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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日,葛尔丹想着一个法子,叫做罗网营。是将细铁丝做成一个网,张在营盘之上,枪炮打下击都可盛住。如法做好,果然枪炮打不下来。安庆子道:“此网虽好,但我的药水也用不着了,凡铁一见此水,即封消化,我若用药水打去,岂不坏了此网?如今只好别想方法破他了。但我昨日腾云时,看见离此数十里外,有一个山叫莺管岭,甚是险峻,却在清营的后面。莫若悄悄引兵去占了此山,前后夹攻,清兵自败矣!”葛尔丹大喜,问:“那位肯去?”策妄阿拉布坦及宰桑都说愿去,当下便拨精兵二万与他去了。正是:
前门驱得斑斓虎,后户偏来狠毒狼。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却说清营内见升天球无用,方拟别寻法术,忽见探子报道:“离此五六十里地,在吾们营盘后面,有一个山,名叫莺管岭,已被金川兵占住了。”年大将军听见,忙与岳公商量,岳公道:“如此前后受敌,如何是好?不若待某前去迎敌,只要余将军与我同去,便可得了。”年大将军听了,便叫余元庆跟着岳公,分兵一万,一同往莺管岭去。来到岭下,已是黄昏,仰见营盘尚未扎定,岳公吩咐不要扎营,趁此锐气先行攻上。一声呐喊,清兵犹如潮水涌上去。宰桑看见,忙带兵杀下来,枪炮齐施,好不利害。争奈清兵毫不畏惧,前阵死了,后阵又进,余元庆当先,一枝枪如蟠龙一样,冲上去刚刚遇着宰桑。宰桑骑着马,抡一把大斧,撇面打来。余元庆把枪一迎,觉着这斧沉重,知道宰桑有力,心生一计,把马口一兜,向山下就走。宰桑不知是计,刚想追来,不想那枪已从下面直刺上来。当时宰桑在上,余元庆在下,这枪刺不着宰桑,恰好刺着他所骑的马,把宰桑掀了下来。那莺管岭是高个山,宰桑从山旗跌到山下,你想这人活不活呢?岳公见余元庆得胜,便挥兵杀上。黑面金刚策妄阿拉布坦见来势不佳,又伤了名将,只得舞动大刀,自己杀下来,方能敌住。岳公见急切难以成功,况已挫他锐气,便鸣金收军,在山腰择一平阳,扎营过夜,再作道理。
到了明日,传令将金川营团团围住,俾他水泄不通。策妄阿拉布坦知不能抵敌,只好弃了营盘,冲杀下山去了。岳公见他走了,忙赶下去,足足赶了半天,走了百余里地,仍赶不上,只得回来。岳公回来之时,叫兵丁先走,自己按辔徐行。只见青山绿水,草色茸茸,心想:塞外竟有如此好去处,就是中国江浙,也不过如此。来时因忙于追贼,是以不曾留心,不料竟有如此好所在,一路把玩不已。忽见路边一个童子,年纪十三、四岁,容貌清秀,挽着双髻,骑着一只牛,缓缓而行,口内作歌道:
“天地清明兮日月光,何物小丑兮偏跳梁。小丑跳粱兮法术强,法术强兮惟我能降。”
岳公听见,心想道:这孩子年纪小小,偏能说大话。又转一念道:“古来能人不论年纪很多哩,且待我盘问盘问他再说。”便向童子拱一拱手道:“请问小哥,这歌儿是谁编的?”童子笑道:“惭愧,是我自编的。”岳公道:“既是小哥编的,请问歌语中是何意思?”童子道:“现在清朝来征金川,路遇能人,不能前进,小可有些小法术,可以降伏他。”岳公道:“小哥,请问你有何妙术降伏他?”小童道:“不瞒长官说,俺曾遍游五大洲,所有名山均也到过。曾访得名师,炼得法宝,不论大罗金仙,见我也要害怕,长官如不信,可以带我去见见阵,试试我的法宝,便知详细。”岳公听见,忙下马施礼道:“请问尊姓大名?”童子道:“俺是更生童子是也。将军不要因我年纪而少觑了我,我包你马到成功。”岳公道:“然则请仙童一同回营罢。”更生童子依允。先来到莺管岭收拾了人马,然后回大营去。
看官,你道这童子竟是何人,就是葛尔丹害死的老僧,名叫定禅的。他死去之后,英灵不昧,投生在甘肃兰州地方。一生下来便能讲话,家人以为不祥,弃他在荒野。有一位无上祖师,是知他有一段因缘,便养了他。替他起了一个名字,叫更生童子。又教他许多法术,不上八九岁,已能腾云驾雾。祖师便教他遍游天下,广求法术。到欧罗巴洲,遇着一位瑞典国的奇人,传他一件法宝,名曰电气鞭,祭炼起来,迅如雷,捷如电,遇着些小使能丧命,就是铁汉金剐、菩萨罗汉见着这电气鞭,也无有不坏的。这日祖师忽对他道:“更生,你可下山去了,但不可着了尘魔,迷了本性。将来成功,速回来修自己的功行要紧。”更生道:“祖师吩咐,自当从命,但我下去何人用我?”祖师道:“你从此向西去,在巴里坤左右自有机会,你自己见景生情便了。”更生闻命,便依言前来。正值看见岳公追赶金川兵,他就躲在一边,及岳公回来,他藉高歌引他。果然岳公闻歌问他来由,带他回营,这就是葛尔丹的对头了。言归本传。
再说岳公与更生来到大营,见了年大将军及一班道友,云谷子晓得其中因果,便对年大将军道:“这孩子虽是年幼,却有法术,大将军不妨重用。”年大将军允诺,择日兴战,便叫更生出阵。更生领命,前来金川营搦战,高叫:“有人敢来与我一战否?”葛尔丹看见是一个孩子,心想道:这些小年纪便敢临阵,我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便问:“何人敢去?”十丈青道:“奴家愿去。”飞马来到阵前,看见一个孩子,便道:“乖乖,你娘来收拾你哩!”祭起迷魂帕来要害他,不料被更生将电气鞭一晃,那帕子不知往那里去了。十丈青大惊,刚要回马,那电气鞭已到,在他身上一亮,十丈青已香消玉殒了。十丈红看见大怒,飞马赶来,祭起捆神索来捆他,更生眼快,把鞭又是一晃,十丈红当场倒下,那索子也不见了。李、陈二仙姑看见大怒道:“伤我两个道伴,此仇安得不报!”一同出阵。一个祭起缚神索,一个祭起胭脂巾。更生不慌不忙,一鞭晃去,已把李姑打倒,只有陈仙姑的胭脂巾罩在空中,欲下不下。陈仙姑知道难取胜,又怕伤了自己的宝器,只得收巾逃回。清兵乘势杀上,杀得金川兵只恨爹娘不多生两只脚。葛尔丹看见立脚不住,弃了巴里坤,速忙退后,飞逃葫芦关去了。年大将军得了巴里坤,重谢更生童子,再商量取关之法。
看官,你知道六位道姑的法宝是何物事?那捆神索是髻上头绳炼的,迷魂帕是金诃子炼的,缚神带是裤子带炼的,胭脂巾是秽布炼的,鸳鸯练是脚带炼的,蟠天凤是绣鞋炼的。别位遇着他是受不起的,独是更生童子是个童男,又是前世高僧,况他电气鞭又是无情,所以不怕。独遇着胭脂巾,因是秽物,所以不去伤他。那胭脂巾是邪术,见了正术自然也不敢来伤他了,是以陈仙姑独得无事。言归本传。
再说葛尔丹败后,访知清营内添了一个更生童子,更加利害,越加忧闷。到了葫芦关,紧守关门,想要请救,安庆子道:“胜败兵家常事,元帅何必忧虑?我看陈仙姑的法术,那童子也不敢伤他,定然利害。不如今夜去劫营,再作道理。”葛尔丹道:“军师计将安出?”安庆子道:“我想分兵四队,策先锋与赛王母仙姑为一队,打他前营;元帅自己打他左营;元帅的夫人打他右营;贫道与陈仙姑两人,在空中打下。除我两人不用带兵外,其余三队,每队带五千,一半用鸟枪,一半仍用强水水筒打去。叫百城子守住大营。如此虽不全胜,也可得些便宜。”葛尔丹大喜,依计施行。
再说清兵刚扎好营盘,已是傍晚。忽见一阵风来,云谷子道:“不好了,今晚敌人必来劫营,须要准备。”叫各人戎装预备,马不离鞍,弓不离弦,足足等到四更天。见无动静,将士未免倦怠,各人正想略略睡下,忽听一声炮响,四下里不知多少人马冲杀来,正是:
蜂虿能教人中毒,弹丸小国出能人。
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金川兵打进清营,清营内兵卒慌乱异常。大将军吩咐不许乱动,一面下令余元庆与明月子敌住策妄阿拉布坦与赛王母一路,清风子敌住赛梨花一路,岳将军敌住葛尔丹一路;更生四路接应。一面分派,金川兵将已经用强永直射进来,清兵沾着,当时身死,况且黑夜里,对面不见,正不知敌人多少。
更生童子忙将电气鞭祭起,即时如同白昼。大家望上一看,又叫起苦来,原来上面还有两人在上施展神通。大将军忙叫南国寨升起气球,球上兵卒叫云谷子、何必正统带,与安庆子、陈仙姑对敌。这一场大战,杀得天昏地黑。当下余元庆敌住策妄阿拉布坦,刚战得数合,策妄阿拉布坦祭起飞标,打中余元庆背项,余元庆负痛逃去。清风子与赛王母交战,一个舞动雨伞,飕飕风生,一个祭起鸳鸯练,左右缠绕;清风子正在支持,忽被金川兵将强水打来,刚刚打在手上,知难取胜,只得退去。赛王母在后追来,更生童子服快,用电气鞭在他身上一晃,立刻倒下。策妄阿拉布坦知这鞭利害,只得收兵不赶,只单用强水打去。那边清风子敌住赛梨花,把葫芦内的剑抽出,那股白气绕住赛梨花,那赛梨花慌忙祭起蟠天凤打来,清风子一不留心,刚刚打在鼻上,负痛逃下。那边岳公敌住葛尔丹,十分酣战,正是棋逢敌手。忽听四面乱嚷,都说清兵败了,心里暗暗吃惊,只得退下。年大将军看见三处人马都抵敌不住,传令弃营退后,叫更生童子断后,更生将电气鞭化一条白气,拦住金川兵,金川兵方不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