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魏书(五)>第48章

第48章

后以军功除平远将军、步兵校尉。荣之入洛,兆兼前锋都督。及孝庄即阼,特除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又假骁骑将军、建兴太守。寻除使持节、车骑将军、武卫将军、左光禄大夫、都督、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千二百户。后从上党王天穆讨平邢杲。及元颢之屯于河桥,荣遣兆与驾拔胜等自马渚西夜渡数百骑,袭击颢子冠受,擒之。又进破安丰王延明,颢于是退走。庄帝还宫,论功除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邑八百户。为汾州刺史,复增邑一千户。寻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又增邑五百户。
及尔朱荣死也,兆自汾州率骑据晋阳。元晖立,授兆大将军,爵为王。兆与世隆等定谋攻洛,兆遂率众南出,进达太行。大都督源子恭下都督史仵龙开垒降兆,子恭退走。兆轻兵倍道从河梁西涉渡,掩袭京邑。先是,河边人梦神谓己曰:「尔朱家欲渡河,用尔作氵垒波津令,为之缩水脉。」月余,梦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浅处,以草往往表插而导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马涉渡。是日,暴风鼓怒,黄尘涨天,骑叩宫门,宿卫乃觉。弯弓欲射,袍拨弦,矢不得发,一时散走。帝步出云龙门外,为兆骑所絷,幽于永宁佛寺。兆扑杀皇子,污辱妃嫔,纵兵虏掠。停洛旬余,先令卫送庄帝于晋阳。兆后于河梁监阅财货,遂害帝于五级寺。
初,兆将向洛也,遣使招齐献武王,欲与同举。王时为晋州刺史,谓长史孙腾曰:「臣而伐君,其逆已甚。我今不往,彼必致恨。卿可往申吾意,但云山蜀未平,今方攻讨,不可委之而去,致有后忧。定蜀之日,当隔河为掎角之势。如此报之,以观其趣。」腾乃诣兆,及之于并州大谷,具申王言。兆殊不悦,且曰:「还白高兄,弟有吉梦,今段之行,必有克获。」腾问:「王梦如何?」兆答曰:「吾比梦吾亡父登一高堆,堆旁之地悉皆耕熟,唯有马蔺草株往往犹在。吾父问言何故不拔,左右云坚不可去。吾父顾我,令下拔之,吾手所至,无不尽出。以此而言,往必有利。」腾还具报,王曰:「兆等猖狂,举兵犯上,吾今不同,猜忌成矣,势不可反事尔朱。今也南行,天子列兵河上,兆进不能渡,退不得还。吾乘山东下,出其不意,此徒可以一举而擒。」俄而兆克京师,孝庄幽絷。都督尉景从兆南行,以书报王。王得书大惊,召腾示之曰:「卿可驰驿诣兆,示以谒贺,密观天子今在何处,为随兆军府,为别送晋阳。脱其送并,卿宜驰报,吾当于路邀迎,唱大义于天下。」腾晨夜驱驰,已遇帝于中路。王时率骑东转,闻帝已渡,于是西还。仍与兆书,陈其福祸,不宜害天子,受恶名。兆怒不纳,帝遂暴崩。
初,荣既死,庄帝诏河西人纥豆陵步蕃等令袭秀容。兆入洛后,步蕃兵势甚盛,南逼晋阳,兆所以不暇留洛,回师御之。兆虽骁果,本无策略,频为步蕃所败,于是部勒士马,谋出山东。令人频征献武王于晋州,乃分三州六镇之人,令王统领。既分兵别营,乃引兵南出,以避步蕃之锐。步蕃至于乐平郡,王与兆还讨破之,斩步蕃于秀容之石鼓山,其众退走。兆将数十骑诣王,通夜宴饮。后还营招王,王知兆难信,未能显示,将欲诣之。临上马,长史孙腾牵衣而止。兆乃隔水责骂腾等。于是各去,王还自襄垣东出,兆归晋阳。
及前废帝立,授兆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柱国大将军、领军将军、领左右、并州刺史、兼录尚书事、大行台。又以兆为天柱大将军,兆谓人曰:「此是叔父终官,我何敢受?」遂固辞不拜。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
齐献武王之克殷州也,兆与仲远、度律约共讨之。仲远、度律次于阳平,北出井陉,屯于广阿,众号十万。王广纵反间,或云世隆兄弟谋欲害兆,复言兆与王同图仲远等,于是两不相信,各致猜疑,徘徊不进。仲远等频使斛斯椿、贺拔胜往喻之,兆轻骑三百来就仲远,同坐幕下。兆性粗犷,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深疑仲远等有变,遂趋出驰还。仲远遣椿、腾等追而晓譬,兆遂拘缚。将还,经日放遣。仲远等于是奔退。王乃进击兆,兆军大败。兆与仲远、度律遂相疑阻,久而不和。世隆请前废帝纳兆女为后,兆乃大喜。世隆厚礼喻兆赴洛,深示卑下,随其所为,无敢违者。兆与天光、度律更自信约,然后大会于韩陵山。战败,复奔晋阳,遂大掠并州城内。献武王自邺进讨之,兆遂走于秀容。王又追击,度赤洪岭,破之,众并降散。兆窜于穷山,杀所乘马,自缢于树。王收而葬之。
兆果于战斗,每有征伐,常居锋首,当时诸将伏其材力。而粗脱少智,无将领之能。荣虽奇其胆决,然每云「兆不过将三千骑,多则乱矣。」兆弟智虎,前废帝封为安定王、骠骑大将军、肆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与兆俱走,献武王擒之于梁郡岢岚南山,赦之。后死于晋阳。
尔朱彦伯,荣从弟也。祖侯真,高祖时并安二州刺史、始昌侯。父买珍,世宗时武卫将军,出为华州刺史。
彦伯性和厚,释褐奉朝请,累迁奉车都尉,为荣府长史。元晔立,以为侍中,前废帝潜默龙花佛寺,彦伯敦喻往来,尤有勤款。废帝既立,尔朱兆以己不预谋,大为忿恚,将攻世隆。诏令华山王鸷兼尚书仆射、北道大使慰喻兆,兆犹不释。世隆复遣彦伯自往喻之,兆乃止。及还,帝燕彦伯于显阳殿。时侍中源子恭、黄门郎窦瑗并侍坐,彦伯曰:「源侍中比为都督,与臣相持于河内,当尔之时,旗鼓相望,眇如天隔,宁期同事陛下今日之欢也。」子恭曰:「蒯通有言,犬吠非其主。他日之事永安,犹今日之事陛下耳。」帝曰:「源侍中可谓有射钩之心也。」遂令二人极醉而罢。寻除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右光禄大夫、马场大都督,封博陵郡开国公。后进爵为王。又迁司徒,于时炎旱,有劝彦伯解司徒者,乃上表逊位,诏许之。俄除仪同三司、侍中。彦伯于兄弟之中,差无过患。
天光等败于韩陵,彦伯欲领兵屯河桥以为声势,世隆不从。及张劝等掩袭世隆,彦伯时在禁直从。长孙稚等于神虎门启陈齐献武王,义功既振,将除尔朱。废帝令舍人郭崇报彦伯知。彦伯狼狈出走,为人所执。寻与世隆同斩于阊阖门外,悬首于斛斯椿门树,传首于齐献武王。先是,洛中谣曰:「三月末,四月初,扬灰簸土觅真珠。」又曰:「头去项,脚根齐,驱上树,不须梯。」至是并验。
彦伯弟仲远,颇知书计。肃宗末年,尔朱荣兵威稍盛,诸有启谒,率多见从。而仲远摹写荣书,又刻荣印,与尚书令史通为奸诈,造荣启表,请人为官,大得财货,以资酒色,落魄无行。
及孝庄即阼,除直寝、宁远将军、步兵校尉。寻特除平北将军、建兴太守,顿丘县开国侯,邑五百户。后加散骑常侍。及改郡立州,迁使持节、车骑将军、建州刺史。加侍中,进爵为公,增邑五百户。寻改封清河郡,又加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转使持节、本将军、徐州刺史、兼尚书左仆射、三徐州大行台。寻进督三徐州诸军事,余如故。仲远上言曰:「将统参佐,人数不足,事须在道更仆以充其员。窃见比来行台采募者皆得权立中正,在军定第,斟酌授官。今求兼置,权济军要。」诏从之。于是随情补授,肆意聚敛。尔朱荣死,仲远勒众来向京师,攻陷西兖州,将逼东郡。庄帝诏诸督将络绎进讨,并为仲远所败。又诏都督郑先护及右卫将军贺拔胜共讨之。胜战不利,仍降仲远。尔朱兆入洛,先护众散而走。
前废帝立,除使持节、侍中、都督三徐二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东道大都督、大行台,进爵彭城王。寻加大将军,又兼尚书令。竟不之州,遂镇于大梁。仲远遣使请准朝式,在军鸣驺。帝览启,笑而许之。其肆情如此。复进督东道诸军、本将军、兖州刺史,余如故。
仲远天性贪暴,大宗富族,诬之以反,殁其家口,簿籍财物,皆以入己,丈夫死者投之河流,如此者不可胜数。诸将妇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乱。自荥阳以东,输税悉入其军,不送京师。时天光控关右,仲远在大梁,兆据并州,世隆居京邑,各自专恣,权强莫比焉。所在并以贪虐为事,于是四方解体。又加太宰,解大行台。仲远专恣尤剧,方之彦伯、世隆,最为无礼。东南牧守,下至民俗,比之豺狼,特为患苦。
后移屯东郡,率众与度律等拒齐献武王。尔朱兆领骑数千自晋阳来会,军次阳平,王纵以间说,仲远等迭相猜疑,狼狈遁走。后与天光等于韩陵战败,南走东郡,仍奔萧衍,死于江南。
仲远弟世隆,字荣宗。肃宗末,为直斋。转直寝,后兼直阁,加前将军。尔朱荣表请入朝,灵太后恶之,令世隆诣晋阳慰喻荣,荣因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令世隆来,今若遂住,便有内备,非计之善者。」荣乃遣之。荣举兵南出,世隆遂遁走,会荣于上党。
建义初,除给事黄门侍郎。庄帝即位,乃特除侍中、领军将军、左卫将军、领左右、肆州大中正,封乐平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二百户。又除车骑将军、兼领军,俄授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右仆射,寻即真。元颢逼大梁,诏假议同三司、前军都督,镇虎牢。世隆不关世事,无将帅之略。颢既克荥阳,擒行台阳回,世隆惧而遁还。庄帝仓卒北巡,世隆之罪也。驾在河内,假骠骑大将军、行台右仆射、都督相州诸军事、相州刺史、当州都督。及车驾还宫,除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摄选,左右厢出入。又以停年格取士,颇为猥滞所称。又请解侍中,诏加散骑常侍。
庄帝之将图尔朱荣也,或有榜世隆门以陈其状者,世隆封以呈荣,劝其不入。荣自恃威强,不以为意,遂手毁密书,唾地曰:「世隆无胆,谁敢生心!」及荣死,世隆奉荣妻,烧西阳门率众夜走,北攻河桥,杀武卫将军奚毅,率众还战大夏门外。朝野震惧,忧在不测。庄帝遣前华阳太守段育慰喻,世隆斩之以徇。会李苗烧绝河梁,世隆乃北遁。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拒守,世隆攻克之,尽杀城人以肆其忿。及至长子,与度律等共推长广王晔为主,晔以世隆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乐平郡王,加太傅,行司州牧,增邑五千户。先赴京师,会兆于河阳。兆既平京邑,自以为功,让世隆曰:「叔父在朝多时,耳目应广,如何不知不闻,令天柱受祸!」按剑瞋目,声色甚厉。世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世隆深恨之。
时仲远亦自滑台入京,世隆与兄弟密谋,以元晔疏远,欲推立前废帝。而尔朱度律意在宝炬,乃曰:「广陵不言,何以主天下?」世隆兄彦伯密相敦喻,乃与度律同往龙花佛寺观之,后知能语,遂行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