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平金川>第4章

第4章

却说葛尔丹自那日得胜之后,以为大清兵孱弱,不在意上。不料一日见对面鼓声起处,三队人马冲将出来,葛尔丹大惊道:“此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何是好?”只得勉强分兵迎上。策妄阿拉布坦向宰桑道:“他们用三队来攻,我们不得不分三处迎击,切不可分得太远,总要联络为妙。”二将依命来迎。争奈大清兵如狼似虎的卷上来,那余元庆又十分骁勇,一枝枪锐不可当,已经杀入宰桑阵中。宰桑抡大斧来与对敌,元庆却渐渐引他往西边去,宰桑杀得性起,不觉入他彀中,阵脚往西移动。元庆看见,便用枪一挥,大清兵乘势困住了。
再说明月子冲入策妄阿拉布坦的阵内,策妄阿拉布坦抡大刀便砍,明月子手无寸铁,只有雨伞一把,张开伞来与他对舞,一面向东退去。策妄阿拉布坦那里肯舍,向东追来。明月子将伞一挥,大清兵又将他围住。策妄阿拉布坦取出双标,来打明月子,不料明月子用伞一格,那飞标向半天去了,再用伞一招,几乎将他掀下马来。那策妄大惊,想走向中军,已被大清兵困住隔断,不能过去,只得向东逃命。明月子在后追赶,看看赶上,忽见山巅上立着一个道士,在那里大叫:“策将军莫怕,贫道万衲仙子在此。”说话未完,万衲仙子已来到面前,用拂绳将明月子隔住。明月子道:“道友何人,何以帮这反贼?”万衲仙子道:“贫道便是万衲仙子,刚才逃去的策将军便是这里地方的头目,道友不必追赶,须看同道面上,饶了他罢。”明月子道:“胡说,他是反贼,如何可饶?你来帮他的,大约也是反贼了。”说罢一伞打去,将万衲子栽了一交。万衲子一滚,升至半天云端上,站住大骂道:“我与你好说,你反逞强,策将军已经走了,我也不与你多缠,慢慢的总要报仇。”说完,冉冉乘云去了。明月子见他走了,只得回兵。
再说葛尔丹见两军被大清兵隔断,料哈密难守住,只得移营便走。清风子见他走了,便带兵一阵掩杀,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葛尔丹连忙招集宰桑等,退到乌里阿苏台去了,却不见策妄阿拉布坦。直到晚上,方见策妄阿拉布坦,带了一个道士回来。葛尔丹与这道士相见,道士道:“贫道是万衲仙子,在哈密东面方山上修道多年,刚才见清朝一个道士追赶策将军,我好意与他劝和,不料那贼道无礼,凡乎遭他毒手。”
葛尔丹道:“我看清营内异人甚多,老师来此甚好。总要帮助帮助。”万衲子道:“元帅莫忧,贫道有道友四人,俱是法术精通的,贫道请来与元帅报这场败北之仇。”葛尔丹大喜。万衲子去后,便邀到四人同来,都是道家打扮,一叫无忧仙子,一叫百喜仙子,一叫逍遥仙子,一叫百城仙子。葛尔丹道:“清营虚实尚未探听,那位敢去打听打听。”逍遥仙子道:“贫道愿去。”不一时,逍遥仙子已回,说道:“清营内已有云谷子做军师,另有何必正、明月子、清风子、癫残、佛印诸僧道在他手下,都是甚有道行的。为今之计,莫若立碉楼五座,那碉楼须用大石砌成,高三十丈,我们五人在上面修炼五行阵,按金木水火土相生之理,修练好了,叫他来攻,那时虽有万罗金仙,也难逃过。一面挂上免战脾,不与他战,待练好了五行阵,再下战书。”葛尔丹大喜。便在乌里阿苏台下,立起碉楼五所,如法去修炼不题。
再说大将军自那日得胜之后,犒赏三军,即日拔营追到,方想攻打,只见高悬免战牌,大将军问众人是何意见,明月子道:“我那日追策妄阿拉布坦时,有一道士来救他,我将伞打了他一下,他气不过,必是去帮助他们了。且看他如何布置,再作道理。”众人道是。过了几天,只见高高立了五个碉楼,直接云霄,碉楼上插下五色旗。云谷子知是五行阵法,便对大将军道:“金川立起碉楼,是摆五行阵,这五行阵虽是利害,但他摆得不得法,只能相生,不能相克。我今定下计策,用五行相克之道破他。惟须百日方能炼就宝贝。现他营内必有异人,须防备他。我想岳将军自精细人,须另带一枝兵在营外巡绰为要。”岳将军道:“师父吩咐,自当从命。”从此,岳钟琪日夜在外逡巡,以防不测。
再说万枘仙子五人摆好了五行阵搦战。大将军便叫何必正、明月子、清风子、癞残、佛印去接战。万衲仙子走到阵前大喝道:“叫你那拿伞的出来,我要会会他。”明月子听见,走到阵前道:“这反贼,你要会我做甚?”万衲仙子道:“贼道,我要问问你,你那瘟伞是甚东西?”明月子哈哈大笑道:“听我道来,你不要怕:
乾坤为我糊成兮,造化为我削柄。如来为我裱纸兮,老君为我盖顶。
一张兮鬼神怃,再张兮日月囚,三张兮天地愁,饶你十洲三岛众神仙,过不了我的伞头。”
万衲仙听罢道:“休说大话,俺不怕你。”将拂绳向明月子打来,明月子用伞格住。万衲仙知是利害,口吐一团白气,向明月子喷来,明月子不防备,打了一个冷噤,败下阵来。清风子看见,便来接战。只见百喜子道:“待我来斩这贼道,师兄歇一歇罢。”万衲仙便回去了。清风子见这百喜子道貌翩翩,并无军器,只有拂尘,便问讯道:“道友稚首了。”百喜仙子道:“你既念同道面上,何不退兵?”清风子道:“我是替天行道,你是助桀为虐,你反叫我退兵。”百喜子道:“不用多讲,与你见个高低。”清风子道:“正要领教。”清风子一面说,一面在背上向葫芦里一抽,觉一道白气,随手抽了一把宝剑出来,那剑头上白气向百喜仙子绕住。百喜子口中忙吐出一股黑气来敌住。两股气像生龙活虎的盘绕,好不有趣。两家阵上的兵勇,看得眼花了,竟像看出戏法的一样。战了多时,葛尔丹见难取胜,鸣金收军。清营也收兵回营。
清风子、明月子见了大将军说道:“金川营内大有异人,如何是好?”云谷子道:“此后切不可出战,待我炼就宝贝再行破他。”大将军遂吩咐诸将不许出战。过了几日,葛尔丹见清营内毫无动静,便与五仙商量道:“他见我摆下五行阵,他便不出战,看来他是别想计较来破我们了。我想请诸位去他营内探望探望。”无忧子道:“待我去探,惟白昼怕他看见,不若夜中去。”葛尔丹大喜。当夜,无忧子暗中到了清营去探消息,不料被岳将军手下的总兵哨见,连忙报知。岳将军便自己提了枪出营来,看见一个道士从营中飞入清营,岳将军也随跟上,大叫“有奸细”。营中将官听见,都起来预备。无忧子见众人知得,忙要回身,争奈岳将军在后赶上,只得口中吐一口青气,向岳将军喷来。岳将军大叫一声,跌下地来。营内将士听见,忙救了岳将军,便将鸟枪向上施放。无忧子知有准备,只得退回。等得清营众人来看,岳将军已是不晓人事。明月子道:“这必是中了贼道之毒气,昨日我在阵前被万衲仙子喷了一口,尚且禁不住,何况岳将军是个凡体。但不知他是什么毒气?如何施救?”云谷子道:“我想五行阵必是五色料,他口内的气,也分五色的。你昨日回来,脸上略带白色,他口内的气定是白色。”明月子道:“不差,然则我们看看岳将军的面色如何,再作道理。”众人走来,把火一照,却是满脸青色。云谷子道:“不妨,不妨,我有解法。”正是:
世上总然多毒药,山中还自产灵芝。
岳将军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岳将军受毒昏去,云谷子道:“他们所摆之五行阵,定然练五行的毒气。仙家受过天地的精华,就中此毒也属无妨,昨日明月子所以无事。岳将军原是凡人,如何受得住。但他的五行毒气虽是利害,究有相克相制之方法。岳将军所受的是青色,青乃属木,须用金来克制他。但平常的金子是无用的,必须定风铜方能成功。定风铜是金之精华,最是难得,此地急切没有觅处,如何是好?”年大将军道:“这定风铜我家里却有个镯子,是我父亲用了万金买来的,但远在京城,路隔万里,如何去取?”那癞残道:“贫僧愿去,不消一日,便可回来,惟须大将军付一书信,方有凭据。”年大将军大喜,连忙写下书信,交与赛癞残。见他接了信,道一声“我去了”,已经无影无踪的去了。大将军大喜,对云谷子道:“列位如此神通,量这小寇何难殄灭。”云谷子道:“这也难讲。就是金川那边,腾云驾雾的人看来也是不少,但我们以顺讨逆,看来定有能人相辅的。”
到了次日午间,只见赛癞残已到营中,取出回信并定风铜镯子一只。云谷子忙用符水将这定风铜镯子放在符水中,念了咒语,然后弄开岳将军的牙齿,将符水灌下去。不多一时,岳将军大叫一声:“我苦也!”霍的翻起身来道:“我难道做梦不成?昨夜赶金川贼道,被他口吐一股青气,将我迷住,觉得五窍都塞住的一样,异常昏闷,如何这回能够醒转。”年大将军将上项事说了,岳将军起谢。云谷子道:“如今不必与他战,等我炼完了宝贝,再去与他见阵。但要斩草除根,还须南先生设法。”南国泰道:“军师有何吩咐,自当从命。”云谷子道:“他以五行相生的道理来排阵,我便以五行相克的道理来破法。将来破了他阵,他走了仍旧要报仇。我想排一太极阵骗他进来。这太极是生五行的,他见我用相克的法子来破他,他一见这太极阵能生五行,他定然进来,想转败为胜。但前人所用的太极阵是生五行的,我今番只用太极阵外面的式样,那里面却并不是太极阵的样子。烦南将军做十五驾机车,机车上俱有门户,这门户要有机关,只能进去,不能出来,地下都埋了地雷等类,等他冲进,机车发出火来,都与他斩草除根,岂不甚妙。”南国泰依令去造了。看看已到百日,先一日云谷子下了战书,金川营内批明日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