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献臣[廷]举居太学,与罗玘善。玘病,献臣治药饵,负之登厕,中夜十数反。后同玘进士,玘语人曰:“四十年前生我者父母,四十年后生我者,献臣也。”
邹汝愚[智]谪死雷州,吴献臣尹顺德,经纪其丧。会刘忠宣[大夏]行部至,讶尹何以不迎,徐问知所以,深嘉嗟异。因共资还其丧,献臣自是知名。
陈茂烈乞归终养,身自治畦苍头,给薪妻子。服食粗粝,人所不堪,而泰然自足。太守悯其劳,遣二力助汲。既三日,往白太守曰:“是使野人添事,而溢口食也。”卒还之。
朱公垂[裳]少厉清节,躬自炊爨。为御史,寒约如故,人称“长斋御史”.
三原公王[恕],致仕归,见子侄买田宅皆邻业,因呼而让之曰:“某某,皆吾故旧,岂宜夺之俾远去?”仍给以原券,不问值。
杨文懿[廷陈],凡有赐赍,必为亲供,馀辄分与族众。及后朝廷恩眷日隆,至给三俸。以亲不逮养,请以少傅俸于乡邑给受,以供祭祀,及周恤亲族之贫者,诏允之。
刘忠宣以忤瑾系狱,时同系者请以贿免,忠宣曰:“如此而死,祸止一身;称贷求免,则累及子孙,且丧一生矣!安事此为?”及发戍,毡帽布被,徒步过大明门,匍匐顿首,策一蹇既日行。
忠宣戍肃州,披坚执锐,与诸卒同起处,并不携一子侄同行。或问故,曰:“吾仕宦,不为子侄乞恩泽;今发配老死,令子侄补伍,岂人情乎?”
韩绍宗为刑部郎,母张严甚。绍宗妇阎,亦两封宜人,张时命与嫂负水。绍宗归见之,乃命二隶人为代。张怒持杖将笞之,指绍宗骂曰:“汝有皂隶可代,无则不吃水耶?”绍宗怡色曰:“儿妇身强有力,岂不堪负水?嫂弱有妊,是以令代。”张乃解。绍宗是邦奇父。
徐文靖[溥]少时,言动不苟。尝效古人,以二瓶贮黄、黑豆,以记善恶。善辄投黄,不善投黑。始黑多黄少,已渐参半,久之黄益多。平生如是,虽贵勿辍。
吕泾野[楠]家居,绝非义之馈,铲请托之迹,门庭清肃,无异寒素。有为权贵以三百金求序文,公曰:“人心如青天白日,何意视如鸟兽?”
景伯时[旸]穷时,与维扬火城相知。及为中允,数称说之。比伯时卒,孑孑遗孤,门户衰落,曩时亲昵不相往来。火君顾念益勤,时时过江问遗,逾于生时。伯时有遗文数十卷,火君捐百金梓行之,曰:“何忍使故人菁华,遂陨于地?”
陈公甫自京师还,舟至广东阳江,有寇乘小艇,尽劫舟人财物。公甫于舟尾呼白:“我有行李,可便取去,他物且置!”寇曰:“汝是何人?”曰:“我陈献章也!”寇举手作礼曰:“小人无知,惊溷君子。舟中人亦当是先生友,何忍若此?”悉还之。
柳御史彦晖,贷陆坦金而不立券,独其子仲益知之。后彦晖卒,仲益戍辽阳。数年赦还,贫甚,丝积粒聚,得如数。拜坦墓,纳金坦子。子以无券辞,仲益曰:“若虽不知,吾知之,吾翁与若翁知之。吾弗偿,异日何面目见两翁地下?”
孙清幼孤,母没未葬,流贼入境,清守柩弗去。亲友或劝之,不从。贼两经其门,皆不人,邻里有依之得免者。
王海日[华],六岁与群儿戏水滨,有醉者漓足,遗所负囊。视之,金也。王度必复来,恐人持去,投之水中,坐守之。已而其人果至,公指其处乃去。
吴石冈[宗周],虽贵而老,谨事其兄。尝谒郡,过兄门,迫未及下。归既悔之,未脱衣冠,急往诣兄。兄果弗怿,走入内,卧不起。公呼再四,跪榻前曰:“周有罪!”兄乃起曰:“往殊不尔,吾姑教若。”遂具食,欢饮而别。
赵司成[永],一日过鲁侍读[铎],将往寿西淫[李东阳].侍读曰:“我固当偕,然无以贽。”归索方帕,无有。踌躇间,忆家尚有枯鱼,命取之,已食其半。度更无他物,既挟半鱼以往。西涯煮鱼沽酒,以饮二公,即事倡和而罢。
韩尚书[邦问],是王文成父执。一日,公卿贺冬至。文成貂蝉朝服,乘马而趋。俄从人报:“尚书在后。”文成急下马,执笏道左。尚书至,不下舆,第拱手曰:“伯安行矣!”遂去。文成唯唯,俟其过乃上马。
杨介夫[廷和]宦游归,即为乡人建一惠坊、通万利,灌涸田万顷,是为“学士堰”.次以坊费修城缺,城完贼至,民赖以全。次置义田,以赡族众。三归,而修创利物者三焉。
许道克学士,以母丧家居。一族叔负米,路遇学士,曰:“为我负之。”公忻然负之随行,抵家而别。行人指目,殊自不觉。
支琮少贫甚,遇寒,其母衾单不能寐,尽解衣覆之,己危坐待旦。客候之良久,不出,呼:“敬将安在?”乃短衣出见,云:“方以所服覆母,恐觉之,故迟。”客太息去。
罗念庵[洪先]以修撰归,道芜湖时,项东瓯理税事,有杨贾犯重辟,愿以千金求修撰为解。修撰时病急,舅先许之,以为既不讳,可藉为榇,乃言之项。修撰觉之,呼项曰:“君子爱人以德,使吾为清白鬼,我既死,君宁无俸可赙乎?”已,病间,舅理前语,修撰曰:“项必以我故,不脱贾狱,贾宁复有活理?”及潜书谢项,贾得脱而不知。
朱升笃厚人理,恺悌无惎,刊夷町畦,兼容诹劣,有大贤之度。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