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夺情,怒言者风起。王荆石虑叵测,同马文庄[自强]造丧次求解。江陵跽,以手捻须曰:“饶我,饶我。”已,呼刃欲自刎者,曰:“杀我,杀我。”
缪当时规切人过失,不少鲠避,人护前讳短,面颈赤发,更剌剌不休。魏阉方炽,士大夫或中立祈免者,辄众中面数之,其人赧而亡去,犹顾问曰:“彼得无未谕吾语?”又尝为人撰制词,或诉之曰:“彼卖公去矣!”一日来谒,使人尾其后,追还其名刺,以所撰稿即通衢焚之。
王汝玉作《神灶赋》,上亲定为第一。及安南平复,诏汝玉撰表,上益喜。会黄淮侍侧,上顾谓:“汝玉俊才。”淮曰:“彼尝以是自矜,退有后言。”上颔之,遂以罪死。
黄文简好诋訾同列,一日,宣庙问淮何在,东杨对以淮方病瘵,瘵能染人。自是,遂诏免奏对。
岳文肃相,曹、石恶之,使人谮上前曰:“正有令名于外。”帝问故,曰:“初罪己之诏,正出语人曰:’此非上意,我讽上为之。‘自贾其直,故人多称之。”上以为然。
徐有贞南内之役,与曹、石等比谋陷于公,蜚语布闻,皆谓矫诏赍符,迎立襄储。萧维桢为正其狱,上之,英庙亦念谦有大功,持不可。有贞曰:“不杀于谦,今日之事无名。”上遂决。
杨善以巧取功名,而险忮多岸谷。为序班时,坐事下狱,庶常章朴亦同在系,颇与相狎,言家有《方孝孺集》。时有厉禁,善佯从借观,而密奏之。文皇诛朴,而复善官。
张元凯武将能诗,初为王百谷所拔,后稍见重有司,即谗娟百谷,时以为”中山狼“.
王子衡巡按陕西,以事裁抑中官廖銮,銮大恨。寻督学北京,会权阉纳贿,公焚其书。廖乃合诸奄,朋谋谗构,遂轗轲终身。
王琼素忌彭泽,泽又因酒使气。时上嬖人钱宁,挟威公卿,俯首折节,泽每切齿。琼揣知,因宁所遣亲近来,故邀泽饮。且醉,微挑之,泽即谩骂:“朱宁奴才坏天下!”琼又谬谓:“公勿妄言。”泽益愤不可止。宁果大怒,以土鲁番事中之。
世庙好道冠,沉香束发冠,严、夏各赐其一,同冠以入朝。嵩故笼轻纱,上顾问之,对曰:“何敢竟同至尊?”加上柱国,言受,而嵩固辞目:“人臣无上。”中涓入阁问事,嵩知言倨,必谬为款昵,厚遗满怀,袖计以倾言。
分宜败,拟世蕃极刑。分宜托华亭客杨豫孙、范惟丕居间,以重赂求解。华亭欲弗受,二客曰:“徒生彼心,不如受之,以释其疑。”赂入,华亭心动,欲为道地,二客曰:“徒滋众论,不如杀之,以绝众口。”世蕃遂弃市。
新郑修隙华亭,蔡国熙故华亭门士,攘臂请行,至则风郡邑摭刺三子论戍。三子牵衣号泣,华亭曰:“吾方逃死,安能相活?”即跳西湖之上。陆光祖向蔡动以门墙故谊,蔡曰:“凡吾所以为相公地也。”
新郑议抑中官,大忤冯珰,旨未俞允。新郑以上冲年,安能调旨,事由内使,行且并逐耳。珰谋新郑益急,江陵比之行视陵地,往返三日,抵邸称病,新郑遂逐。已而有王大臣之狱,新郑几族。
太祖时,有上书而衍者,上怒。或阿旨,谓不敬当诛。适宋文宪致仕陛辞,从容为解。已,上阅其书有善者,乃召阿者而让之曰:“方怒而又激之,是以膏沃火也!向非宋先生,不几误朕耶?”
文皇命解大绅等翻阅建文时章奏,有指斥者诏悉焚去。既而谓缙等曰:“卿等宜皆有之。”众默未对,修撰李贯进曰:“臣实无之。”上曰:“尔独以无为贤耶?”贯惭惧。
赵介,番禹人,以渊明自拟。南海文士李韡以荐起,介止之不可。临别谓曰:“尧天虽长,刘日实短。子独何心?”韡竟去。后倅南康,郁郁不乐,乃悔曰:“赵伯贞真高士!”
屈直一日与一御史言:“平生未尝苟取,如浙一县令馈金求进,当时叱出,今犹耿耿,觉其太甚。”御史色沮愈恭,直怪之。既退问之,即前馈金者。
陆参政容至迁安,刘御史招饮。陆戏曰:“有驴肠羹即赴。”以刘卫辉人,旧有”西风一阵板肠香“之诮,故狎之。乃暮归县,官卒吏人捧馔以进。问之,曰:“闻公嗜驴肠,故以献。”既自悔,不敢戏言。
曹元无他才,以媚瑾入阁。将死,自志墓曰:“我死,谁肯铭我!”
刘菃、戴铣等,以言事下诏狱。牟益之[斌]为镇抚,任御史自诉:诸僚上奏时署其名,己实他出。益之曰:“古人耻不与党人,尔得与名,乃悔耶?”
陆贞山之劾张、桂,霍渭南[韬]党张、桂,因以抨之,得重谴。后霍颇悔恨前事,尝荐十馀贤,而贞山与焉。使人郑重通殷勤,贞山谢曰:“天下事佹为若败,而何污我也?”霍亦不望。
陆庄简[光祖]在吏部,黜陟自任,都不关白台省。孙太宰丕扬方在省中,劾其专擅。既落职陛辞,因望觅孙,揖谓之曰:“承公教,殊荷相成。但今者吏部之门,干谒错至,苟非自行其意,亦复何由秉公?曩疏得毋甚误!”孙沉思良久,怃然谢过。即日草奏,自劾失言,而力荐陆,陆亦复起。
钟伯敬[惺]尝游虎丘,遇两贵人子侮之,故相蹴蹋。伯敬以恶少,谨避之。明日,有两生通刺求见,肃衣冠执弟子礼,俯身以俟。及出见,则向两生也,两生惭无地。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