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者数日,行路为之伤嗟。道旁有一土龛可容数人,盖樵童牧竖避风雨之处也。过客悯之,为舁至土窟中。又数日,病渐愈。衣服悉为暴客所褫,但以败叶乱草蔽形而已。渐起行,至店中,日求丐余食,夜即宿逆旅檐下。一日,有老妪谓曰:“观尔非求乞者也。我处非远,可三百许步。”即携之而往。
姥为之洗沐,衣以故旧衣,日进粥饮蔬饭而已。不数月,平复如故,颜状艳丽,殆神仙中人也。忽有士子过小纪,知之,求见。赠姥彩绢五十匹,载之而去。偕往襄阳僦居。会襄帅安大王从进叛,左右杀士子,纳其妻。从进败,为乱兵所得,送至都监张相寨内。张相即从恩也。张相共获妇凡十余人,独宠待士子之妻。张之正室亡,遂以为继室。后封郡夫人。治家严整,动有礼法。及张加使相,进封大国夫人。寿终于洛阳第。
开元宫人按孟蓕《本事诗》:开元中,赐边军纩衣,制于宫中。
有兵士于短袍中得诗曰:“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共着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生缘。”兵土以诗白帅,帅进呈。玄宗以诗遍示宫中,曰:“作者勿隐,不汝罪也。”有一宫人,自言万死。上深悯之,遂以嫁得诗者,谓曰:“吾与汝结今生缘。”边人感泣。
采娘《桂苑丛谈》:郑代,肃宗时为润州刺史。兄侃,嫂张氏,女年十六,名采娘,贞淑有仪。七夕夜沉香筵,祁于织女。是夕,梦云舆雨盖蔽空驻车,命采娘曰:“吾织女,祁何福?”
曰“愿乞巧耳!”乃遗一金针,长寸余,缀于纸上,置裾带中。
令三日勿语,汝当奇巧,不尔,化成男子。
经二日,以告其母。母异而视之,则空纸矣,其针迹犹在。
张氏数女皆卒,至娠,采娘忽病而不言。张氏有恨言曰:“男女五人皆卒,复怀何为?”将服药以损之。药将服,采娘昏暗之内,忽称杀人。母惊而问之。曰:“女若终当为男子,母之所怀是也。闻药至情急,是以呼之。”母异之,乃不服药。
采娘寻卒。既葬,母悲念,乃收常所戏之物而匿之。未逾,遂生一男子。或有动所匿之物,儿既啼哭。张氏哭女,儿亦啼哭,罢即止。乃采娘后身也,因名曰叔子。
后位至柱国。
黄道婆按《辍耕录》:闽广多种木绵,纺绩为布,名曰“吉贝”。
松江府东去五十里许,曰乌泥泾。其地土田硗瘠,民食不给,因谋树艺,以资生业,遂觅种于彼。初无踏车椎弓之制,率用手剖去子,线弦竹弧置按间,振掉成剂,厥功甚艰。国初时,有一妪名黄道婆者,自崖州来,乃教以做造扞弹纺织之具;至于错纱配色,综线挈花,各有其法。以故织成被褥带帨,其上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粲然若写。人既受教,竞相作为;转货他郡,家既就殷。未几,妪卒,莫不感恩洒泣而共葬之;又为立祠,岁时享之,越三十年,祠毁,乡人赵愚轩重立。今词复毁,无人为之创建。道婆之名,日渐泯灭无闻矣。
沈真真按《丽情集》:太常博士郑还古,寓东都,与柳将军同巷。
还古将调西都,柳盛张筵以饯,尽出家妓,讴歌荐酒行杯,内有一妓,容艳妖绝。郑窃窥之,有眷恋意。柳谓郑曰:“此沈真真,本良家子,颇好文辞。请赋诗以定情,候博士拜命,即当送贺。”还古赋诗曰:“洞房出神仙,清声胜管弦;词轻白苎曲,歌遏彩云篇。既未生裴秀,何妨乞郑玄,不堪金谷水,横过坠楼前。”柳览诗大喜,俾真真拜谢。还古抵京,旋拜伊关令,得重疾。驰书告柳,柳即送真真赴京,迎郑出相见。真真饰容致拜,还古起前遽执真真手,长吁而卒。
寇莱公妾茜桃,寇莱公妾也,姿色艳丽,灵淑能诗。公常设宴,会集诸妓,赏绫绮千数。茜桃献诗二绝,云:“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寒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风动衣单手屡呵,幽窗轧轧度寒梭;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公和之曰:“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尊前听艳歌。”及公贬岭南,道经杭州,茜桃疾亟,谓公曰:“妾必不起,幸葬我于天竺山下。”公惊哀不已。茜桃复曰:“相公宜自爱,亦非久后人世者。”已而,公卒于雷州。今茜桃墓在天竺。
曹大家扶风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学高才。世叔早卒,有节行法度。兄固,着《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臧书阁,踵而成之。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每有贡献异物,辄诏大家作赋颂。及邓太后临朝,与闻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关内侯,官至齐相。时《汉书》始出,多不能通者。同郡马融伏于阁下,从昭受读,后又诏融兄续,继昭成之。永初中,太后兄大将军邓骘以母忧,上书乞身。太后不欲许,以问昭。昭因上疏,太后从而许之。于是骘等各还里第焉。作《女诫》七篇。马融善之,令妻女习焉,昭女妹曹丰生,亦有才慧,为书以难之,辞有可观。昭年七十余卒,皇太后素服举哀,使者监护丧事。所着赋、颂、铭、诔、问、注、哀辞、书、论、上疏、遗令,凡十六篇。子妇丁氏为撰集之,又作《大家赞》焉。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