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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刘功道:“后面要有闲屋子,我们到那边去坐坐也好,这儿太吵得慌。”说罢跑堂的引路,金公子绕过屏风一看,院子里有些车轿。上首三间正房的两边还有六间厢房。正屋旁边的墙上有个月亮门,跑堂领他们进了月亮门,绕过正房,果然有三间敞屋,里面极为清静幽雅。二人找个中间的桌子坐下,叫跑堂的端来细果子和热酒慢慢地喝着。
原来那屋是前屋的正北面,离北窗很近。
忽听弹弦声停了,几个人笑着称赞。有一人笑道:“少爷愿听什么歌儿,您赏着点吧,不然尽不了我的心!”又一个人道:“我本来对这些小曲的好坏不太门儿清,只对昆曲的词儿知道一点,但她们又不会唱,我还能点什么。”先前的那人大笑道:“那么李师爷替少爷点个怎么样?”又一个人笑道:“那么我替少爷点吧。刚才平儿唱的《小耗子》就确实好,现在要听月儿唱一个。”忽有一女人优美悦耳的声音问道:“老爷们想听什么词儿?”又有一人笑道:“你们最拿手的还是郎郎调,就唱这个调吧!”说罢,就听见转轴拨弦,那个女郎用黄莺似的声音唱道:
惜只惜的今宵夜,愁只愁的明日离别。
离别后,鸳鸯流水梅花谢。
猛听得,鼓打三更刚半夜。
刹时窗外月影西斜。
恨不能,金钗别住天边月。
恨老天,闰年闰月不闰夜。
唱完之后,众人齐声笑着喝彩。
金公子坐不住,悄悄走到窗前,用手指捅破窗户纸,往里瞧:上首坐着个青年,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旁侧坐着一个书生,年过五十。两边又坐两个人,左边坐着的显得清高,雅致,容俊,声和,大约三十岁。右首的主人瘦脸,黄须,身高,眼细。两个歌女对着正坐,衣裙鲜艳,容貌秀丽。左首穿紫红衣的那个客人吻着刚刚唱歌女郎的脸蛋说她美。那女郎举杯劝那人喝酒,那人又抱住女郎,不喝酒。坐在右首的主人说:“月儿!你三爷亲你,你怎么不用皮杯敬酒呢?”那月儿笑着不动。穿紫红衣的人笑道:“算啦!你要害羞,我给你一杯皮酒。”用嘴嘬了一杯酒,抱着坐在自己怀里的月儿,抬起她的头,对上嘴,喂她喝。月儿吸着喝了。满屋子的人大声叫好。
金公子看那些怪样子,忍不住在窗外哈哈大笑。众人大惊,开窗看申斥道:“什么地方的娃娃敢上这儿来笑?快出去揍他!”几个人跑了出来,挽起袖子要打金公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林深落叶聚蓬松,信步犹疑步烟蒙。
枯竹怯冻鸿雁落,冷云酿雪漫长空。
原来,断桥的于和在这里设宴请璞玉等人。坐北朝南的是璞玉、宪章二人,左边穿紫红衣服的是施凌云,右边穿灰衣裳的是于和。那时他们都喝得酒酣耳热,一时发怒要打笑话他们的人,底下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大打出手。
刘功看了这个情形,连忙大喝道:“瞎了眼的奴才!快住手!”那些底下人吓得都顺窗户溜跑了。
璞玉的侍从们有的过去跟着金夫人去过浙江,认得金公子,定睛一看叫道:“大爷不能打,那是浙江的金公子!”这时刘功也认出璞玉来,忙过来请安。
那时,金公子还猫着腰笑着说:“今天我算开眼了。”刘功叫他快见璞玉。二人不禁大喜,喜笑不尽。于和忙收拾桌上的酒席,再上了菜,众人也都进屋坐下。
璞玉给了赏钱,施凌云把歌女们打发走了。
那天璞玉、金钟二人各说各家的事儿。璞玉邀金钟一道进城。金钟推辞说:“小弟先将瑞姑娘送到梅峪,叫她去见两位姐姐,等那儿的事完了以后,再去拜见姑父姑母,绝不误事。”璞玉知道他有事儿,无奈放他走了。
施凌云心里佩服他们不愧为公侯之后,真叫亲热。他向璞玉辞别,要求宪章同他一块儿去。施凌云求璞玉请李宪章到他家里讲几天书,璞玉依了。只有于和留在这里算酒账,众人道谢辞去。
金钟、刘功一行去梅峪,宪章、凌云一行去孤山,暂且不提。
只说璞玉辞别众人,把车辆先打发走了,自己骑马,带领一个侍童,沿着堤下一条柳荫路,观看湖上的画舫水榭。在青山绿水中,听莺歌,看荷花。过了西冷桥,到了葛岭山口,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葛布僧袍,骑着白马。瑶琴忙道:“这就是天竺寺的月江和尚。”那人已到近前,二人还没说话就象三生石前的二人重见了面似的。眉宇之间透着有缘的和气,下马施礼相见。
璞玉大喜道:“久闻尊名,无缘见面,今日幸会,真是天赐之缘,不知到何处
一叙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