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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乐毅、田单两贤相厄
乐毅为燕合诸侯破齐,杀湣王,举全齐之富而归之燕,徇齐五年,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未服。兵久于外,而燕人无怨心,诸侯无异议。其所以镇抚内外,必有道矣。湣王之暴,神人之所共弃,而伐齐之利,诸侯之所共有,此固毅之本计欤?至于莒、即墨相持,田单拒之五年而不决,此非战之罪,勇智相敌,势固然耳。廉颇拒王龁于长平,司马懿拒诸葛亮于祁山,智均力敌,虽有小负,莫肯先决而要之以久。使毅不遭惠王之隙,以燕、齐之众而临二城,磨以岁月,虽田单之智,将何能为乎?其势如燕将之守聊,愈久而愈困耳。至夏侯玄不达兵势,以为毅不下二城,将以成王者之业,此书生之论,非其实也。[古今用兵,攻守之势甚悬,有善守则无善攻。是故王莽以百万围昆阳也。而歼,隋炀以百十三万围平壤也。而溃,此其兵莫众矣。,则曰将非才也。孔明以十万围陈仓而不拔,孙权以十万围合肥而几擒,此其将莫才矣。,则曰兵非众也。光武悉汉将之良以围天水而折北,神武悉齐兵之锐以围金墉而殒身,此将非弗才、兵非弗众矣。,则犹曰敌坚也。拓拔英、杨大眼以四十万围钟离而只轮不返,郭子仪、李光弼以六十万围相州而九师尽奔,此将非不才、兵非不众、敌非不脆矣。,则犹曰救至也。至魏太武屯百万于宋,唐太宗聚天下于辽,则不惟将之才绝古今,而且帝矣。;不惟兵之众极海宇,而且精矣。,加以盱眙小城、安市夷帅,敌非勍也。;义隆破胆,延寿望风,救已绝矣。;然而卒自解者,何以故也?故日:攻守之势,悬绝甚也。有善守则无善攻也。而况乎。乐毅之将燕昭之兵,而攻乎。田单之守,又有骑劫之代也。若之何二城之可拔也。
乐毅去就无歉。
毅以谗去燕适赵,赵,父母国也。报燕惠王书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不效战国反覆,复为赵而仇燕,去就无歉,传之子孙亦然。高帝过赵,复封其孙乐叔者于乐多,其所感者深矣。然则乐毅非战国之士也。
田单用疑
田单之保即墨也。使人食必祭,以致乌鸢,又设为神师,皆近儿戏,无益于事。盖先以疑似置人心腹中,则夜见火牛龙文,足以骇动,取一时之胜,此其本意也。
商鞅善托其君
商君之初见孝公也。说之以帝道,不悦;复说之以王道,又不悦;最后乃复进公以霸道。若此者,岂真望其君以帝王之道哉?盖先以迂阔久远之事尝焉,使孝公之心厌,再尝之,而知其心之必在于富强也。故一语而辄合,商君所以内托其身而外托其君者审矣。说者日:“图王不成,其弊犹可以霸。”呜呼!使齐桓、晋文而行汤、武之事,将求亡之不暇,虽欲霸可得乎?第此难与拘儒道耳。
商鞅徙言令便者
商鞅徙木之后,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商鞅曰:“此皆乱化之民。”尽迁之于边城。夫立法之时,不难徙言不便者,而难徙言便者,鞅一切不顾,直是有豪杰胸胆,要亦厌其变迁不情耳。
虞卿复相赵
游说之士,皆历诋诸侯,以左右罔其利。独虞卿始终事赵,专持从说,其言前后可考,无翻复之病,观其赴魏齐之急,捐相印、弃万户侯而不顾,此固义侠之士,非说客也。哉。!然太史公记虞卿与赵谋事,皆秦破长平后,而卿为魏齐弃相印、走大梁,则前此矣。意者魏齐死,卿自梁还复相赵,太史公叙次偶倒耳。
仲连使秦不终帝
鲁仲连辩过秦、仪,气凌髡、衍,而从横之利不入于口,因事放言,切中机会,排难解纷,如决溃堤,不终日而成功,逃避爵赏,脱屣而去,战国以来一人而已。仲连死,秦人帝,不旋踵而亡,若天下共守其言不背也。
杨龟山误贬蔺相如
蔺相如争赵璧事,气盖秦廷,而杨龟山弗是之,谓古以皮币珠玉而不得免者,况一璧乎?归赵何益?是时宋输女真金帛多矣。,不知又何益也?龟山此论,岂其未见靖康以后事耶。
救阏与非奢不可
阏与之地,秦、韩、赵三国之交。秦攻韩而移兵阏与,盖出赵之不意也。赵议发兵救之,廉颇不肯轻用其名,斗成败于鼠穴。赵奢出自细微,一战而胜。然则颇遂不若奢与?不知颇,秦所忌也。;奢,秦所易也。奢将则敌信而不疑,颇将则敌畏而备坚矣。故奢之事,颇虽勇不能行;颇之言,奢虽胜不能夺也。尚论者其可以一胜之功妄置褒弹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