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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景伯时官祭酒,每升监,乘一牝鸁蹀蹀行。旁观者率不能堪,景故自若。
李西涯冬月不炉,披册操觚,不胜其栗。辄就日暴之,日移亦移。
胡寿安性清俭,任信阳,未尝肉食。其子自徽来省,日烹二鸡子。胡怒,即遣之归。
刘与和[廷梅]令歙时,尝与汪伯玉偕行。而穗自靴出。汪以为误,引之愈长。刘曰:“藁也,聊代锦罽。”伯玉大笑,与和曰:“吾曩读书时,坐一木罂,积藁其中。腰以下皆暖。今仅藁吾足,殊自觉侈。”
客从梁公实[有誉]游者,间过饭,一肉不再簋。既复过,具鲑菜,不能肉。青衫沓拖,当绣处时啮残,则缦以系襚之。
辽王好营宫室,置亭院凡二十四区,颜以佳名,充以美妓,绵亘包络,参差亏蔽。琪花瑶树,异兽文禽,靡不毕致。王颇善新声,常自制杂剧传奇,命美人谱之,日与诸名士觞饮啸歌。
大理王延喆[文恪公子]尝元夕宴客。客席必悬一珍珠灯,饮皆古玉杯。恒日归,肩舆至门;门启,则健妇舁之后堂。坐定,群妾笄而盛服者二十余,列坐其侧,各挟二侍女,约发以珠琲,群饮至醉。有所属意,则凭其肩,声乐前导,入室酣饮乃寝。
王谕德维祯过何中丞楝,值其生辰,因留预宴。其绿窗朱户,坐而理丝调竹者,皆家姬也;外舍黛绿者廿馀人,皆征伎也。王托故而出,然未常不心羡之。
吴尚宝骥开宴穷水陆,以溧阳子鹅悬室中凡七,白饭饭之。日啖其一,七日而周。笼必以方,满则方而脂肥,骨亦为脆。
严嵩当国,邬懋卿总淫盐法,巡行旁邑。其妻从行,装五采舆,以十二女舁之。令长膝行蒲伏,以文锦饰厕,白金饰溺器。
严世蕃当籍,有金累丝帐,轻细洞彻;金镶象牙,金触器。执政恐骇上听,悉熔之,以金数报。
大同佥事以人双陆馈世蕃:饰女童三十人,分红白绣衫二色,织紫绒罽为局。每当对直,当食子,则应移女子,麾当食者出局,世蕃为启齿。
胡宗宪开府浙中,值迎春节,张筵江馆,集饮名贯。选伎女二百人侍,每十人以佳者一人领之。傍无几席,屏去仆役,酒炙乐器,俱伎手承。又穷极精好,兰辉绮错,灯火数里,竟夜乃散。有中贵赏金,胡少之,曰:“天下法锦在公手,遂乏缠头耶?”
有馈徐文长洮绒十许疋,遂大制衣被,下及所嬖私亵之服,靡不备者,一日都尽。
江陵南还,真定守钱普制一步舆,前轩后寝,旁翼两庑,左右各一童侍,为挥箑炷香。凡用卒三十二人舁之。所过州邑邮,牙盘上食,水陆过百品,犹下箸不慊。普为吴馔,江陵甘之,曰:“仅得一饱。”于是,吴善庖者,召募殆尽。
江陵园池,故分宜所建,池以泻卤,种莲花不甚茂。锦衣大帅台醵,置莲花千馀盎,赂守池者,值江陵入朝而布之池。追请观之,江陵颔之,为一举觞,而心知所谓不问。自是,复醵牡丹如之。江陵奉母夫人一再玩赏,岁以为恒。
周辅延儒、贺辅逢圣,俱起自田间,贺辅清谨,周警敏而尚通。其赴阙时,傔从如云,舳舻衔尾,拜尘者画鹢栉比。逢圣以次辅不敢先,一轻舟隔数程踵后,人无知者。识者目击之,深虞盛满,谓吐哺相道而酬接猥冗,异日临事,徇人失己,咎责有归。
陈中丞智刚躁,一日莅事,偶岸冠取簪,失坠于地。起自拾簪,触砖数四,若怒之者。蝇拂其面,怒叱”擒之“,从者仓皇取索具,徐问为谁,复叱曰:“蝇也!”有劝以宽者,乃镌”戒暴怒“于木而树其前。及有忤,又辄举木挞之。
徐武功自金齿归,览玄象以将星在吴,每晨起运铁简,冀复起用。及闻韩襄毅镇两广,乃投简太息曰:“孺子能将乎?”居尝咄咄,绕屋驰走,曰:“人不知我!”
丘仲深博极穷古,然刚褊少度。尝与刘文靖争论,至帽脱于地,左右皆笑。
献吉与仲默交最厚,献吉为瑾逆所构,仲默为上书长沙,力为营救。后以论文相搏,遂致小间。仲默晚出,名遽成,献吉不能平。
献吉督学江西,与御史江万以事相讦,不能忍,即率诸生,手锒铛欲系执之。御史杜门不敢应。
严嵩初乡试,御史李遂司省试,得嵩。当宴鹿鸣,诸生前为寿,时嵩貌羸衣鹑,遂不复盼接。后嵩奉使广西,道谒,遂投刺,讲钧札。遂出叵测,漫应之。次日,始修门生礼,布币再拜,曰:“某非敢薄公,以公向厌嵩,恐终见弃耳。”其急睚眦如此。
丰南隅坊尝与沈明臣为忘年交,人或恶之,曰:“是尝笑公文。”即大怒,设醮诅之。
袁文荣遇门生极无礼,尝召申瑶泉、余同麓、王荆石代撰文,不称辄骂詈,甚则扃钥书门而出。荆石自言:“一日几饿死。”
杨君谦狷狭,好持人短长,以学问穷讦人,至赪面不顾。
高新郑不能容忍,物有所忤,触之立碎。每张目怒视,恶声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