊,唯烧香礼拜。上使依其国俗祀之。”鱼豢《魏略西戎传》日:“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传浮屠经。”此皆明帝以前事也。使明帝前未有佛典,傅毅对明帝之言何从而得之?但未盛行如今日耳。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