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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说云谷子等在上面战退安庆子与陈仙姑,想用枪炮打下,又恐伤了自家兵马,只得停在空中防备。及见清兵退净,金川兵离得远些,然后将枪炮施放。葛尔丹看见,慌忙退兵回营。检点人马,虽有折损,却也有限,只可怜坏了赛王母。但今夜得此全胜,真是出兵以来未有的奇功,便将情形申报金川王去了。
清营兵见金川兵退去,其时天已大亮,忙检看人马,阵亡总兵二名,参将三名,游击五名,都司以下三十八名,兵卒阵亡者八千名,伤者三千余名,马亡三千匹,犹幸机械、粮食未曾丢得。清风子、明月子受伤甚重,意欲回山,余元庆亦卧病在床。更生童子道:“两位道友及余将军既受伤,何不待俺来医治?这电气鞭能生人,能死人,虽十分沉重之症,将电气运在他身上,立刻可愈。”说罢,将电气在他们身上运动一面,果然好了。清风、明月、元庆忙称谢不已。年大将军道:“我出师以来,从未有如此败北,今将如何设法,众位明以告我。”
云谷子道:“我料金川营内最利害者安庆子,若除了他,便可无忧矣。他六个女将之中,已坏了四个,余存二个也不必忧。我看除安庆子,还是令师癞头和尚,贫道是没有这等本领。令师有追魂夺魄的符,他若来时,定可取胜。”大将军甚喜,问:“谁去请?且不知家师现在何处?”清风子道:“贫道知得师父在王屋山中,就待贫道去请罢。”大将军依允。清风子去不两日,便回来道:“贫道已见过师父,将上项事情说与他听了。他说现在不能抽身前来,说有师叔在此,亦可设法除安庆子,要用那符可先取去,将来有要紧时候,他当自来。”说罢将追魂夺魄符,呈与云谷子。云谷子道:“既有符来,就师兄不来,也是一样。”便命在营后筑一高坛,上面装一草人,写了安庆子八字在上,自己步罡念咒。到了七日,对更生童子道:“这场功劳要你干的了。”更生道:“师兄吩咐,自当从命,但不知何事?”云谷子道:“安庆子被我作法,定然神魂不安,他是有道的人,晚间定然坐禅,他的神明一定,我就不成事了。你去搅乱他的精神,使他恍恍忽忽,然后用这追魂夺魄符来粘在他背后,我这里便可设法了。”更生童子依言,袖了电气鞭。原来他的鞭能长能短,能光能暗,所以当下更生童子敛了电光,用隐身法来到金川营里。
那时已是更余天气,营中习斗森严,巡绰异常紧密。幸而无人知觉,一直来到安庆子帐内。见安庆子蹯着腿在那里坐禅,忽然高声叫道:“有奸细!快捉,快捉!”各营兵卒听见,都来讯问。更生童子听了,忙飞腾空中,见一面乱嘈嘈了一回,仍旧肃静。待一回仍偷下去,不敢近前,远远望见安庆子依旧坐禅。更生想道:“安庆子是有道之士,师父叫我来乱他的精华,然后用符贴他,何不就用电气来扰他一扰。”说罢,敛了电光,把鞭放长了,向他面前乱晃。晃了一回,果然利害,安庆子便坐不稳,像要睡着的一样。更生便轻轻走到他背后,用符粘在他背后,一溜烟走了。回来报知云谷子,云谷子大喜:“如此便成功了,明朝便知分晓。”
再说到了次日,葛尔丹去请安庆子商议。小校来报道:“军师不知何故,坐在那里,总不出声。”葛尔丹大疑,唤了浑家赛梨花,及陈仙姑、百城子一同去看,只见他果然不声不响。叫了两声,赛梨花是有道行的,看见说道:“不好了!军师羽化了。”忽见他背后一道符,跌足道:“这一定是中人奸计,如何是好?”葛尔丹道:“你何以知道贼计?”赛梨花道:“这便是姜子牙害赵公明的法术,不然这符是那里来的。”葛尔丹道:“怪不得昨夜先时军师高叫有奸细,各人找寻不着,后来不听见叫,想是上他当了,为今只得将他埋葬,再作道理。”便叫百城子经理丧事,大家嗟叹不已。
忽报清兵到了,有个云谷子要请军师讲话。葛尔丹纳闷,百城仙子道:“待我去。”提了剑,来到阵前大骂:“贼道,伤害同气,如此无良,不杀你誓不为人!”云谷子道:“你去叫你师父来。”百城子道:“贼道,害我师父,还要装聋作哑。”便仗剑来取云谷子。云谷子转入阵中,叫更生童子去接战。更生子应命,拿了鞭,接住百城子问道:“你来何干?”百城子道:“来取你小狗命。”更生子哈哈大笑:“待我送你去见你师父罢。”两个交战,不上数合,电光着身,百城子果然去见他师父了。陈仙姑看见大怒,飞起胭脂巾来战更生,恼得更生性起,说道:“你这贼人用那秽物来害人,我前番不伤你者是避你的污秽,今番我拚三天的祭炼,也顾不得你了。”说罢舞动电气鞭,刚刚一晃,陈仙姑已死在沙场,那条巾也不见了。说也奇怪,这条电气鞭也不能伸缩自由,而且那光也没有了。
不说更生去祭炼电气鞭。再说当下大将军见得了胜,便挥兵前进,大杀一场,金川兵大败,守住葫芦关,再不敢出。大将军得胜犒赏后,便道:“如今安庆子已亡,早夜可以安枕矣。但这葫芦关如何攻取?”云谷子道:“不上三日,包你有人送关。”大将军道:“何以知得?”岳公道:“我料贼人必用诈降。”云谷子向他溜了一眼,岳公便不言了。
且说葛尔丹自那日败后,与将士、夫妻商议道:“我们连亡两位大仙,如何是好?”赛梨花道:“待我再往师父处求救。”葛尔丹道:“虽则是好,但目下兵临城下,你去了,我们更何所依靠?”策妄阿拉布坦道:“我有一计,未悉可行否?”葛尔丹问是何计,策妄道:“现在我们会仙术的都死了,就以此言骗他,说你不识天命,我却见计投降。只要诱他进关,待他到了关下,现有安庆子剩下的药水在此,向他射去,如能射得年赓尧、岳钟琪及云谷子等,使可转败为胜了。”葛尔丹大喜。正是:
临敌刚才惊败北,奇谋又作诈降书。
此计得行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策妄阿拉布坦想行诈降计,葛尔丹道:“那年、岳二人及他手下诸人都是不易欺的,你想这计如何使得?”策妄阿拉布坦在他耳边,道如此如此,使可使得。即日在左近乡间选—个女子,与赛梨花差不多的相貌,假扮夫人,使策妄阿拉布坦与他奸好。葛尔丹假去捉奸,将那女子杀了,在城上来号令,说是他的浑家,犯奸杀死的。那策妄阿拉布坦假意与葛尔丹战了两战,逃到清营来,说要投降。岳公听见,忙叫请进相见。问道:“策将军何事见投?”策妄道:“葛尔丹的浑家赛梨花,与小将相识有年,不幸被他撞见,那赛梨花就被他杀死了。小将特到此处,万望将军收录,定然立功报效。”岳公大喜,十分款待。正与大将军相见,忽报金川营有一将官来搦战,单搦策将军去战。岳公道:“策将军就去会会他。”策妄依言,提了刀飞马出阵。只见来将大喝道:“黑面鬼,你犯了奸淫还不就缚,更待何时?”策妄阿拉布坦大怒,举刀相迎,不上二十个回合,便一刀把那将官杀死,提了首级来报功。岳公大喜,将功记了,安慰他道:“策将军如此英雄,甚是可敬,但有何策可取此关?”策妄道:“目下清朝强盛,金川衰弱,人人知道的,小将在那边时时向葛尔丹,劝他投降,争奈他不识天时,妄思螳臂当车,所以久与小将不和。但他手下的人与小将相好,意见相同的甚多,小将来时曾与他们暗中定计,俟有隙缚了葛尔丹,叫他们献关。将军如肯见从,小将当写一封信射进去,约定日子,他们在内便可行事。”岳公大喜道:“如此甚好,就定了今夜罢。若得此关,将军就算大功。”策妄阿拉布坦道:“小将不过顺时识命而已,那敢邀功?”岳公便进中营,与年大将军画定计策。
再说葛尔丹使人行了诈降计,以为可操胜算了。这日接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箭信,知道约在今晚,便预备强水水筒在关上,年、岳二公一到,就要害他。眼巴巴望到黄昏,看见策妄阿拉布坦骑着马,来到城下搦战,后面便是岳将军跟着。策妄阿拉布坦大骂葛尔丹无良,如有人擒献,定当重赏。说话之间,只见关上的兵丁嚷道:“待我来擒。”早把葛尔丹双手挟住,大叫:“我们献了关,策将军快些进来。”策妄阿拉布坦便要岳公进关,他自己先匹马飞进城去了。岳公随后跟进来,并招呼后队杀进。关上的兵刚要用强水射下,不料半空枪炮齐施,把那强水兵一齐打死。原来是何必正带兵在升天球从空打下。葛尔丹情知不好,忙会同妻子及策妄阿拉布坦,一齐杀下关来,想抵御清兵。无奈清兵如潮的涌上,为头的岳将军异常骁勇,杀得金川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乘势取了葫芦关,葛尔丹已退到准葛尔部去了。
年大将军得了关,设宴贺功,便道:“得关之功,都是岳将军的。但岳将军何以知他是诈降?况他既杀其妻,又杀来将,城上偏又擒着葛尔丹,若在别人则要中计的,将军竞看得如此真切,请问其故?”岳将军道:“葛尔丹所恃者法术耳!今他法术之士俱已死尽,他还敢守住此关,知他必有所恃。所恃者什么,一定是强水了。但平常用强水射我们,我们定可躲避,所以要人诈降,骗我们来到关下,他方用强水射下,使我们无可躲避。又恐我们不信,所以假将妻子杀死。你想他的妻子是有法术的,真是犯淫,他尚不肯杀害,所以知他全是假的。至城上擒葛尔丹更加假了,并不捆缚,只用两人夹住,此等只好骗骗粗人,稍有心肝人,便不能瞒的了。”众将悦服。
次日,大将军传令兵将前追,一路金川兵伤残者不计其数,因逃不及的都跪地乞降,大将军叫一齐杀死。岳公劝道:“残兵乞降,不宜杀害。”大将军道:“金川人反复无常,若不杀完,必遗后患。”不听岳公之言,共杀降兵五千余名。众人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