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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有圣谕六条,曰:孝顺父母、恭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无作非为,有司每月令乡约聚众讲解,娓娓多言。吕坤巡抚山西,立法甚详,挚昆绳常称之。予亦以为然。后郑若洲曰:此宋明讲学之习,连波而及,非古教法,且扰民。予因而考之:古教民之法,即在教士内,故曰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至于教民如月令诸书所载,皆教以事,无空谕以言者。况我孔子明曰: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今立一定期讲说而索其知,诚古法所无,圣教所禁,不可行也。惟明每月朔望以木铎老人徇于道路,口宣六条警众,则古遒人之职也,可行。而官长遇事开导愚民,无定时可耳。
昆绳以为生员书办不分,善矣,然而乡官与士亦不可分也(庶人在官者句大误,古称庶人在官,乃役于官之胥徒,非乡官也)。按周礼:五家为比,下士为比长;五比为闾,中士为闾胥;四闾为族,上士为族师;五族为党,下大夫为党正;五党为州,中大夫为州长;五州为乡,卿为乡大夫。惟遂五家之邻,不必用士。以上亦皆士,大夫皆可同升诸公。汉制:五家为伍,伍长主之;二伍为什,什长主之;十什为里,里魁主之;十里为亭,亭长主之;十亭为乡,乡有乡佐。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各一人。乡佐有秩,主赋税;三老主教化,啬夫主争讼,游徼主奸非,多以举士为之,而贤公卿大夫亦时出其中。后世分督乡者,不用士,不称官,不由此升进,故明用年老习事之民充之,亦不得已而然,而非古也。今拟民之才德出于十家者为甲首,出于百家者为保长,有功,如明吕坤议,授以九品官冠带,正、畯、巡以中士除之,待有功即授以九品官,或农民有特才堪为正畯巡者,亦间用之。耆老可易曰公正,官以选士上士除之,而俱统于县令,正分统于县正县督,畯分统于县丞,巡分统于县尉县工,公正之事分考于六衙。
城中建屋以居旅客,凡市镇皆当有屋,即古之市廛也,商至则使居之,而征其税,如后征税则无房租。
行旅停三日以上,即当稽。若面生可疑,及系奸人左道者,即察问送官,保甲中人无事外出者,亦稽之。
分田劝农积谷,则流民可无,不必先为修屋。如遇奇灾,有流民至者,临时修可也。
左道亦不可一概,如采生折割传头教主之类,则当诛之;烧炼符咒等,则刑而屏之;聚会号佛吃斋之愚民,则当教而化之。如颜先生唤迷途等书,使乡正讲解之,不从,然后刑之。
以权术行仁义等语,非治平之道也。盖权术之正者,即仁义也,不可曰以权术行仁义也。权术之非者,非仁义也,又不可曰以仁义用权术也。
既以仙佛为惑世诬民,而又令曰仙佛道甚高,道高行修,是乱名也。不许招徒,而又死者补之,六十以上愿为僧者与之牒,是乱命也。官衣食僧道,是乱法也。况焚其书、毁其像、倡尼配僧道,是明灭其教矣。即虚言诳之,渠宁不知若可为变一耳?今拟变异端之道十有二焉:令乡正随僧道,与之讲唤迷途,官亦不时讲化之,一也。量其材,或入于士,或授之田,为农为兵,或使为工为商,二也。配之倡尼。不足,官设法助之婚娶,六十以上返正,愿娶不愿娶者听,三也。改寺庙以居僧道,不可居者分给之,使卖材别构,惟留正神祠宇,四也。老而不能为士农工商者,责令其亲族姻党养之,如无则收于养济院,官养之,死葬之,五也。令人献二氏书,藏匿者责,搜而尽焚之,六也。毁其像,七也。限教之三年尽变,不一旦峻驱之,八也。若三年不变,幼者责而变之,六十以上者僧送之南海普陀山,道士送之东海蓬莱诸山,不许通中国招徒募化祝诵,九也。反正而有小善者,即嘉其悔悟如常人,大善旌赏之,十也。僧道未变前,俱入于保甲,甲首保长乡巡等时时察之,若有违抗意言及勾通谋逆者,即刻禀官擒而诛之,或诛其首而变其余,十一也。喇嘛僧真者,驱归外国,中国人从者令为民,十二也。归伦则正而乐,不归伦则邪而灾,正平书所谓僧道何苦不为民者也,而亦安有变之可虞哉。
回回之不从化,固为可恶,然元明以来亦谁有时出一令以化之者哉,而欲骤绳以法,不惟激变,亦且不忍。即驱之塞外,彼安土重迁,亦不能保其不为变也。必先下一令,示中国之礼义,明夷传之丑恶,未必即其本然而误,沿以为教,遂资人口柄,不知天理圣教,无分中外,自此正朔居处,冠昏丧祭之礼,一归王政,非弃本从华,乃去非就是。才者入学为士为官,其余授田为农或为工商,皆如良民,而又宽之法网,不禁其祀祖宗,饮食亦不遽变其习,杀牛羊亦可,但不得比户为之,而使入仕通婚,衣服礼法,一同中国,复宽以三年之限,自当混一。若有一二必不变者,许三年后自陈归其本国,而又编入保甲,着为劝化之言,令乡正劝化之,而甲长乡巡等不时稽查,有异志谋变者即刻送官诛之,速变者旌之,罪者释之,或量才即用其一二为官,以申劝勉。此亦何难何伤于彼,而激变乎?或边境有事,招其健者为兵,因散处之,或招流民开荒,即散布给以田,则更易教。
恽皋闻曰:平书谓除左教易,除释老难,愚谓除释老易,除回回天主等邪教难。释老无种,诚欲除,着为令,永不许人出家,不数十年而已绝矣。邪教有妻子,其种蔓延难除也,宜悬令凡邪教者搜其家,不得藏刀仗兵器,使人监之,限一月能归正者,或士或农或工或商,各授其业,使同齐民,其顽不返正者,别其户籍,永禁士夫良民,不与通出入,里巷不与人齿,许为良民奴隶,凡县邑之贱役役之,不许其聚族而居,不许其私寄牛羊,不许私传其邪教之教,犯者加以严刑,散流之遐荒,久之而彼知愧耻,则教可渐除矣。
又曰:邪教之外皆良民也,今西北有乐户,东南有惰贯,生而不齿于人,此亦不平之一端也,宜悉解其籍,然在其地久,良民终不肯与通,宜听其自迁远方,执四口民之业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