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德成,袭爵。徙为建城公,加镇远将军。官至散骑常侍,典作长安。真君十一年卒。
子定州,袭爵,降为建阳侯,安远将军。后定州弟升为侍御中散,有宠于显祖,以祖父洛儿着勋先朝,诏复定州爵为公。高祖初,为长安镇将。卒。
子陵,袭升爵。承明初,迁监御长,赐爵始新子,加宁朔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卒。
车路头,代人也。少以忠厚选给东宫,为太宗帐下帅。善自修立,谨慎无过。天赐末,太宗出于外,路头随侍竭力。及太宗即位,拜为散骑常侍,赐爵金乡公,加忠意将军。后改为宣城公。太宗性明察,群臣多以职事遇谴,至有杖罚,故路头优游不任事,侍宿左右,从容谈笑而已。路头性无害,每至评狱处理,常献宽恕之议,以此见重于朝。太宗亦敬纳之,宠待隆厚,赏赐无数,当时功臣亲幸莫及。泰常六年卒。太宗亲临哀恸。赠侍中、左卫大将军、太师、宣城王、谥曰忠贞。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陪葬金陵。子眷袭爵。
卢鲁元,昌黎徒河人也。曾祖副鸠,仕慕容垂为尚书令、临泽公。祖父并至大官。鲁元敏而好学,宽和有雅度。太宗时,选为直郎。以忠谨给侍东宫,恭勤尽节,世祖亲爱之。及即位,以为中书侍郎,拾遗左右,宠待弥深。而鲁元益加谨肃,世祖逾亲信之,内外大臣莫不敬惮焉。性多容纳,善与人交,好掩人之过,扬人之美,由是公卿咸亲附之。鲁元以工书有文才,累迁中书监,领秘书事。赐爵襄城公,加散骑常侍、右将军。赐其父为信都侯。从征赫连昌。世祖亲追击之,入其城门,鲁元随世祖出入。是日,微鲁元,几至危殆。从征平凉,以功拜征北大将军,加侍中。后迁太保、录尚书事。世祖贵异之,常从征伐,出入卧内。每有平殄,辄以功赏赐僮隶,前后数百人,布帛以万计。世祖临幸其第,不出旬日。欲其居近,易于往来,乃赐甲第于宫门南。衣食车马,皆乘舆之副。
真君三年冬,车驾幸阴山,鲁元以疾不从。侍臣问疾送医药,传驿相属于路。及薨,世祖甚悼惜之。还,临其丧,哭之哀恸。东西二宫命太官日送奠,晨昏哭临,讫则备奏钟鼓伎乐。舆驾比葬三临之。丧礼依安城王故事,而赠送有加。赠襄城王,谥曰孝。葬于崞山,为建碑阙。自魏兴,贵臣恩宠,无与为比。子统袭爵。
少子内,给侍东宫,恭宗深昵之,常与卧起同衣。父子有宠两宫,势倾天下。内性宽厚,有父风,而恭顺不及。正平初,宫臣伏诛,世祖以鲁元故,唯杀内而厚抚其兄弟。
统以父任,侍东宫。世祖以元舅阳平王杜超女、南安长公主所生妻之。车驾亲自临送,太官设供具,赐赍以千计。高宗即位,典选部、主客二曹。兴安二年卒。赠襄城王,谥曰景。无子。
弟弥娥,袭爵。拜北镇都将。卒,赠襄城王,谥曰恭。子兴仁袭爵。
陈建,代人也。祖浑,太祖末为右卫将军。父阳,尚书。建以善骑射,擢为三郎。稍迁下大夫、内行长。世祖讨山胡白龙,意甚轻之,单将数十骑登山临险,每日如此。白龙乃伏壮士十余处,出于不意。世祖坠马,几至不测。建以身扞贼,大呼奋击,杀贼数人,身被十余创。世祖壮之,赐户二十。
高宗初,赐爵阜城侯,加冠军将军。出为幽州刺史,假秦郡公。高宗以建贪暴懦弱,遣使就州罚杖五十。
高祖初,徵为尚书右仆射,加侍中,进爵赵郡公。建与侍中尚书、晋阳侯元仙德,殿中尚书、长乐王穆亮,比部尚书、平原王陆叡密表曰:「皇天辅德,命集大魏。臣等祖父翼赞初兴,勤过蜀汉,誓固山河,享兹景福,宠辱休戚,与国均焉。臣以凡近,识无远达,阶藉先宠,遂荷今任,彼己之讥,播于群口。仰感生成,俯自策厉,顾省驽钝,终于无益。然饮冰惊寐,实怀惭负。至于愿。天高地厚,何日忘之?自永嘉之末,封豕横噬,马叡南据,奄有荆楚。及桓刘跋扈,祸难相继。岱宗隔望秩之敬,青徐限见德之风。献文皇帝髫龀龙飞,道光率土,干戚暂舞,淮海从风,车书既同,华裔将一。昊天不吊,奄背万邦,窃闻刘昱天亡,权臣杀害,思正之民,翘想罔极。愚谓时不再来,机宜易失,毫分之差,致悔千里。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所谓见而不作,过在介石者也。宜简雄将,号令八方。义阳王臣昶,深悟存亡,远同孙氏。苟历运响从,则吴会可定,脱事有难成,则振旅而返。进可以扬义声于四海,退可以通德信于遐裔。宜乘之会,运钟今日。如合圣德,乞速施行。脱忤天心,愿存臣表,徐观后验,赏罚随焉。」高祖嘉之。迁司徒,征西大将军,进爵魏郡王。高祖与文明太后频幸建第,赐建妻宴于后庭。太和九年薨。
子念,袭爵。为中山守,坐掠良人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遇赦,免。爵除。
万安国,代人也。祖真,世为酋帅,恒率部民从世祖征伐,以功除平西将军、敦煌公,转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父振,尚高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宁西将军、长安镇将,赐爵冯翊公。安国少明敏,有姿貌。以国甥,复尚河南公主,拜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显祖特亲宠之,与同卧起,为立第宅,赏赐至巨万。超拜大司马,大将军,封安城王。安国先与神部长奚买奴不平,承明初,矫诏杀买奴于苑中。高祖闻之,大怒,遂赐安国死。年二十三。
子翼,袭王爵。太和十五年薨。高祖以其父受宠先朝,特赠并州刺史。
子纂,字辅兴,袭,依例降为公。世宗时,起家司徒仓曹参军。迁南秦平西府司马、护军长史,加右军将军。正光二年卒。赠假节、征虏将军、荆州刺史。
子金刚,袭。武定末,开府祭酒。齐受禅,爵例降。
有嵇拔者,世为纥奚部帅。其父根,皇始初率众归魏。太祖嘉之。尚昭成女,生子拔,卒于尚书令。拔尚华阴公主,生子敬。元绍之逆也,主有功,超授敬大司马、大将军,封长乐王。薨。
子护,袭爵。拜外部大官。太和中,诏以护年迈,既未致仕,令依旧养老之例。卒,子彦嗣。根事迹遗落,故略附云。
史臣曰:王洛儿、车路头、卢鲁元、陈建,咸以诚至发衷,竭节危难,苟非志烈过人,亦何能以若此!宜其生受恩遇,殁尽哀荣。至如安国,贵宠异于数子哉!
列传第二十三崔浩崔浩,字伯渊,清河人也。白马公玄伯之长子。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关综,研精义理,时人莫及。弱冠为直郎。天兴中,给事秘书,转着作郎。太祖以其工书,常置左右。太祖季年,威严颇峻,宫省左右多以微过得罪,莫不逃隐,避目下之变。浩独恭勤不怠,或终日不归。太祖知之,辄命赐以御粥。其砥直任时,不为穷通改节,皆此类也。
太宗初,拜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经书。每至郊祠,父子并乘轩轺,时人荣之。太宗好阴阳术数,闻浩说《易》及《洪范》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参观天文,考定疑惑。浩综核天人之际,举其纲纪,诸所处决,多有应验。恒与军国大谋,甚为宠密。是时,有兔在后宫,验问门官,无从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其咎徵。浩以为当有邻国贡嫔嫱者,善应也。明年,姚兴果献女。
神瑞二年,秋谷不登,太史令王亮、苏垣因华阴公主等言谶书国家当治邺,应大乐五十年,劝太宗迁都。浩与特进周澹言于太宗曰:「今国家迁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非长久之策也。东州之人,常谓国家居广漠之地,民畜无算,号称牛毛之众。今留守旧部,分家南徙,恐不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处榛林之间,不便水土,疾疫死伤,情见事露,则百姓意沮。四方闻之,有轻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来,云中、平城则有危殆之虑。阻隔恒代千里之险,虽欲救援,赴之甚难。如此则声实俱损矣。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轻骑南出,耀威桑梓之中,谁知多少?百姓见之,望尘震服。此是国家威制诸夏之长策也。至春草生,乳酪将出,兼有菜果,足接来秋。若得中熟,事则济矣。」太宗深然之,曰:「唯此二人,与朕意同。」复使中贵人问浩、澹曰:「今既糊口无以至来秋,来秋或复不熟,将如之何?」浩等对曰:「可简穷下之户,诸州就谷。若来秋无年,愿更图也。但不可迁都。」太宗从之,于是分民诣山东三州食,出仓谷以禀之。来年遂大熟。赐浩、澹妾各一人,御衣一袭,绢五十匹,绵五十斤。
初,姚兴死之前岁也,太史奏:荧惑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或谓下入危亡之国,将为童谣妖言,而后行其灾祸。太宗闻之,大惊,乃召诸硕儒十数人,令与史官求其所诣。浩对曰:「案《春秋左氏传》说神降于莘,其至之日,各以其物祭也。请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阴云,荧惑之亡,当在此二日之内。庚之与未,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咸阳,是荧惑入秦矣。」诸人皆作色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诣,而妄说无徵之言?」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果出于东井,留守盘旋,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谣讹言,国内喧扰。明年,姚兴死,二子交兵,三年国灭。于是诸人皆服曰:「非所及也。」泰常元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淮泗入清,欲氵斥河西上,假道于国。诏群臣议之。外朝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万夫不得进。裕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假其水道,寇不可纵。宜先发军断河上流,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马休之之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久。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欲入关。劲躁之人,不顾后患。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道,纵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之势也。使裕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彼不能守,终为我物。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关两虎而收长久之利,上策也。夫为国之计,择利而为之,岂顾婚姻,酬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发吴越之兵与官军争夺河北也,居然可知。」议者犹曰:「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则姚军必不出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其势然也。」太宗遂从群议,遣长孙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
二年,司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降,上书陈计,称刘裕在洛,劝国家以军绝其后路,则裕军可不战而克。书奏,太宗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太宗问浩曰:「刘裕西伐,前军已至潼关。其事如何?以卿观之,事得济不?」浩对曰:「昔姚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以臣观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刘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胜。」太宗曰:「试言其状。」浩曰:「慕容垂承父祖世君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挺出寒微,不阶尺土之资,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夷灭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僭晋陵迟,遂执国命。裕若平姚而还,必篡其主,其势然也。秦地戎夷混并,虎狼之国,裕亦不能守之。风俗不同,人情难变,欲行荆扬之化于三秦之地,譬无翼而欲飞,无足而欲走,不可得也。若留众守之,必资于寇。孔子曰:善人为邦百年,或以胜残去杀。今以秦之难制,一二年间岂裕所能哉?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备境,以待其归,秦地亦当终为国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关,不能进退,我遣精骑南袭彭城、寿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兵众虽盛,而将无韩白。长孙嵩有治国之用,无进取之能,非刘裕敌也。臣谓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人物,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玄恭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谓先帝如何?」浩曰:「小人管窥县象,何能见玄穹之广大。虽然,太祖用漠北醇朴之人,南入中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与羲农齐列,臣岂能仰名?」太宗曰:「屈丐如何?」浩曰:「屈丐家国夷灭,一身孤寄,为姚氏封殖。不思树党强邻,报仇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所灭耳。」太宗大悦,语至中夜,赐浩御缥醪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曰:「朕味卿言,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旨也。」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犯天棓,八十余日,至汉而灭。太宗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灾咎之应,将在何国?朕甚畏之,尽情以言,勿有所隐。」咸共推浩令对。浩曰:「古人有言,夫灾异之生,由人而起。人无衅焉,妖不自作。故人失于下,则变见于上,天事恒象,百代不易。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