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慎庵[勖]七岁时,尝从乡父老入佛刹,众皆拜,独不肯拜。刹僧强之,彭叱曰:“彼踝跣者,不衣不冠,我何拜焉?”人大奇之。
世宗入继,议大礼未决。张永嘉[孚敬]言:“称兴献以皇叔,鬼神不安;称圣母以叔母,将毋臣母。谓上以继统而尊其亲,则可;谓以继嗣而自绝其亲,则不可。惟别立兴献王庙,隆以帝礼,圣母亦以子贵,庶不失尊亲之孝。”时杨文襄家居,曰:“后生此议,圣人复起不能易也。”
何文定[瑭]博学笃行,尝言:“象山、慈湖之学,流入禅定,充塞仁义。”
陈少司马[洪谟]初守漳,畲人拾大羽于海滨,长七尺馀,五色烂焉。以为凤,献之。洪谟命置之库,了不为异。已中使镇闽者索之,答曰:“业久焚却。”
王虎谷[云风]为祠祭郎,请严试僧道,必精通玄典,乃可给度牒。王晋溪[琼]曰:“兄谓此遂可塞异端?若果行之,彼希得牒,精通玄典者正复不少。今二氏之徒,苟谋衣食尚不可塞;若更多识玄典,与吾儒争胜负,其若之何?”虎谷叹服。
张肖甫[佳胤]为诸生,光州刘绘为太守,奇之,召致门下,语其子黄裳曰:“此今之乖崖。”
于谷峰尝言:“上度莫量。”宋太宰[纁]独愀然曰:“时事得失,惟言官极论,可以动宸听;苟怒及言官,犹藉警省。而一切置之如痿痹之疾,痛养不仁,即刀圭在手,抑何可疗?”
石公[星]署司徒,稽有羡金,可供国储,欣然色喜。宋公独谓:“不然,朝廷钱谷,宁蓄不用,不可搜索无馀。使人主知其羡,或生侈心。”或言太仓陈腐,漕可改折。公曰:“少许赢馀,便欲折;一旦脱有不给,从何措置?”
陆贞山[粲]居前有五圣庙,民咸溺之。一日,贞山病,卜者谓祟由五圣。家人请祀,陆曰:“天下有名为正,神爵称王,而挈妻携母、就食人家者?且挟诈取财,人道所禁,何况为神?乃亦有此,必山魈之类耳。今与神约:能祸人,宜加予;予三日不死,必毁其庙!”三日病良已,竟毁之。
何心隐,捭阖之流,托身讲学,颇有知人鉴。尝游京师,诣耿定向。会张江陵来访,偶坐,各不及深语。既去,何谓耿曰:“此人能操天下柄。分宜欲灭道学而不能,华亭欲兴道学亦不能。能兴且灭,其若人乎?”久之,又曰:“此能杀我,子姑识之。”已而果然。
郑贵妃负宠神庙,比熹宗大婚,礼:妃当主婚。廷臣谋于中贵王安,曰:“主婚乃与政之渐,不可长也。奈何?”或献计曰:“以位,则贵妃尊;以分,则穆庙恭妃长。盍以恭妃主之?”曰:“无玺,奈何?”曰:“以恭妃出令,而封以御玺,谁曰不然?”安从之。郑氏不复振。
梅衡湘[国桢]总督三镇,卤忽来献铁,云是新产。公曰:“此诈也,幸我弛铁禁耳。”乃慰遣之。因以铁铸剑,而镌识:某年月日某王献铁。且檄诸边,可勿市釜。后卤来责釜,公曰:“国既产铁,釜可自冶。”使言无有,乃出剑以示,遂叩首服罪。自是卤莫敢诈。
徐都谏[燿]声气自矜,而时有委蛇。谢升起冢宰,言官多阻之,燿独婉解。李映碧[清]为同官,密问曰:“何推异己耶?”燿曰:“彼羽翼已成,知其必不能遏而故阻之,此正人君子他日隐忧也。从而玉成之,差得宽假。”
沈征君劾武陵墨衰绾枢,不身履行间;而任熊文灿以误军机,剿既愆期,抚尤失术,败衄可卜,酿祸无穷。又言珰孽阮大铖等”招纳亡命,妄画条陈“.未几师败献反,杨相缢,熊尚书戮,楚蜀为墟;大铖枋南都,卒以国市,悉如其言。人谓其不矜茂陵徙薪之功,独高谷口躬耕之节。
补遗
曾襄愍[铣]复套之策,朝廷大加褒赏,议在必行。王公以旗为本兵,亦以为便。时余德甫[日德]客于王公,公密咨之。德甫曰:“吾闻兹事实夏相主之,夏相骄,严相险,而相为敌。曾公且不自保,何暇成功名乎?”
高帝尝语廷臣:“古之人,太上为圣,其次为贤,其次为君子。若宋濂者,事朕十九年,未尝有一言之伪,诮一人之短,宠辱不惊,初终靡异,匪直君子,抑亦可以为贤。”
刘诚意豪放负气,不屑用世。孙丹阳[炎]守处州,恒苦招致,不得。乃移书陈天命几数千言,刘不答。逡巡就见,置酒与饮,论古今成败,滚滚不休。刘乃叹曰:“基自以为胜公,观公议论,基何敢望?”
太祖每面试举子,辄亲定高下注选。至方孝孺,独不注,曰:“异人也,吾不能用,留为子孙光辅。”
王待制[祎]死节时,仲缙年才十三,从宋太史学。太史奇之,名其斋曰”继志“.
宋太史谓詹承旨[同文]:”酒酣耳热,捉笔四顾,文气絪缊,从口鼻间流出,顷刻盈纸,烂烂成五采。”
吴宗伯口小时能文,识之者曰:“此儿玉光剑气,终不能掩。”
杨文贞目陈一德为”纯明程伯子,洒落邵尧夫“.
世目曾子启[棨]文章如源泉混混,沛然千里;又如园林得春,群芳烂然。
第16章