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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辽以幽州为南京,大都为上京,渤海夫余城为东京。
戊戌会同二年。晋天福三年。春正月朔,日食。
秋七月,晋作受命宝,以“受天明命,惟德允昌”为文。
八月,晋上尊号于辽帝及太后。以同平章事冯道、左仆射刘昫为册礼使,辽帝大悦。晋帝事辽甚谨,奉表称臣,谓辽帝为“父皇帝”;每辽使至,即于别殿拜受诏敕。每岁输金帛三十万之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相继于道。乃至太后、元帅太子、诸王、大臣皆有赂遗。然所输金帛,不过数县租赋。其后,辽帝屡止晋帝上表称臣,但令为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
冬十月,辽帝遣使奉宝册,加高祖尊号曰英武明义皇帝。
己亥会同三年。晋天福四年。秋七月朔,日食。
八月,晋以故唐明宗子许王从益为郇国公,以奉唐祀。
庚子会同四年。晋天福五年。初,晋割雁门之北赂辽,由是吐谷浑皆属于辽,苦其贪虐,思归中国,晋成德节度使安重荣复诱之,春正月,吐谷浑使其部落千余帐奔晋。辽帝大怒,遣使让晋高祖。遣兵逐之,使还故土。
辛丑会同五年晋天福六年。夏六月,晋安重荣耻臣事辽,见其使者至,必箕踞慢骂,或潜遣人杀之;辽以为让,晋高祖为之逊谢。后重荣执辽使拽刺,遣轻骑掠幽州南境,上表称:“吐谷浑、两突厥、浑、契苾、沙陀各帅部众归附。党项国名。等亦纳辽告牒,言为辽所陵暴,愿自备十万众,与晋共击辽[九]。”高祖不许。
壬寅会同六年晋天福七年。夏六月,辽以晋招纳吐谷浑,遣使来责让。晋高祖忧悒成疾。一日,冯道独对。高祖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令宦者抱置道怀中,盖欲冯道辅立之。是月,高祖崩,年五十一。冯道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景延广议,以国家多难,宜立长君,乃奉齐王重贵为嗣,是日即位。是为出帝。
胡文定公曰:晋高祖以幼子委冯道,道不可,盍明言之,乃含糊不对。死肉未寒,乃背顾命,其视荀息为如何?
晋高祖崩,大臣议奉表称臣,告哀于辽,景延广请致书称孙而不称臣。时李崧曰:“陛下如此,他日必躬擐甲胄与辽战,于时悔无益矣。”延广固争,冯道依违其间[一○],晋出帝卒从延广议。辽帝大怒,遣使来责让,延广复以不逊语答之。
卢龙节度使赵延寿欲代晋帝中国,屡说辽击晋,辽帝颇然之。
癸卯会同七年。晋天福八年。春二月,晋闻辽将入攻,遂还东京。然间遗相往来,无虚月。
胡文定公曰:即事而论,景延广亡晋之罪无可赎者;即情而论,则以晋父事虏,中外人心皆不能平。故慨然欲一洒之而不思轻背信好,自生衅端。公卿不同谋,将帅有异志,君德荒秽,民力困竭,乃与虏斗,何能善终?狭中浅谋,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君。嗟夫,使景延广知“虑善以动,动惟厥时”之义,姑守前约而内修政事,不越三、四年,可以得志于北狄矣!
是月,南唐主昪殂,齐王璟立。
夏四月朔,日食。
秋九月,先是河阳牙将乔荣从赵延寿入辽,辽帝以为回图使,往来贩易于晋,置邸大梁。至是景延广说晋帝囚荣于狱,凡辽国贩易在晋境者,皆杀之,夺其货。大臣皆言辽国不可负。乃释荣,慰赐而归之。荣辞延广,延广大言曰:“归语而主,先帝为北朝所立,故称臣奉表;今上乃中国所立,所以降志于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约故耳。为邻称孙,足矣,无称臣之理。翁怒则来战,孙有十万横磨剑,足以相待。他日为孙所败,取笑天下,毋悔也。”荣乃曰:“公所言颇多,恐有遗忘,愿记之纸墨。”延广命吏书其语以授之,荣具以白辽帝。辽帝大怒,入攻之志始决。晋使如辽者,皆絷之。桑维翰屡请逊辞谢辽,每为延广所沮。晋帝以延广为有定策功,又总宿卫兵,故大臣莫能与之争。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知延广必致辽来攻,而不敢言,但益募兵,增置十余军以备。
十二月,晋平卢节度使杨光远遣骑密告辽,以晋境大饥,乘此攻之,一举可取;赵延寿亦劝之。辽帝乃集兵五万,使延寿将之,经略中国,曰:“若得之,当立汝为帝。”延寿信之,为尽力。晋帝颇闻其谋,遣使征近道兵以备之。
甲辰会同八年。晋出帝开运改元。春正月,辽用赵延寿、赵延照为前锋,将兵入攻,逼晋贝州。先是,晋朝以贝州水陆要冲,多聚刍粟,为大军数年之储。军校邵珂性凶悖,节度使王令温黜之。珂怨望,密遣人亡入辽,言贝州易取。会令温入朝,执政以吴峦权知州事。辽帝亲攻贝州,峦悉力拒之,烧其攻具殆尽。珂引辽兵自南门入,峦赴井死。遂陷贝州,所杀且万人。晋以高行周为都部署,与符彦卿、皇甫遇等将兵御之。
晋帝遣使赍书遗辽帝,时辽帝已屯邺都,不得通而返。晋帝至澶州。辽帝屯元城,别将攻太原,晋诏刘知远、杜威、马全节、张彦泽等将兵拒之于黎阳。复遣译者孟守忠致书于辽帝,求修旧好。辽帝复书曰:“已成之势,不可改也。”会辽伟王在秀容失利,辽帝兵自鸦鸣谷归[一一]。博州刺史周儒叛降[一二]。
二月,周儒引麻荅太宗从弟。自马家口济河,营于东岸,攻郓州北津。晋帝自将兵,及遣李守贞等分道击之,辽师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